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堪投降完颜娄室之后,满以为能够受到重用。没想到完颜娄室却把他当成马前卒,令他率潼关降兵先行前去取华州。
高堪一听,心里便暗暗叫苦,他心里十分清楚自己有几斤几两,而且范通、唐青城这些人在打仗方面基本上算是废物。
所以他打心眼里不想去。而且他知道华州有九纹龙史进等少华山好汉,这些人都不好惹,何况现在的华州守将吴玠此前与自己关系不睦,自己又投降了金人,那帮人肯定恨自己入骨,此次前去肯定是凶多吉少。
别说,他还真想对了!现在史进和吴玠等人的确是恨他入骨,恨他认贼作父,竟然投降金人。
这一天,史进等人正在少华山上训练兵士,有细作来报说:“三位当家的,潼关城已失守,镇守潼关的高堪投降了!”
史进、张宗鄂、刘彦希等听到这个消息感到万分震惊,没想到高堪这厮竟然如此贪生怕死,置国家、人民和自己的气节于不顾,投降了敌国。
张宗鄂拍着桌子大骂:“高堪这狗贼,真不是个人,做着宋国的官,吃着宋国的俸禄,竟然卖国求荣,大宋的官员个个如此,哪能不亡国呢?”
史进也恨恨道:“这个国家已然烂透了,皇帝不像皇帝,臣子不像臣子,平日里骑在百姓头上作威作福,战争来临只顾自己性命,这样的国家不要也罢!”
正说到这里,忽然外面有人大笑道:“史进贤弟,放心吧,并不是每个官员都如高堪这般贪生怕死,还是有人愿意为这个国家和人民着想的!”
史进一听这声音,心里是又惊又喜,他急忙来到门外,对来人深施一礼道:“原来是吴大哥光临,有失远迎,莫怪莫怪!”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华州守将吴玠。
原来吴玠来到华州之后,为了应对敌人的来袭,一直忙于华州城的固防。
这一天,有一些空闲时间,忽然想到故交史进,便决定去拜访一下。
到了少华山之下,守山门的兵士都认识吴玠,本来想通报史进,被吴玠推辞了,决定自己直接去找史进。所以史进并不知道吴玠来访。
吴玠道:“贤弟,愚兄不请自来,打扰了!”
史进哈哈笑道:“吴大哥光临少华山,令我少华山蓬荜生辉,我高兴还来不及呢,怎能说打扰?”说着将吴玠等请入室中,奉上茶来。
这时史进对吴玠道:“来,吴大哥,我给你介绍一个人!”说着将吴腾龙介绍给吴玠。
吴玠一听大惊,急忙道:“哎呀!原来是天下闻名的丐帮吴帮主,小弟这里失礼了!”说着又做了一个揖。
吴腾龙哈哈笑道:“吴兄弟,你我五百年前本一家,何必如此客气。史进兄弟早就给我说起过你,说你是陕西大侠周侗的高徒,今日一见,果然有名家风范!”
这时,吴玠也拉过身后一名一起来的年青人过来,给大家介绍道:“这是舍弟吴璘,刚从首阳山学成归来,这次跟着我来守华州城……”。
吴腾龙一听,对吴玠道:“兄弟,莫非是老神仙伊宪文的高徒?”
吴璘有些腼腆的道:“家师正是伊宪文老道长!”
吴腾龙、史进等人一听,无不肃然起敬。史进道:“江湖上闻听伊宪文老神仙上知天文,下知地理,而且还是一个武功高强的人,江湖闻名久矣,没想到在这里遇上了他的高徒,幸甚之至啊!”
