唰——
密密麻麻的冰锥不断往下坠落，在极为恐怖的重力加速度中，朝着那道神圣屹立的“天使”身影狠狠落去！
这种大规模杀伤力的手段看得乔兰眼皮一跳。
当发现冰刺并不是冲着自己等人而来，她心里不免地松了口气。
似乎感受到了什么……
林凯旋转头朝着身后方看去。
在那里，此刻一道撑着黑伞的小丑身影默默站立，右手伸出呈现着往下压的动作。
“……我们，有新帮手了。”林凯旋笑了笑。
当然他也没有因此停下动作。
在确定这冰锥是小丑的手段后，他重新转回头来紧盯着“天使”方向，提着手里的长剑再度冲出！
“帮手么？那算得上是个好消息……”乔兰和老陈对视一眼，随即默契点头，也跟着继续对天使发起了新一轮的攻势。
轰——
爆炸声此起彼伏。
站至稍远方向的白恩没等到体力消耗太多，就立即用上治疗卡牌为自己进行补充。
他终究是来了。
但很可惜……他似乎来晚了点，并且这次的战局并未像前几次一样，因为他的出现而产生什么扭转乾坤的反转。
视线穿过惨烈的战场。
当下周围景象，已然变成了一副废墟模样。
视野中。
白恩能看见靠近“天使”位置的老陈，已经为这场战局付出了一条手臂。
而且除此之外，他还能发现到老陈的实力，远比之前要高上一个极为夸张的程度。
“光凭一张透支药剂达不到这种地步……”
“他这是……”
联想到了什么。
白恩心绪变得无比沉重。
望着老陈那不断穿梭于天使涟漪之间的身影，哪怕他与对方交集并不算多，可昔日一幕幕还是不禁从他脑海中涌现出来。
从对方穿着警方制服，去往明市一中调查安语事件时候开始，再到镜子空间内，他和对方找到当初本源的过程……
哪怕之间并不存在多少深厚感情。
可那毕竟是一个自己认识的，活生生的人。
灾变之下，牺牲是常态……
不禁的白恩回想起了这个说法。
抬头朝着天使的方向望去，他这才有清楚感知到，这尊“天使”，究竟有着多么恐怖。
数不清的冰锥噼里啪啦落在“天使”身上。
可这种程度的手段，压根就对其产生不了多大的伤害，最多只能为林凯旋打打掩护，稍微缓解一下刚才三人十分被动的局面。
“还得坚持三十分钟……”
雨下。
白恩按下伞柄按钮将伞给收回。
冰凉雨水落在他的头顶，顺着头发划过他脸上的小丑面具，他此刻没再进行一丝保留，维持着冰锥落下同时，直接拔腿朝“天使”的方位掠去！
层层肉眼可见的涟漪自眼前浮现。
白恩左手一握，空间折叠立即发动！
涟漪被这股空间波动削弱几分，他平举着黑伞，对着涟漪平面用力戳出！
砰——
强大的震力使得白恩手腕格外发麻，幸得他全身的装备几乎给武装到牙齿，不然光是这一下，已经够他喝上一壶。
果然，终归只是个新玩家。
虽说可以在短短两个月的时间，就能够甩开李大兵这种好几年老玩家些许距离，可直接性对比林凯旋又是老玩家又是“天才”的人，还是稍微差了些。
黑伞将涟漪破开，紧接着白恩直接用尽全身力气，将其狠狠朝“天使”捅出！
砰——
震荡将地面碎石瞬间震开！
然而就当白恩意图撤手的时候，他忽然发现自己四周的空间涟漪竟在此刻朝他包裹而来。
没有规避的余地。
按下伞柄按钮，他只能选择撑伞硬抗。
咚！
如同被两辆高速行驶中大货车撞击的压迫感，使得白恩能感受到自己骨头都好像断了几根。
不过没等这股疼痛涌上，他就立即使用治疗卡牌瞬间将自己状态补满，紧接着撤离到另一个方位。
左手一招。
新一轮冰刺从天空中重新落下……
…
哧！
林凯旋再度与“天使”拉开距离。
他用衣袖擦掉嘴角血迹，抬头看向了那冰刺不断落下的天空。
这是他第一次亲眼目睹李大兵等人口中的小丑，也算是第一次清楚认知到，为什么老陈会说小丑的能力很是诡异。
