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蒙完全不给他面子,毫不客气道:“胡川,你就不怕因此话给廖刺史招祸?”
姜清言紧随其后:“我夫君乃是七品参军,你却一点不放在眼里,妄图对我夫君召之即来挥之即去,你以为你是廖刺史?”
胡川脑门的汗都快下来了,被这两人的话吓得瑟瑟发抖,小声辩驳道:“马参军,我不是这个意思……”
谁不知道当朝公主殿下的势力比如今的新天子还大,这人可不好说,他怎么就把这话顺嘴给说出来了?
很多事情不上秤也就一两重,上了秤几千斤都打不住。
长安京城听说现在正斗法得厉害,他自己倒是无名小卒,可他是刺史府的人,代表廖刺史来传话,这话要是传出去,被有心人拿来做文章,廖刺史可不会饶过他……
姜清言一向不鸣则已,一鸣惊人,今日要么就不得罪这人,要得罪就要一次性把他摁死,省得他缓过劲儿来,再怀恨在心,肯定就要踩他们了。
因此她不打算放过他,继续追问:“那你是什么意思?”
马蒙很不高兴,这人现在即使求饶还是跟他求,他夫人明明就在旁边这胡川跟瞎了眼一样,完全不把他的清言放在眼里。
胡川没回答姜清言的话,反而跟马蒙放软了身段,拉关系道:“马参军,我们毕竟同为刺史府效力,你……”
马蒙忍不了了,他虽然从没想过掺和公主和天子的斗法,也从未选边站过,但是这胡川一而再再而三地当清言是透明人,马蒙不修理他真是觉得愧对清言。
这口气不出不行……
“我马蒙不是为刺史府效力,是为大唐朝廷效力,这话你敢说,廖刺史敢认吗?”
姜清言听得恨不得当场亲两口马蒙,怼得太好了!
马蒙看了一眼,见她眉眼弯弯,似乎完全不在乎自己被忽视。
但他在乎,清言是他的妻子,理应享有和他一样的待遇,这些人却只把她当做他的附属,都是他的不是。
马蒙一把将姜清言揽到自己身边,严肃道:“胡川,廖刺史到底授意你来做什么暂且不论,但是请你对我夫人保持基本的尊重!我夫人问你话,你不会回答吗?”
胡川这才正视姜清言,憋屈道:“马夫人,我不是要对您夫君召之即来挥之即去,实在是廖刺史催得紧,卢凌风的事情可以先缓一缓,马参军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跟苏无名一起找到舌舍利……”
姜清言却没有看胡川,只看着马蒙。
马蒙平时很少在公开场合和她这么亲密,她自己也不习惯如此。
马蒙很少公器私用,这还是第一次见到他抬出自己参军的官威,只为她正名。
胡川来的时候只简单说廖刺史要让马蒙去一趟,完全没说具体是什么事。
马蒙怎么说也是官身,即使胡川是刺史府的门客,但严格来说马蒙才是上官,他却连解释都没有,这种行为只能说明他本来就对马蒙不恭敬,所以才摆谱到如此地步。
姜清言和马蒙完全不惯着他,上来就一顿夹枪带棒,把他话里那种无声的优越感抽出来,按在地上摩擦。
见他服软了,姜清言懒得理他,马蒙这才接茬:“又是舌舍利?”
马蒙不耐烦了:“不是说在卢凌风身上吗?现在还没抓到他,上哪儿找舌舍利?”
胡川被连削带打,已经不敢再摆出高高在上的架势,马参军问什么他就老老实实说什么。
闻言忙把他知道的情况说了一遍,末了又道:“廖刺史很重视卢凌风这几个同伙,这次让马参军过去,表面是跟着一起找,实则是请您随时注意他们的动向!”
“若是找到舌舍利,可就地拿下,等抓到卢凌风以后一起下狱,若是没找到,马参军可便宜行事!”
这话听着好像是在安抚马蒙,顺带解释了一下为何不抓这几个“同伙”,但实际上却是拿马蒙当枪使,无论找到没找到,都在暗示马蒙动手。
不知道是不是帮廖刺史把知道舌舍利下落的几个人“灭口”呢……
马蒙大失所望,廖刺史现在已经完全被舌舍利勾住魂了,连太阴会的事情都不管不顾了,还想驱使他给舌舍利卖命。
他听完没有多说,只挥手让他出去:“知道了,出去吧。”
胡川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马参军架子这么大呢,他可是廖刺史的人,刚刚敲打他也就算了,现在这是直接拿他当下人看吗?
这下胡川是真不服气了,而且自觉是自己占理,坚持道:“我解释清楚了吧?马参军快跟我走吧,耽误了大事,廖刺史怪罪下来,大家都不好交差!”
马蒙不为所动:“什么叫大事?”
胡川争辩道:“舌舍利乃寒州至宝,还不算大事?”
马蒙嗤笑一声:“荒唐!太阴会都要在寒州城翻天了,廖刺史充耳不闻,却为了几个疑似太阴会同党的几句话,就把我调走去找什么舌舍利?”
“马参军,你是想公然违抗廖刺史的命令?你知道会有什么后果吗?”
马蒙黑眸深沉,半分不惧,掷地有声道:“乱命不受,恶法不从!这才是我作为司法参军的职责,若是你觉得我做得不对,就去跟廖刺史告状吧!”
“别忘了,廖刺史上面还有陆都督,即使因此事将我革职,我也这么说!”
姜清言默默握紧他的手,看着自家夫君硬刚廖刺史的人,有些担心地看着他。
马蒙低头看她一眼,慢慢回握住她的手,刚硬的轮廓温柔无比,情意浓得几乎化不开。
毕竟以前经常在刺史府理事,胡川知道马蒙一向作风强势,但毕竟没有亲自跟他打过交道,今日一见,马蒙竟然比传闻中还要难相处。
他不敢跟马蒙犟,但廖刺史的命令他也不敢违抗,只能尽量软声软语劝他:“马参军这话言重了,廖刺史只是让您跟那苏无名一起,说不定还能顺藤摸瓜抓到卢凌风……”
他绞尽脑汁道:“您想,这苏无名是跟卢凌风一同来到寒州的,卢凌风就算投靠太阴会,也不会不把这几个同伙的性命放在心上啊,跟着这几个人,没准还能得到太阴会的线索,您说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