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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开门的是母亲,母亲李红霞围着用了几十年的旧围裙,一只手还拿着锅铲,看到是自己的女儿许念知回来了,张大了眼睛,她惊呼一声。

“哎呀,你怎么回来了,回来也不提前说一声,都没有做你的饭,你看看,真是的!”

许念知将行李箱拉到玄关处开始弯腰换鞋,“学校放寒假了,所以我就回来了。”

“这么晚了,吃饭没有?还没吃的吧?我去给你下点饺子吃,上次包的南瓜馅饺子还剩好多在冰箱里呢,我去给你拿。”

许念知忙拉住李红霞,“妈,你们吃什么我就吃什么,不用再费事了,饭不够的话,我少吃点就行了。”

“下个饺子而已,一点都不费事,这你就别管了,快去歇歇吧,喝点水。”李红霞忙碌着,手里的锅铲依旧没有放下,就去开冰箱的门了。

“回来也不提前打声招呼,你的床我都还没铺呢。”

“没事我自己去铺床就行了。”

“被子还没晒呢……”

李红霞絮絮叨叨说着,一会又慌忙赶去厨房,像是差点忘了锅里还炒着菜。

许念知总有种母亲又变矮了的错觉,但李红霞脸上的皱纹和发际线冒出的一根根白发,她看的清清楚楚。

她知道因为自己的归家让李红霞很是高兴,母亲无论怎么样都是会盼着自己好的人,母爱并不会消失。

许念知眼眶有些红,先前对母亲的所有不满和抱怨一下子全都烟消云散了。

母亲是有自己的苦衷,她的思想,她的局限没法突破。

父亲许清远再怎么不是,再怎样对她不好,他对自己的妻子冷漠抠门,关心很少,时不时埋怨她生不出儿子,认为整天待在家里要比自己轻松许多,理所当然地享受着她的照顾和伺候,享受着日常生活中李红霞打点好的一切,却并无一丝感恩。

即便如此,他们还是在一起生活了几十年,李红霞不愿意跟着许念知生活,却天天在许念知耳边诉说着许清远的不是,更不愿跟父亲离婚,说那样会成为寡妇……

许念知不再想,她看到了许清远书房的灯还亮着,冷白的光线从门缝中倾洒出来。

看来她那高傲的父亲并没有从房间里出来迎接她的打算,或者是还在较着劲,父女俩都在都等着对方先妥协低头。

许念知最后还是径直回到了自己房间。

直到李红霞喊他们吃饭,许念知出来像往常那样帮母亲盛饭,端菜。

等李红霞将筷子放好,许清远才从书房里出来,端坐在他的位置上。

许念知记起母亲常向她抱怨的其中一件事就是,许清远从来不会帮她干家务活,连吃饭都要李红霞把碗端到他面前。

许念知想了想,从自己记事开始到现在确实是这样,许清远认为家务就得是李红霞完完全全承包的,无论是细小的家务活,他能不动手就绝对不会动一根手指。

许念知看着没什么表情的父亲,还是喊了一声“爸。”

许清远只是抬眼看了一眼许念知,留下一句不冷不热的话,“嗯,回来了。”

李红霞只认为这是父女俩破冰的开始,忙张罗着许念知快坐下吃饭,“今天人齐了,就是冰箱里没什么菜,明天我再买点,做点大家都爱吃的。”

许念知看着桌子上是一盘酸辣白菜和腌萝卜丝,还有两碗稀粥,而自己面前则是一碗热气腾腾的饺子。

许念知吃了一口饺子,口中便是嫩南瓜清香的味道,她想自己不在家的时候,父母平时吃的都像今天晚上这样简陋又寡淡,她的父母一直都是这样节俭。

吃饭期间,李红霞不停跟女儿说话,问她放假时间多久,平时的生活等等等,许念知一一回答,唯独许清远一言不发,似乎对她的生活丝毫不感兴趣。

吃完饭,许念知主动承担起洗碗刷锅的活,让李红霞去歇。随后又坐在沙发上陪李红霞聊了会儿天。

等到许念知再回到自己房间时,打开手机收到了苏文和陈戈两个人的消息。

苏文让她明天去她家里找自己,许念知回复,好的。

打开陈戈的聊天框,陈戈发来不止一条消息,每条消息几乎都隔了半个小时。

“老师,你到家了吗?”

“老师,期末联考成绩什么时候出来?”

“老师,我下楼买了点菜,准备自己做饭吃,你可以猜猜我要做什么饭。”

“老师,你吃饭了吗?”

“老师,我要开始做题了。”

“老师,我想你了。”

虽然陈戈只发了一句我想你了,但每一条都在诉说着自己的相思。

许念知嘴角不自觉地扬起,她反复看了几遍绿色框里陈戈发来的文字,可以想象陈戈做这些事的样子,许念知觉得有一种名为甜蜜的感觉在心里发酵。

许念知一一给他回复过去,解释了手机在房间里充电,没有看手机,并说在家里陪父母。

最后许念知还想发个“我也想你”,但在点击发送之前,想了想还是又删掉了。

刚好这个时候,李红霞抱着一床被子进了许念知的房间。

许念知抬头,“妈?”

李红霞边把被子放在床上边说:“这个被子是新的,之前晒过的,比你之前那个一直放在柜子里的碎花被子要暖和,你以后就盖这个。”

许念知边应声边从床边站起来,给李红霞腾出位置铺被子。

李红霞弯腰麻利地给她的床上铺好被子,贴心地将边角掖进去,做好这一切后,李红霞看着许念知笑着开口。

“念念,你是不是交男朋友了?我刚进门时看见你笑得那么开心。”

许念知看着母亲满脸期待的神情,顿了一下,然后立马否认,“没有,我哪会这么快就交上男朋友了,我刚刚是……刚刚是在跟苏文聊天呢。”

说完她还觉得不够,又补充解释道:“我现在带的是高三,天天那么忙,哪有时间谈恋爱呀。”

总之许念知是不可能说出,现在她正在跟自己的学生不清不楚。

“哦,行吧。”李红霞相信了许念知的说辞,毕竟自己的女儿连上大学的时候都没有交男朋友。

“不过,你现在正是该谈恋爱的时候,工作忙点没事,也不可能一直那么忙,早点找个好男人,我跟你爸才会安心啊。”

许念知一听就头大,“妈,我不是说过了嘛,我现在还不想结婚。”

“不是说现在就让你结婚,是让你抓紧找个各方面都好的男朋友也行啊,都说现在好男人是不流通的,你现在不找,以后年纪大了,想找也找不到好的了。”李红霞语重心长又饶有经验地说道。

这次许念知却没有什么反应,也没有反驳李红霞的话,因为她听完母亲的劝说后分了神,她在想陈戈算不算是个好男人呢?

如果是好男人的话,好像现在就已经停止流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