“这种大规模的能力，哪怕杀伤力不高，可对于精神也是极大的损耗。”
“哪儿有人能一直用的？”
“这冰刺，就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他就不怕精神力耗干么？”
无疑。
有了冰刺的掩护，他们确实是要比之前轻松很多，可灾变终究是灾变，再这样下去，大家的体力只会被耗干净，从而死在这个“天使”的手上。
林凯旋侧头望向乔兰，他能够清楚察觉到，如今乔兰应该只能再撑几分钟的时间，与天使缠斗的这段期间，他们的能币已经消耗无几。
接下来，他们必须寻找一个破局的办法。
不然根本撑不了最后的这点时间。
…
战场后方。
李大兵与李乃洲拖着沉重身躯，不断拨下手里枪炮的扳机。
他们之前早在对付自由教会的时候，就已经受了很严重的伤，加之他们本身实力并不高，如今除了在这里添上一点绵薄之力，其余太多的也做不到。
“这小丑……之前不是说不来吗？”李乃洲强撑着不解发问。
“鬼知道，他妈的可能是想逗我们玩！嘶……”李大兵因扯到身上伤口痛得龇牙咧嘴。
“大兵，你有没有发现，老陈的状态好像不太对劲。”李乃洲视线挪到战场中央，看着几乎已经要变成血人的老陈，发现了一丝端倪。
虽然知道了老陈目前应该是使用过了透支药剂。
可那种程度的跨度飞跃，让他不免怀疑，仅凭一张透支药剂，老陈真能达到那种地步么？
“有些事情，不管愿不愿意，可该发生的，还是会发生……”
意外的。
李大兵对此却十分认真地进行了回答。
说完这话后，他就保持了沉默，无言地一下又一下扣动了扳机。
…
轰——
巨大冲击力下，白恩再度被震得倒飞而出！
“天使”的实力超乎了他的想象，如果不是因为无限治疗卡牌的存在，他只要不被瞬间杀死，就能立即满血“复活”，他或许早就死得不能再死了。
满身血污地站在废墟之上。
尽管是满级神装，可由于品质方面的原因，现在已经破损了不少，原本穿在身上的外套已经破得不能再破。
幸好现在天气的气温还不算太热，白恩有穿三件衣服，除却外套，里面还有件衬衫和打底衫，他目前还不用担心没有“装备”可用。
只是……
白恩看向状态不断下滑的林凯旋几人，确实只要能保持现在的节奏，他倒是能够继续坚持下来。
可林凯旋他们与自己并不相同。
只要有人掉队，节奏被打破。
而光凭他一人又没法正面扛住“天使”的攻势。
到那时，恐怕这座城市，将会迎来真正的末路……
“现在还剩二十五分钟。”
“节奏打破，是迟到的事……”
白恩心绪复杂地提着黑伞重新加入战局。
恰恰就在这个时候，他听见不远处传来了一道惊呼声。
“老陈！”
那是乔兰的声音。
与此同时一个模糊不堪的身影被震飞而出，然后重重砸在了碎石当中！
滴沥的雨水淋着那道身影，他试着想要重新爬起，可仅仅只是挣扎了一番，就再也没有了任何动静。
轰隆隆——
斜风骤雨。
透支药剂的五分钟时限已过，两次透支的老陈，终究是没有了再爬起的机会。
他的身体表面四分五裂，沐浴在这大雨之中。
临死前，他甚至仍旧握着那把断裂太刀，但却没了一点呼吸。
“老陈！”
后方，李乃洲也终究是意识到了什么。
他当即拔腿就准备朝前冲去，可李大兵却拉住了他的衣角。
“别过去，我们过去了，只有死路一条……只有在这里，我们才能发挥一点作用……”李大兵身体有在微微颤抖。
可他却是紧咬牙关。
只是一遍又一遍扣动着手上扳机……
……节奏，断了。
失去了老陈的助力，一分钟不到的时间，乔兰也已经达到了极限，再一次被恐怖的涟漪撞开后，她连站起来都变得十分吃力。
