那时他紧紧跟在克莱尔身边，看着她穿梭在琳琅满目的糖果货架间。
她的眼睛亮晶晶的，宛若两颗琥珀，在五彩斑斓的糖果映照下，闪着兴奋的光。
“这个呢，”她将一颗粉色糖果递过来，“据说吃了会让人心情变好。”
一股浓郁的草莓味瞬间在口腔中弥漫开来，甜而不腻，恰如初恋般美好。
写着写着，他的笔尖开始不受控制。
詹姆看着眼前已经写满的羊皮纸，突然意识到自己根本没在写检讨。
这些回忆像是会发光一样，温暖又明亮地填满了整张纸。
“该死，”他小声咒骂，但嘴角却忍不住上扬，“这下真的要重写了。”
可是新拿出的羊皮纸上，他又情不自禁地写下：
“还记得一年级那副墨镜吗？其实我一直想告诉你，戴着它的样子特别可爱……”
“那天在禁林，你站在独角兽旁，我觉得你的眼睛比星星还要亮……”
“二年级的金色飞贼巧克力，我到现在还留着包装盒……”
“那封信，我其实不确定，但我希望是你写的……”
“万圣节晚宴上，你给我的那颗糖，我舍不得吃，直到它在口袋里融化了……”
羊皮纸越来越长，他的字迹也越来越潦草。
最后实在想不出该写什么了，但距离克莱尔要求的四英尺才到一半。
不想让她对自己失望……
他必须写完。
他开始一遍遍重复：“我喜欢你，克莱尔·梅森。”
直到天边泛起鱼肚白，詹姆才意识到自己写了整整一夜。
他看着那卷长得夸张的羊皮纸，突然笑了。
这大概是有史以来最不像检讨的检讨了。
“你到底去哪了呢？”他轻声问道，目光投向窗外逐渐明亮的天空。
*****
12月18日：喝茶看报。
12月19日：喝茶看报。
12月20日：喝茶看报。
12月21日：克莱尔啊克莱尔！你怎么能如此堕落！
先前定下的工作目标你都忘了吗？子曰：“吾日三省吾身。”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12月22日：公休。
“……”
桌面上，摆着一本摊开的日记本，克莱尔正盯着上面的字发呆。
没错，如日记显示的，她在这边玩了整整五天。
这几天她一直在内阁里闲逛，把每一个办公室都转遍了。
每个工作人员都对她特别客气，甚至有点过分热情。
她想帮忙干活，大家都不让。
他们纷纷表示：
“您这身份，哪需要亲自动手啊，交给我们下属就好啦。”
“部长大人肯定不会同意的。”
“您就在这里休息吧。”
其他部门都忙得脚不沾地，唯独她每天无所事事。
虽然名义上是六点下班，但实际上经常加班到次日中午，还没有加班费。
不过加班时会提供工作餐。
其他人都在埋头干活，而她瘫在椅子上看报纸。
这鲜明的对比，实在是……
有点爽啊！
原来这就是当领导的感觉吗？
话是这么说，但她已经快被这种无所事事的生活逼疯了，因为她是带着任务来的。
更奇怪的是，阿尔弗雷德居然也不催她，就任由她这样玩。
难道他根本就没指望自己能把事情做好？
可恶，居然小看自己……
克莱尔看了眼日历，已经是12月23日了。
时间越来越紧张，她真的不能再继续这样下去。距离年底最多只剩七天时间。
（注：圣诞节不是血族的法定节假日，不放假）
她拿起笔，在日记本上写下：12月23日，公休。
实在是受不了！！
既然大家都不敢给她派活，她就主动去找活干。
日期：12月24日，周一，天气晴
当晚八点半。
克莱尔轻轻合上日记本，伸了个懒腰。
窗外是繁星点点的夜空，月光如纱般柔和地洒在书桌上。
她站起身，对着落地窗整理了下略显凌乱的黑色长发，确认深红长裙的褶皱被抚平后便转身离开。
电梯停在地下三层的那一刻，克莱尔直奔调查组办公室的方向走去。
皮鞋跟叩击地面的声响在空旷的走廊内回荡，没多久，就停在办公室门前。
推门而入的瞬间，浓郁的血液饮品香气夹杂着纸张的油墨味扑面而来。
办公室内十几名血族正专注地翻阅着各式账本，荧光灯的冷光下，他们苍白的面容显得格外凝重。
在角落的位置，一个戴着复古圆框眼镜的女孩满脸疲态。她微蹙的眉头下，是一双无神的红瞳，仿佛经历了生活的摧残。
“露西，在研究什么？”克莱尔轻声问道，尽量不去打扰其他人的工作。
露西抬起头，疲惫的姿态瞬间消失：“温蒂姐姐？您怎么来了？”
她的语气中带着惊讶，却又透着一丝不安，显然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克莱尔。
天呐，她是部长大人派来视察工作的吗？
“我听说调查组最近很忙，想来看看能帮上什么忙。”克莱尔随意地瞥了眼桌上堆积如山的账本，“这些是什么资料？”
“这个……”露西下意识地看了看周围，犹豫了片刻才压低声音说道：“我们在核对医院的库存和进货记录，希望能找到一些财务上的异常。”
她的语气中带着几分讨好，估计是看在克莱尔的身份上才愿意透露这些信息。
看见对方一脸不赞同的样子，露西疑惑地问道：“温蒂姐姐是不是觉得……我们在做无用功。”
果不其然，克莱尔几乎是没有犹豫地点头：“是的。”
“意义不大。从医院管理经验来看，单纯查库存和进货，恐怕很难找到突破口。”
露西垂下眼帘，苍白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账本边缘：“确实，查了好几天了，根本就是无头苍蝇。”
克莱尔摸着下巴思考，对于医院来讲，最常见的错误其实是不按规定进行收费。
“我建议先从另一个角度入手。可以查查是否存在重复收费的情况。”
“重复收费？”
这时，坐在不远处的艾伦和安迪也放下手中的工作，投来好奇的目光。
克莱尔拉过一张椅子，从黑色长裙的口袋里取出一支镶着金边的黑色钢笔。
荧光灯的光芒在笔尖上跳跃，像是夜空中的星光。
“许多医疗服务项目的技术内涵里都包含了几个检查项目，”她在纸上快速画起流程图，笔尖在纸面上划出优雅的轨迹，“比如说，心脏搭桥手术里就包含了术中心血管造影检查，胸腔镜手术中也包含了术中x光检查。”
“按照规定，一旦该手术已经收过一次费用，那么便不能再收取术中检查项目的费用。如果这些项目被重复收费，应该会造成一笔不小的开支，影响最终的医疗总费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