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敏突然揪住胸口的衣服,表情痛苦,她从口袋里摸出药瓶递给岳菲儿。
岳菲儿接过药瓶,立刻叫江子岳赶快倒水。
一阵忙碌后罗敏吞下药丸,半天才缓过劲儿来。
“罗敏,你要死要活的吓唬谁呢!”
见罗敏没事,罗桂娇又一次嚣张起来。
罗敏幽怨地看着女儿,长长吐出一口气,一滴泪水顺着鼻梁滑落下来。
“你少说两句吧!”江子岳冷眼看着罗桂娇。
“我已经对不起刘叔叔罗阿姨了,阿姨身体不好,我不能叫她因为我再把命丢了。”
他平静地对罗桂娇说:“你现在有两条路,要么把我掐死,要么把通知书拿走,大学我不上了,就当是对叔叔阿姨谢罪了。
我的前途命运就在你的一念之间,选择吧!”
他唯独没提还钱的事,似乎忘了钱还在来的路上,只有岳菲儿和童少禹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
命运的左轮枪交到了罗桂娇手里,弹匣里可是满满的子弹啊,随便扣动扳机就能要了他的命。
罗桂娇看看手里的通知书,冷笑一声。
“哼,一个破通知书有什么用,又不是我的,我能拿着它去报名吗、能让我重拾自信吗,我要的是钱不是一张废纸!”
她扬手轻巧地把通知书扔到江子岳脚下,就像随手扔掉的一张废纸。
是该做出决断的时候了!
江子岳弯腰拾起通知书,仔细掸掉上面的灰尘,万般不舍地抱在胸前,两颗清澈的泪珠滚落下来。
他闭上眼睛,喃喃道:“爸,妈,对不起,儿子让你们失望了!”
说着用双手抓住通知书的上端。
“不要啊——”
纽扣儿惊叫一声,奋力扑向江子岳。
“江子岳,不要——”
童少禹目瞪口呆,万万没想到江子岳会亲手撕毁通知书。
岳菲儿悲怆地喊道:“不要啊,岳儿!”
可一切来得太突然,猝不及防……
一下,又一下,通知书被江子岳撕成几块碎片,然后随手扬撒在空中……
“丑恶的女人,你毁掉了他的大好前程,你能得到了什么,你的良心不痛吗,你不怕遭天谴吗?”
纽扣儿冒着火星的眼睛仇恨地盯着罗桂娇,牙齿咬得咯咯响。
“你知道他努力了多少年才得到这张纸吗,在垃圾人的眼里再值钱的东西也是垃圾!”
她哭了,蹲下来,把地上的碎片一张张收拢在一起,然后站起来,不顾一切扑进江子岳怀里,抱着他忘情地嚎啕大哭……
这是纽扣儿第二次在童少禹面前表演爱情,他的心翻江倒海般的难受。
唉,江子岳没说错,纽扣儿不是他的菜,两个人也走不到一起,放手吧。
但他心里就是说不出的难受,这家伙真好命,总能受女孩子的青睐,可我长得也不算差啊,这到底是为什么呀,弄不懂,真的弄不懂。
对女儿的暴行,罗敏痛苦地闭上眼睛,刘长发更是手足无措,摇头叹息。
“好了,求仁得仁,这就是你们要的结果!”
岳菲儿面无表情,她的心麻木了,从儿子说出不再上学的那一刻,她就预料到了这种结局。
她说的求仁得仁是明显的反讽,那就是嘲笑始作俑者纽家、债主刘家和自家三者的求而不得。
纽家想诊所而不得,恶女想逼婚而不得,儿子想上学而不得。
“对不起菲儿,我管不了她,打,打不过她,骂,骂不过她,我没用啊!”
罗敏无力地拉着岳菲儿的手,无声地流泪。
“我把她交给你,你想打就打、想骂就骂,我和老刘绝无二话!”
刘长发也连连点头。
“笑话!”罗桂娇冷哼一声,丝毫没意识到自己哪儿错了。
“你们都没资格打我骂我,他们更没有权力打我骂我,他们是我什么人,我婆婆还是我老公?”
“你……你给我滚!”
罗敏用颤抖的手指向门外,恨恨地说。
“滚就滚!”罗桂娇看着表情木然的江子岳。
“江子岳,通知书是你自己撕的哈,怪不得我!”
她坏笑着,挑衅地说:“但是钱你还必须得还,你一天不还我就找你一天。
切记,别想跑,哪怕跑到天边我也会找到你!”
说完,得意地一笑,迈着轻盈的步子走出诊所。
罗敏气得泪流,无可奈何地说:“菲儿,早知道她是这样的祸害,我当初就该把她丢进马桶里淹死!”
“算了敏姐,这不能怪你,身体要紧,别气出个好歹来!”
岳菲儿惨淡地笑了笑,对刘长发说:“刘大哥,你扶敏姐回去休息吧!”
“对不起啊嫂子!”
刘长发几乎不敢看岳菲儿母子俩失望的眼神,他亲眼所见,是女儿逼得江子岳撕了通知书的。
“钱的事,小江不用急着还,还是想办法先读书吧,唉!”
说完,扶着颤巍巍的罗敏出了门。
纽扣儿凑近童少禹,小声问他有没有透明胶。
童少禹秒懂,飞快地从抽屉里拿出透明胶和剪刀,两人配合把通知书拼接好,再用透明胶粘贴好。
见屋里只剩下他们四人,纽扣儿把重新粘贴好的通知书递给江子岳。
“江子岳,还是上学吧,不然多可惜啊!”
“谢谢扣儿!”江子岳接过通知书,看着不平整的缝隙,摇头苦笑。
“不上了!”他拖着长长的尾音。“出去打工。”
“别啊!”纽扣儿劝道:“钱已经在路上了,还钱的事你不用操心了,将来有钱再还不迟,我这里不设还款期限。”
“不行啊扣儿,你的钱也是借的,我怎么能让你替我承担风险呢?”
江子岳苦涩地笑了笑,把通知书递给妈妈。
“妈,你把通知书替我保存好,我发誓四年内一定混出个人样,即使不上大学也要做出比上了大学更好的成绩,不枉我今天发下的誓言。
你们都给我作证!”
“江子岳,生意不赚钱,我跟你一起打工去!”
童少禹倒是兴趣十足。
“童少禹,你存心捣蛋吧,你以为打工那么容易吗,没有文凭、没有技术连一份好一点的工作都找不到,你愿意当保安、送快递吗?”
纽扣儿不乐意了,心想你这不是害江子岳吗,你的定位低也不能拉他下水啊。
“那些事不是也要人做的吗?”江子岳居然看着童少禹笑了笑。
“人在走投无路的时候,这些门槛儿低、不被人待见的工作兴许不会让你流落街头,起码有饭吃有地方住。”
“就是,就是!”见江子岳不反对,童少禹不免有些心安理得。
没想到一语成谶,江子岳和童少禹的第一份工作就是保安和兼职快递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