没了牵引。
白恩能够清晰感觉到，此刻自己面临的压迫简直要比刚才大上好几倍不止。
假设林凯旋也倒下。
他丝毫不怀疑自己会立即被“天使”杀死在这个地方。
“……小丑老兄。”林凯旋的声音从他耳旁传来。
“嗯？”
“你应该，还有足够的余力对吧，我知道你比我们想象的都要强。”躲闪中，林凯旋看了眼那还仍旧不断坠下的冰锥说道。
闻言。
白恩知道这是对方误会了……
他之所以能够一直使用技能，和他本身的实力压根就没有半毛钱关系。
不过还没等白恩开口说些什么，林凯旋的声音又接着传到了他的耳边。
“如果我能重伤这只灾变本体，剩下的二十分钟交给你，你能拖得住么……”林凯旋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心问道。
二十分钟？
交给我？
白恩本想回答自己做不到，不过想到林凯旋刚才所说的前提条件，他还是下意识问了句：“你说的重伤，是什么地步？”
“大概，应该能让这只灾变本体损失三分之二的地步。”一剑将涟漪荡开，林凯旋回答道。
三分之二……
再度费力扛下“天使涟漪”，白恩对林凯旋这话难以相信。
他很清楚这“天使”的实力究竟在什么层次。
别看现如今这天使身上已经多了些许的伤痕，可那些对其来说都只是不痛不痒。
他们现在做的，并不是在围剿“天使”，从某种角度来说，应该是“天使”在围剿着他们。
更别提现在“天使”还没进入“狂躁”状态。
林凯旋固然强，但应该还没强到能让其重伤直接损失三分之二实力的地步……
……等等。
白恩很快就联想到了什么，见着林凯旋浑身是伤的身体，他猜到了对方接下来准备做什么。
那个一直堆在他心中的疑问。
此刻也是问了出来。
“……你这样做，值得么？”
“值得！”
轰——
一剑挥出，林凯旋大口喘气站在原地答道。
他淋着这场意味悲哀的雨，握剑的手变得比之前更用力了些：“现在，也只有这个办法……所以，拜托你了。”
“虽然还不知道你是谁，不过，现在也只有你能替我完成这件事……事后，我会补偿你。”
是的。
好像，也只有这个办法了……
倘若林凯旋真能做到那一步，那白恩用着无限制的治疗卡牌，只要足够小心，确实有机会撑过二十分钟的时间。
冰凉雨滴钻入衣衫。
到此为止，白恩虽然仍旧无法理解这群治安官的思想，但他知道了自己回来的这个选择，并没有做错。
“我答应你。”
“好，谢谢……”
刺啦——
闪电划破天空，将林凯旋的脸色映照着苍白。
得到了肯定的回答，他喘着气缓缓拿出了两张“透支药剂”的卡牌。
摩挲着卡牌上的纹路。
他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事情，脸上的神情转为了释然。
那是，一道从他脑海中浮现的熟悉曼妙身影……
那个总爱穿着白碎花裙的女孩，好像也是在这样的雨天，抱着他哭了很久很久。
他说他要去参军了。
她说没关系，她会一直等下去……
他那时不让她这样等，他说他永远都不会回来……
咔嚓——
卡牌被捏碎。
是啊，
……他，不会再回来了。
林凯旋重新从口袋里拿出了那副眼镜，架到了鼻梁上，他轻轻推了推镜架，然后再次举起了手中的剑。
本该到达尽头的气息陡然间恢复到一个恐怖地步。
且并没有停下，仍旧在疯狂攀升……
握着剑，望着那道屹立在身前的圣洁“天使”，他似乎是在给谁说。
“对不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