书中暗表:伊宪文可不是一般人,他是陈抟老祖的弟子,自幼跟随陈抟老祖修炼道术,习练武功,其武功已臻化境,江湖上早已不见他的身影,只有他的传说。
陈抟老祖是何人?那更不是一般人了,他是五代末本朝初人,自幼修习道术,道法精湛,世人称神仙。
他与宋开国皇帝赵匡胤颇有渊源,曾为赵匡胤的宋室江山指点迷津,后来赵匡胤登基之后,招陈抟来京就职,推辞不来,赵匡胤遂封华山为陈抟的修行之所。
后来,陈抟仙逝于华山张超谷石室,享年一百六十八岁。
伊宪文便是老祖的关门弟子,深得老祖真传,后来隐居于首阳山中。
对这二位老神仙的往事,史进、吴腾龙等人焉能不知?而且伊宪文老道长在江湖上的辈份高得令人咋舌,所以他们一听吴璘乃是伊老道长的高徒,哪能不敬佩?
史进急令人摆酒来招待吴玠兄弟等人。酒过三巡之后,吴玠对史进道:“贤弟,前次华州城的安危多亏有你,才能够得以保全。没想到高堪这厮,竟然投降金人,引狼入室,真是可恶!”
说罢,吴玠端起酒杯对史进道:“贤弟,我代表华州人民感谢你,没有你华州早就失陷了!”
史进道:“吴大哥,华州乃是吾故乡,生于斯,长于斯,如今能为故乡尽微薄之力,也是份内之事!”
吴玠道:“贤弟深明大义,不忘故土,令吾敬佩!高堪投降之后,下一步金人目标必定是来取华州,如今我华州城将少兵微,恐不能敌,还请贤弟此后能够多帮忙!”
史进慨然道:“大哥说哪里话来,华州本是我故乡,保卫故乡吾之责也!放心吧,如有需要,请尽管开口!”
吴玠一听大喜,双手握住史进的手道:“如此甚好,愚兄在此感谢了!”说罢向史进行了一个长礼。
史进急忙抱住道:“放心吧,大哥,今日先喝酒!”
不几日,高堪率领的先行军已然逼近华州,为了防止高堪反水,完颜娄室专门给高堪配备了一名监军和三百名督战队,美其名曰助高堪攻敌,其实是对高堪不放心,对其实施监视而已。
此监军名石敦卓陀,乃是地道的女真人,三百名督战队全部由女真人组成。
石敦卓陀乃是完颜活女的心腹,完颜娄室对高堪不放心,完颜活女便安排自己的心腹石敦卓陀来做监军,密切监视高堪的动向。
完颜活女对石敦卓陀说:“如果高堪在作战过程中,有懈怠或者有异象,你竟可杀之!”
这一切,高堪知道吗?当然知道,高堪此人虽然怕死,但却不是傻子,他心里跟个明镜似的,但是他却不敢有其他想法,因为他怕死。
且说高堪一路走,一路在心里打鼓。他心里很清楚:攻打华州对于自己而言,难度太大了,先不说吴玠此人是一个打仗的好手,就少华山上的九纹龙史进等三个头领,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
虽然史进与自己有杀父之仇,自己本来想借金人之手除掉史进,哪里料到如意算盘破灭了,自己反倒成为了金人的马前卒。
高堪想到这里,越想越气,越想心里越不舒服,可是有什么用呢?后面的监军石敦卓陀带着三百金兵正虎视眈眈地盯着他呢!
高堪此次率领的人马大约有五千人左右,有一千余人是自己从潼关城中带来的,还有四千人左右全部是金人沿途收降的汉人兵士。美其名曰是先行军,其实就是送死军。
且说史进自吴玠来少华山联络后,史进对众人道:“此次金军西路军统帅完颜娄室率军十万余人来攻,敌人兵势强大,来势凶猛,只可智取,不可力敌!目前无论是我少华山,还是华州城总体人马不过万余人,想打抵挡敌人的十万大军,恐非易事!”
吴腾龙道:“完颜娄室此人非是普通之人,如果与他硬碰,难免吃亏!金人骑兵凶悍,非一般军队能敌。我们应采取有效战术,既要打击敌人,还要保全自己实力。抗金斗争应当是一场持久战斗,速战速决并不能解决问题!”
