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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5章 医署冷清待客来,无忧解释来意明

火盆烧的通红,末药坐在矮凳上,一手握着刀柄,一手将新收的黄芪置在刀架上,使力均匀,刀片厚重却灵巧地切药。今日几乎无人上门,师药靠着案几打瞌睡。

寂静中,一阵马蹄声“啪嗒”靠近,末药警觉地站起身,几步行至门边,拉开一条缝瞧去。大门口人影闪动,大胡子男子下马径直朝正屋大步行来。

末药连忙打开门,探出头去,问道,“这是药署,诸位有何事?可是上门求诊?”因她见来人高大健壮,并无丝毫病态,便好意出言提醒。

“在下是京城来的驿使,连日来奔波劳碌,天寒地冻,恰巧路过医署,想讨两副驱寒的汤药。”大胡子男子走近前来,拱手行礼,瓮声瓮气地说明了来意。

“原来是京中来的使者,快请进!”师药也被吵醒,闻声连忙起身迎了出来,“请稍坐片刻。”说着,他便口述起药名来。

因都是些常用药,末药了然于心,行至百子柜前,熟练地称取。

大胡子男子站在火盆边,搓着手与师药寒暄起来。他见末药准备包药,连忙嘱咐道,“药童不必费心,在下随身携了布囊,又便宜又省事。”

“驿使常年在外奔波劳碌,真是辛苦了。”师药感慨道。

“在下不过是个粗人,能有份差事养家糊口,就已心满意足,哪敢有什么怨言。”大胡子男子不加掩饰地哈哈大笑道。

末药心中豁然开朗,不禁抬头瞥了一眼这位驿使,欲言又止。

“能如此想,真是心胸豁达、有福之人啊。”师药捋着胡须,不禁赞叹道,“老夫行医三十载,见过形形色色的人。那些有官有爵有势之人,恐怕也未必有你这般豁达开朗。”

“师药过奖了。”大胡子男子谦虚道。

“老夫诊过不少脉象,发现生病之人往往心绪难解、患得患失,以至于积郁成疾。若能放宽心些,恐怕会少生很多病。”师药笑着解释。

“师药说得在理。一壶热酒下肚,睡一觉,快活得就像神仙一样。”大胡子男子附和道。

言罢,两人又是一阵爽朗的大笑。

送走大胡子驿使,末药站在大门口,四处张望。天气寒冷,路上几无行人。远远地,她看见一个人影走来,看那身形有些熟悉。末药走到路中央,仔细地打量着来人。

“夫人!”四叶瞧见末药,连忙小跑着过来。

“四叶?!”末药见到四叶,也往前走了几步。

末药疑惑地看着气喘吁吁的四叶,问道,“怎么了?四叶是特地来找我的吗?”

“嗯……将军回府了,命奴婢来寻夫人。”四叶跑得急,冻得小脸通红,喘着粗气说道。

“哦。”末药也没多问,连忙转身回了医署。

回到都督府邸,末药急匆匆地直奔正殿而去。

“三郎……”末药进门便一声轻唤。

说话间走进内殿,李穆之坐在榻上饮茶,见末药面露疑惑走来,便伸手向她。末药笑着伸手搭在他掌心,在一旁坐定。李穆之一手将末药揽在怀内,侧身含笑,一手轻抚着她的脸颊,也不言语。

末药初时乖巧静默,见他久久不语,不禁抬眸定定地看着他。

“三郎有何事?”末药暗自焦急,揣测着若非要事,他也不会特意寻她回来。见他仍沉默不语,末药蹙眉询问。

李穆之一笑,低头吻了下末药的唇,轻抚着她微红的脸颊,亲昵笑道,“无事,只是日后末药需同我形影不离。方才回府未见你身影,颇为思念,便命四叶前去寻你。”

末药眸色一暖,双手抱住李穆之的腰身,脸埋在他怀内,娇声道,“三郎怎地……怎地如此……”言未尽,末药不吱声了,只管腻在李穆之怀里。李穆之紧拥着末药,眸色沉沉。

“夫人,柳姑娘来了。”四叶立于帷幔之后,轻声禀报。她方才悄悄进来,见两人亲近,不便打扰,便隔着帷幔回话。

末药一愣,扭头望向帷幔,又抬头看向李穆之,满眸欣喜道,“无忧怎会突然来此?快请她进来。”说着,她忙要挣脱李穆之的怀抱。

“三郎,快些,该到门口迎迎才是。”末药拉着李穆之的手。

李穆之宠溺地任由她拉着,两人相携向外走去。

府门口,末药刚到,便见柳无忧正从马车上下来,秋叶跟在身侧。或许是一路颠簸加上天气寒冷,柳无忧的脸色略显苍白。末药忙转身低声吩咐,“小茴,快去吩咐庖房准备些热羹汤来。”

“末药。”柳无忧跨上台阶,伸手握住末药的手。

柳无忧的到来,末药心里欢喜,不过也有些疑惑,这时节离开京城,也不见莫护跋。两人拉着手,一路叙话来到后院。李穆之好笑地跟在她们身后,听着两人不时交首窃窃私语。

“无忧,你怎会这时候来?”刚坐下,末药便迫不及待地将茶递到柳无忧面前。

柳无忧端起茶饮了一口,脸色稍好些,思道,“年后,我去外家探望,得知你在北城,便顺道来瞧瞧你。”

“顺道?北上顺道?”末药笑着打趣,“这路绕得可真够远的。”

柳无忧白了末药一眼,放下茶盏,伸手去拿点心,无奈地说道,“自然是顺道。听说你们成亲了,我怎能不来看看?你们倒好,说成亲就成亲,我都不太敢信呢。”

末药瞥了一眼坐在一旁的李穆之,脸颊微红,干咳一声,双臂交叠搭在小几上,小声道,“我们觉得婚事简朴些就好,不想太过铺张。”

柳无忧正嚼着点心,见末药如此模样,狡黠一笑,倾身向前靠在小几上,打趣道,“瞧你,怎么还心虚起来了。只要末药与李将军心心相印就好,那些虚礼又何必在意呢。为了这些虚礼,父亲可没少生气。就说我的婚事吧,家父非要挑个吉日。莫护跋军中有事不能久留,此行只将我送到城下便回去了。”

“啊?兄长为何不进城?”

“他呀,他说自己毕竟是北狄将领,不便出现在此要地,免得给末药夫妇两人惹来麻烦。”柳无忧笑着解释。一杯茶下肚,她脸色好了许多。

“无忧来的正是时候,在此多住几日。”李穆之接过话。

“嗯,我也是这么想的。”柳无忧嘿嘿一笑。

“瞧瞧,我就说你这顺路不对劲嘛,这一细说,原来如此啊!”末药恍然大悟地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