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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凉如水,无月亦无云,宜观天象。

白宗主在雪地里静坐,忽见一颗流星划过天际,顷刻间无数流星如雨点般点亮上空。

无月夜,流星雨,是雪莲即将绽放的征兆。

白宣羽已经正式开始学习邀月宗宗门的心法,九叶则每日勤于修炼,快要忘了当初来天山的目的了。

“孩子,我见你日日都在修炼,天山的灵气充盈,不必急于一时,今日休息休息可好啊?我带你去个地方。”

“宗主既已发话,晚辈定当奉陪。”

“不必顾忌我的身份,你愿意就去,不愿意去就不去,在天山上不必如此拘束,把这里当成你的家。”

“晚辈愿意。”

“那我们走吧。”

“好。”

“孩子,我还没有问过你们来天山的目的是什么呢。”

九叶抿了抿唇,“我们是来……”

宗主见九叶有些难为情,说道:“为了雪莲对不对?”

九叶心跳加速:“是的宗主。”

“那我们就去找雪莲吧。”

“好!”

“孩子,端木翧已经拜在天山门下,改名白宣羽,你是否愿意加入邀月宗?”

“宗主,晚辈已有师父。”

“我知道,你的师父是慧空大师对不对?”

九叶瞳孔放大,一时呆在原地,还是第一次有人看出她的师门。

“宗主,从何得知?”

“慧空大师云游到此,特地交代万年之后你会来天山,嘱咐我一定要把雪莲给你。”

“原来师父早就知道我要来天山取雪莲了。”九叶神色一顿,眸底闪过一丝亮光,难以掩饰自己的开心,有种师父为她撑腰的安心感。

“慧空大师久修上道,证无碍智,天下没有他不知道的事,一切都是因缘所化,你要去哪里,遇见什么人,做什么事,冥冥之中早有安排。”

“那师父也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圆寂吗?”九叶有些黯然神伤。

“当然,慧空大师只是与人间缘分已尽,并不是不存在了,是超脱三界之外了。孩子,花谢了又开,太阳落了又升起来,春天去了又来,都在告诉你生命是永恒的,死亡不是终点,而是起点。功德圆满之后,你们会再见的。”

“太好了,那我一定要好好修行,争取早日见到师父!”

“现在你可愿拜入天山门下了?”

九叶微微蹙眉,心里有万千的思绪无法理清,良久方开口道:“宗主请见谅,天山很好,我很喜欢天山的一切,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好像不属于这里。天山美好得不真实,我曾在人界见黎民百姓日日在水深火热之中,苛捐杂税,政治腐败,以致民不聊生,百姓之苦,卒白难竟,若我留在天山享乐,我心难安。”

白宗主的思绪忽回到万年前。

“慧空大师,晚辈是否要劝圣女留在天山?”

“你留不住她的,她终究要去那暗无天日之地度脱广大罪苦众生,天命难违。”

“那好,我也不难为你。”宗主心里有些心疼。

说是语毕,二人已来到天山最高的地方。

天山之巅,冰雪皑皑,一株雪莲独立于悬崖峭壁之上。阳光洒下,映照在雪莲洁白的花瓣上,宛如一层金色的纱衣,使其更加超凡脱俗。雪莲的花瓣晶莹剔透,宛如羊脂白玉雕琢而成。

九叶轻踏细雪,飞身向雪莲而去,摘下雪莲,从悬崖边旋身回转,在宗主身前落地。

“宗主。”九叶将雪莲双手呈递给白宗主。

宗主挥动手中的法杖,一道蓝色的光从法杖中射出,空中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法阵。

“孩子,你不愿留在天山,可此去山高路远,水疾风重,你孤身一人,如何能在众多妖魔鬼怪中保全自己全身而退啊?我身为宗主,要护守天山,不能护你左右,我愿借雪莲之力将一半神力传与你,希望你不要推辞。”

“宗主,如果有些事是晚辈命中注定要去做的,万不该假借他人之力,应该用晚辈自己的能力,哪怕只能尽绵薄之力也无妨。若是平白无故受宗主的大恩,晚辈也不知如何能偿还这沉重的恩情。”

“既是如此,孩子,要是承受不住了,切记不可硬撑,天山永远是的你的靠山。”

说罢,施法使雪莲融入九叶的眉心,雌花与雄花一结合,便将无数树木花草的灵气引入九叶的体中。九叶感觉自己的真身变得无比广阔,包罗万象,时空也不存在了,无数的花在自己身体里开了一遍又一遍,自见其身遍满三界各处,与三界合为一体,整个三界融合成了一棵树。

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菩提。

有些人在树上,有些人在树下,其实没有差别,都是树的一部分,什么也不用做,什么也不需要做。有些人喜欢在树上,其实也是在树下,如其在上,如其在下,整个三界只有一棵树,哪里有上下之分呢?

有些人不断追求要站在树的最高点,殊不知最高亦是最低,始终是在颠倒梦想之中。

没有对比,没有分别,如何分得清是一片树叶还是一朵花。为何要分别,为何要对比,放下一切,与树融为一体才知道,这世间从来都是最圆满,最美好的存在,没有好也没有坏,没有高也没有低。

“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师父,你在哪里?”

“我无处不在。”

“我怎样才能见到你?”

“师父最后教你一次,你什么时候了悟什么时候就能见到我,地狱实空,本无众生可度。地狱实幻,本无受苦受难之人。万法皆空,三界圆满。即心即佛,非心非佛。”

“师父,我不明白。”

九叶睁开双眼,发现自己还在天山之上,眼前的一切是那么地真实,这个世界怎么会只是一棵树呢,九叶有些不太明白自己在境界中的一切。

“孩子,你感觉怎么样?”

“谢宗主恩赐,晚辈感觉灵力增加了不少。宗主,可曾听到什么声音?”

“不曾,距离你服下雪莲到你睁眼不过须臾之间。”

九叶感觉很奇怪,明明感觉百千万亿朵花在自己身体里开了百千万亿遍,可一睁眼却不过是霎那间的事。

……………

注释:

1. “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引自六祖慧能《菩提偈》。顶礼大师,笔者所写皆是梦中呓语,未敢谤佛。

2. 世界是一棵树的想法源自北欧神话。

3. “如其在上,如其在下” 出自《翠玉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