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会儿让大眼带你去街道办,登记下个人信息,就写投亲。”
“我帮你做事,给分成吗?”问出这话金兰没有一丝不好意思。
马林反而很欣赏他,这一代的人,谈钱求人能难为死他们。后世一群老炮出来说跟人做买卖,不是跟钱谈钱。
先看看自己身价,翻遍全身上下没有5块钱,玩什么格调?
打工不求钱求什么?求世界和平啊。
“金姨真是急性子,我还想着你拿钱这几天先逛逛街,放松下心情,顺带认识下附近邻居。”
“我还有个如花似玉的闺女要养,可惜啊她男人不想养。。”
“嘿嘿。”马林气乐了,“新中国妇女不要总想着别人养,自己动手,丰衣足食,花自己的钱硬气。婚前都挣不到钱,当不上领导,指望婚后变成阔太太,脸呢?不要了。”
“嫁汉嫁汉,穿衣吃饭。”
“没挣钱本事就做好自己,就像有些男的连自己都养不活呢,还总觉得自己能娶到漂亮媳妇,这类人都一个臭德行。”
金兰想了一下,“确实都不咋地儿。”
“打听下,附近谁会朝鲜语,我最近要加强口语和听力。”
“我会啊,怎么不找我?”
“你会?”
似乎看出马林不相信自己,金兰解释道:“养我的妈妈是高丽女人,堂子里客人大多也是朝鲜族的。”
“来两句。”
马林一听,真是这个味儿,说太快要反应一会儿。
“以后咱俩用朝鲜语对话。”
夏满芒夏暑相连,白露之后中秋临。9月8日,白露,周六。
金明月今天下午的火车到江城,金兰在屋里收拾被褥,马林进屋正看到她撅个腚扫炕。
“哎呀,非礼勿视。”
“那你别看,看我闺女去。”
“你还像个当妈的样吗?闺女说扔就扔出去了。”
金兰忙活一阵儿脸红扑扑的,“我闺女真跟了你,那是掉福窝里了,这辈子都得感激我。”
跟着大眼干了两个月黑市,金兰发现江城物资流动太庞大了,无论弄多少货来,就像一杯水倒入松花江,掀不起一点浪花。
第一个月卖2万,第二个月3万,9月份刚开头就要了一车皮的货,金兰初步估计2万多的货。
大眼亲自回礼河县,跟付长工组织人押货。
马林让卓景鸿找的关系,直接通过货运段联系礼河县车务段,付长工现在主要负责统计礼河县黑市货品,接江城的货发给胡老大和张老大。
霍老大被张老大赶跑了,胡老大扯着马林的旗帜率团伙要加入进来。
马林没要胡老大。
一群废物,没到改开养那么多人,就意味着麻烦也多。
两个月马林分给她500块,这个月估计还要涨,金兰见识堂子里过一掷千金的豪客,却没有这500块钱舒心。
500块是她通过劳动挣的,骄傲。
马林揉着太阳穴,“林城最好你走一趟,那边有联系人。礼河县太小,吃不下那么多货,收货也难,一个月勉勉强强凑足两批货。”
金兰投了热毛巾敷马林脸上,给他轻重合适地捏头,“挣钱别急,一步一步来。”
马林良久没有声音,金兰以为他睡着了继续摁着。
闷闷的声音从毛巾下面出来,“一万年太久,只争朝夕,我慢一步,卫家和肖家就能甩我几条街。”
“快速积攒资本,过些年我要投资工厂。”
“那不是资本家?”
“那叫市场经济,我手里有钱才能拉住卓家和罗家,苗家也不会倒向肖家,现在缺功劳支撑我在松省扎根,我要去朝北折腾下。”
“那边危险不?”
“富贵险中求啊金姨,万一我死那边,你撤出江城,带着明月好好过日子。”
金兰手上动作停下来,一把掀开马林脸上的毛巾,看到那双滴溜溜转的眼珠子。
“我就知道你小子嘴里全是谎,试探我呢。”
“哟,看出来了。”
“你心里最放不下的是你娘和你姐姐,刚才你都没提她们一个字,唬谁呢。”
“啧啧,要说最难防备的就是身边人,过去的地下工作者真厉害,有的甚至枕边人都是特务,愣是一点破绽没露,佩服啊,让我心生呐~那个敬慕,真英雄。”
金兰心里十五个吊桶七上八下的,“你真要去那边执行任务?”
“我在找任务做,没任务我也过去,现在我这口语水平如何?”
“你这脑子真是聪明,朝鲜语越说越好,听着就是一个高丽军官。”
马林小小骄傲一下,“我有个事没闹明白,你当初怎么跟金会计联系上的?”
“他爹送我去堂子里的。”
“嚯,那你没弄死他爷俩?”
金兰拍了下马林肩膀,“当初就我娘带着我,改嫁那人家不让带孩子,我娘托付堂伯送我去能吃饱饭的地方。要童养媳的自己都吃不饱,直接送城里,那是我的命。幸好遇到马爷,不打不相识,得了你的济日子越来越好,往后啊……”
“往后啊,老实挣你的钱得了,少煽情,我最烦别人打感情牌从我兜里掏钱。”
下午马林去老拐那里,赖和尚见到马林,晃着身体站起来行礼,“卓爷。”
马林点下头,让老拐给家里送羊肉,今晚铜锅羊肉。
从医院出来赖和尚还不服气,被马林一脚踹出五米远,又住了一个月院出来,就差磕头叫马林爷爷。
溜溜达达去苗前军仓库,一群人站好行礼,领头的叫封六叔。
“老六啊,前军答应约苗前程跟我见面,这都多暂了,没个信儿呢。”(多暂-这里指多长时间)
封六拿出两条牡丹两瓶茅台,“卓爷,大院里的事儿我不懂,话我保证带到。”
“苗前军总躲我不是个事儿啊,让他明天来找我,必须到。”
马林推开眼前的烟酒,“每次就用烟酒搪塞我,不要你们东西,最后一次警告,我这人赤胆忠心拥护祖国,别想用糖衣炮弹腐蚀我。”
看着一群鹌鹑一样的人,都是上次用苗前军当独脚铜人砸躺地上的那群,没了说教的心情。
“一群榆木疙瘩,朽木不可雕也,除了吃还能干啥。”
封六看马林走了,一屁股坐凳子上,“妈呀,总算走了,这位爷打人厉害,训人更厉害,怕死人了。”
旁边的人也跟着嘀咕,“谁道了,那么喜欢训人,上次大太阳底下说了两个多点,瘸子都中暑了。”
“行啦,别再让他听着,他那耳朵跟那狗耳朵似的,你去跑一趟把今天的话告诉苗四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