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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文小说 > 其他类型 > 将军归不归 > 第100章 糊涂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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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爷,不好了,大公子……大公子……”

章修能浑身无力,躺在床上回忆这几天的事情。

忽然小厮来报,章修能费力地坐起来:“何事这么慌张?慢慢说,大公子怎么了?”

小厮跪在地上,袖子捂住眼睛哭哭啼啼,嘴里念叨:“老爷,您还是亲自去看看吧……大公子他……他……”

见小厮哭哭啼啼欲言又止,章修能心中警铃大作,病好了一半,翻身下床:“快,扶我去看看!”

一路上章修能走的飞快,小厮跟在后面边哭边跑,还差点被绊倒。

还没走到落清夫妇的院子里去,就已经听见了哭声震天。

章修能心里空了下,仿佛有什么从他心里连根拔起了,再去探究时,已经空荡荡的了。

章修能瘦弱的身躯在风中摇摇欲坠,幸亏小厮眼疾手快扶住了。

仿佛里面有什么可惧的东西一样,章修能立在不远处,就那么钉在那里。

直到小厮不忍,出声提醒:“老爷……”

章修能才如大梦初醒般离开原地,一瘸一拐的走进了院子。

一路上侍女小厮皆是低着头,低声啜泣。

来到房门前,章修能看到大开的房门,徐端卿和落清一左一右站在屏风后面哭泣。

床上隐隐约约躺着一个人影。

不知是吓住了,还是不敢面对,章修能又停住了,呆呆地望着屏风后面的人影,哪里还有什么风度翩翩。

“我的儿啊,你死的好惨啊……”徐端卿放声痛哭,“若不是你爹逼你到如此地步,你又怎会呜呜呜呜……”

一旁的落清也不住流泪:“夫君,你我才成婚几月,你怎么就忍心抛下我而去了呢,你叫妾身如何是好呜呜呜呜……”

“你是娘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娘怎么会不知你的秉性,是娘不好,这么多年没有劝住你爹……”

“夫君以死明志,走的倒轻巧,妾身一人孤苦伶仃,倒不如追随夫君去了……”

说着,落清就要往一边的柱子上撞去。

徐端卿慌忙拉住她:“好媳妇,你切不可跟他一样糊涂,你没了他,还有我这个当母亲的,我跟他太傅不一样,是如何也不能让旁人欺侮你去的!”

说着,婆媳二人抱着哭作一团。

章修能一步一顿,走了进来。

他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看了看哭作一团的婆媳,又看了看床上直挺挺的明远。

听见他进来,婆媳二人都止住了哭声,红着眼睛看章修能。

章修能走上前,盯着章明远惨白的面容,看了好一会,仿佛要盯出个什么似的。

忽然,章修能伸出一根手指,探向章明远鼻间。

见章修能如此动作,徐端卿又哭起来,一边哭还一边跺脚:“我的儿啊,你看看你死的多冤啊,事到如今,你父亲还不信你,你死的不值啊我糊涂的儿啊……”

毫无生气,浑身冰冷。

毫无生气,浑身冰冷。

毫无生气,浑身冰冷。

章修能脑子里重复了什么,有什么忽的断了。

他的儿子,忽然没了。

他曾经引以为傲的长子,没了。

“老爷!”

“老爷!”

“老爷!”

“夫君!”

“父亲!”

下人和婆媳二人忙不迭地去扶然跌坐在地上的章修能。

章修能目光空空,身体中仿佛有什么被抽走了。

空洞的眼神直愣愣地看向章明远的方向,任凭人群将他扶起来。

一瞬间,章修能的头发好像白了许多。

“明远……”

章修能机械般地张嘴,吐出这么两个字。

“老爷,节哀顺变……”小厮在一旁劝道。

众人扶着章修能坐到椅子上去。

章修能任凭人们摆布,仿佛一架提线木偶。

正如同章明远的前半生。

坐下后,徐端卿端着杯子给章修能喂水。

“明远,什么时候去的?”

徐端卿放下杯子,眼中的悲痛难忍,别过头去,抿着嘴没说话。

落清上前抚着徐端卿的背,低声劝慰。

有小厮上前答道:“老爷,大公子是……昨天夜里去的。”

说完,小厮的头低的更低了。

章修能垂下眼,语气不似平时那般中气十足:“如何去的?”

“公子前日里去了趟药铺,买了些砒霜,方才在公子枕边的瓶子里发现些,应当是……是服砒霜去的。”

“知道了。你们退下吧。”章修能闭了眼,转过头去。

下人们都退出去了,只剩下落清和徐端卿。

一声“哥哥!”打破死寂,章斯年划开人群,冲到了章明远面前跪倒。

“哥哥……”章斯年声泪俱下,“有什么你跟兄弟我说就是了,何苦……何苦……”

章斯年的哭声盖住了后面的话。

章斯年一哭,带起来了徐端卿和落清的伤心事,婆媳二人也哭了起来。

章修能重重地垂下头,一滴泪落到了青色衣衫上。

“哥哥你一生听从父亲的,你做的那么好,为何事到如今突然……”章斯年趴在章明远身上嚎啕大哭,“兄长一去,做弟弟的该如何是好……明明你才是做的最好的那个,怎么就扔下弟弟了呢……”

“我的儿呀,早知如此,为娘我哪怕是拼了这条命也要把你送到军营去,你怎么就不给做娘的一个机会呢呜呜呜呜……”

“夫君吾呜呜呜呜呜呜……”

章斯年趴在章明远身上痛哭流涕了好一会,直哭的章明远身上的衣服都湿了。

忽然,章明远止住了哭声,冲到章修能面前磕了一个响亮无比的头。

“父亲!兄长之死,孩儿有过,若非是孩儿不争气,重担全压在哥哥一个人身上,父亲就不会责罚兄长,父亲不责罚兄长,兄长亦不会悲郁而死。孩儿有罪,若能以孩儿之死,换哥哥一生,孩儿死不足惜,孩儿随兄长去了,万望父亲母亲多加保重身体——”

说完,章斯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撩起衣服撞向柱子。

落清一个箭步上前拉住他,也顾不得什么男女大防:“弟弟不可糊涂,你若走了,父亲母亲该如何是好,你哥哥亦是死不瞑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