史进道:“大哥说的是这个理,金军战斗力强悍,必须要用战术和策略才行!硬碰硬不是明智之举!”
这时,“小诸葛”史文道:“大哥,如今高堪率人马来攻华州,小弟倒有一计,先打掉高堪人马,给金人嚣张的气焰浇上一盆水,也让他们不敢小觑咱们义军!”
史进等众人道:“你有何计,不妨说来听听?”
史文说:“自潼关来华州,路途上有一地名‘黄神谷’,乃是太华山下的一个所在,也是来华州的必经之处,何不在此伏下一支人马,打他们个措手不及?”
众人一听,均道好计!谁料到在旁边的少华山军师“小茂公”皇甫一端一听,见史文抢了风头,心里便有些不爽。
因为他是少华山的正牌军师,一向以足智多谋自诩,更何况他所中意的美人儿张桂英就在旁边,他很想在她面前露一手,以期获得她的青睐。结果却被史文抢了风头。
他便出言道:“此计万万不可,黄神谷此地两边山峰非常陡峭,且寸草不生,人马如何埋伏,稍有不慎,便可暴露,倘若敌人不上钩,如之奈何?”
谁料史文一听,微微一笑道:“皇甫兄说得有理,你这个顾虑我早就考虑到了,这个黄神谷虽然两边悬崖陡峭,不易埋伏,但是崖边却有一条河流,傍崖而行,而对方所来之方向正是逆水,我可在水流上游将水阻住,等敌人进入谷内时,将水放去,来个水淹敌军,并非不可以……”
皇甫一端一听立时哑口无言,众人皆称赞不已,皇甫一端一张脸成了个紫胀的茄子,心内甚是窝火,他抬头看向自己的心上人儿张桂英,没想道张桂英连正眼都没有瞧他,这让皇甫一端心里更是窝火不已。
他在心里恨恨想道:“贱人,总有一天落入我手,看我不好好整治你!”想罢,他心里便有了一个阴暗的决定。
且说高堪率领人马果然进入了黄神谷,就在大部人马已进入山谷腹地时,史进等在山巅处看得真切,猛然敲起了手中的铜锣。
守候在水源处的伏兵一听信号,急忙砍断堵水的木栅。刹那间,蓄积已久的滔滔大水,如脱缰的怒兽,汹涌奔腾而下,直扑谷中的高堪所部。
起初,金军听到一阵闷雷般的声响自前方传来,还未及反应,铺天盖地的大水已如泰山压顶之势呼啸而至。
洪流瞬间冲散了队形,那些金兵瞬间被卷入湍急的水流之中,人仰马翻。
有的被大水直接冲撞到山谷石壁上,脑浆迸裂,鲜血瞬间染红水流。战马惊恐嘶鸣,四处奔逃,却无路可逃,只能在洪水中绝望挣扎,马蹄乱蹬,将不少金兵又踏入水底,许多金兵又溺水而亡……。
高堪大惊失色,他的战马也被大水惊起,前蹄腾空将他甩落水中,水浪向他扑来,瞬间绝望充满了他的双眼。
“快来救我!”他嘶吼着,声音却被淹没在洪水的咆哮与众人的惨叫之中。
大水持续肆虐,整整有一个时辰,此时黄神谷已然变成一片泽国,处处是金军的尸首。侥幸未被大水冲走的金兵,也被恐惧彻底击垮,哭声、喊声在谷中交织回荡。
幸得“独眼提辖”唐青城有些水性,拼死拖着高堪将其救出谷,高堪这才捡了一条命,而“饭桶将军”范通却不知去向,生死不明。
而在后队的监军石敦卓陀比较幸运,他率队还没有进入谷中腹地,一看前军遭到水淹,急忙令监军人马后退,侥幸没有被水淹。然而他刚退出谷口,正在庆幸之际,忽然一阵箭雨迎面飞来,立时有不少的兵士惨叫着倒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