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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晋元康六年,益州成都西南,青城山,黄昏,竹林小径。

“到底何事如此紧急,竟然连迅音传书这般珍贵的法器都动用了?”青纱男子郭璞一边气喘吁吁,一边嘟囔着:“为了赶时间,还不小心伤了两个外门弟子,实在对不起!”

就在郭璞踽踽而行之时,咻!

一股浓烈的杀气毫无预兆地向他驰来!

郭璞立刻拔出桃木剑回身防御,一张复杂的云纹瞬间在其身上浮现,挡住这致命一击!

“好险!”郭璞惊出一身冷汗。

那玄色长剑的攻击部位正是郭璞泥丸宫处,倘若没有云纹阵,那道行必然被破,性命就在顷刻之间!

郭璞暗忖:“要不是五年前在冥道崖偶然间得到的一本奇怪云纹竹简,想必现在早已元丹尽毁!”

“唰唰唰”竹林内发出一阵窸窸窣窣之声!

“敌人?”郭璞警惕地把桃木剑横在胸前,摆好防御之势。

陡然间,那杀气消失!

“咦?哈哈哈!”一个爽朗的笑声传来:“景纯师弟,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你的修为又精进了,想必用不了多少时日便可进升‘地花’之境了吧?”

“谁!”郭璞向那笑声望去,一个白衣男子站在翠篁下,与斑驳的竹影交融,显得游离不清;郭璞揉了揉眼,再定睛一看,异常惊讶:“怎么是你?幕之师兄?你怎么会在这里?你要杀我?”

郭璞一连四问,难以置信。

“怎么会?我当然是来接你了!你要是再不回来,恐怕掌教天师就要用五雷正法劈你啦!”王幕之收起长剑,缓缓向郭璞走了过来。

适才在怎么在他身上感受到一丝杀气?望着王幕之走过来,郭璞并没有卸下防御的姿势。

心有余悸的郭璞问:“教中出了什么大事吗?”

“什么大事?看你这记性,呵!那六魔封印的日子就要到啦!”王幕之说罢,用左手的拇指与食指轻轻地把郭璞的桃木剑拨开,右手掏出腰间的酒葫芦,在郭璞面前了晃了晃,嬉笑说:“洞天乳酒,刚酿的!”

“咕噜,咕噜”郭璞双眼立马被酒葫芦所吸引,下意识地咽了咽口水,旋即拍了拍自己的脑袋:“糟了!”

郭璞立马使出三五斩邪飞步蹿向老君顶!

“哎!掌教天师在后山的···”王幕之声音在身后渐远渐稀!

···

青城后山,双泉水帘,新月初升。

双泉汩汩而下,两旁薜萝倒挂,一两株绽放的樱花犹如含羞少女,在月光的映衬下犹如烟霞倒映在澄溏般,煞是迷人,这便是张天师常来的修行之所。

“哼!还知道回来!”一脸愠色的张天师甩了甩麈尾。

看到师尊大发雷霆,郭璞放心地舒了一口气,就怕师尊一言不发拂袖而去,到时候自己又得去功德堂吃打了,连忙跪下叩头:“徒儿知错了,请师尊责罚!”

“不学无术,尽学些旁门左道,三洞四辅一个不会!哎!这就算了,现在就连宗门这样大的事情都忘了!”鹤发童颜的张天师不停地摇头叹息。

“师尊教训得是,徒儿愚钝!”郭璞连续磕头。

“罢了罢了,赶紧起来吧,此番如此着急召你回宗,你可知何事?”

“是为了那六魔封印之事!”额头隆出角的郭璞听到师尊言语缓和,缓缓起身,小心翼翼地来到天师身边奉茶。

斜眼觑着那郭璞,用麈尾接住茶杯:“这只是其一而已!”

“还有其二?”见张天师言语缓和,郭璞借坡下驴,绕道张天师身后对其捏背按摩!

呷了口茶的天师缓缓道:“你可知荡魔令?”

“弟子当然知道,此乃正一的镇教之宝,所谓‘杖分九节,令出阴阳,问道宇宙,横绝八荒’说的就是我教的荡魔令与太平教的九节神杖!”

“嗯,那你可还记得这荡魔令的出处吗?”

“弟子怎敢忘,是真武荡魔大帝赐给祖师爷张天师镇压六魔八鬼的神兵!”

见郭璞也不是一无是处,张天师略微颔首:“不错”,旋即摇了摇头叹气道:“哎,那你可知你身上的阴极之体的来由吗?”

“这···弟子实在不知?”郭璞下意识地挠了挠头。

张天师再叹了叹气:“你身怀上古阴极之体,本该是绝世修道之才,奈何这阴极之体需要修炼混沌之气才可,自盘古开天辟地以来已几万年,这混沌之气都被上古大能汲取殆尽,功法也失传了,就连玄黄二气也只有巫神一族才有修习功法!现在这九州只剩下这五行之气了,你这身体就如同一副空有外表的瓷器,没有雕花来装衬!”

···,空气凝滞。

半响,郭璞才勉强挤出笑容:“师尊,徒儿自有造化,师尊还是潜心修习九返七还神功吧!看,这是徒儿去历练之时,给你带来的礼物!”

一个翠绿的玛瑙从郭璞的乾坤袋中浮出,一股红色的液体在不停地摇曳,是来自西域的葡萄酒。

张天师愁容尽散,一抹浅浅的微笑浮现。

“璞儿,为师知道你性情宽宏,但事关你性命之事,为师···”说到这,即便身为这九州号称最强的天师也无能为力,又叹气起来。

郭璞不想让师尊过多担心自己,立马抢答:“师尊别恼,不是还有您的‘烈阳丹’吗?”

“混账!老道飞升之后,谁帮你炼这丹药,要知道这丹药可是炼神还虚的强者才能炼制的,并且还是经过八极雷淬炼的天师才可以炼成,要问这世上,能有几个!”

张天师有些恨铁不成钢,但又想自己竟然连一个阴极之气都解决不了,怎么还对郭璞发怒,遂即,语气又软了下来:“璞儿,为师···哎!”

郭璞见师尊发怒又跪了起来:“不是还有···还有范天师、刘天师他们呢!”

“哼!指望别人还不如自己努力修行,寻找机缘!”刚缓和的天师又恼了。

“师尊,每当徒儿一升境,体内便如同寒冰一般,实在疼痛难忍!”郭璞有苦难言。

哎···

张天师扶起郭璞,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璞儿,你这体质也不是没有办法,只要找到荡魔令的阳令,便可震慑住你体内的阴极之气,这或许这是你唯一的机会!只是当年发生太多事情了。”

“我知道的,师尊,听师兄们说,二十年前阴令被柳思寒师兄取走了,阳令亦不翼而飞!”

“这就是为什么着急召你的原因!”

“莫非荡魔令找到了?”郭璞一阵心惊,带着喜悦。

“嗯,也不全是!”张天师看着郭璞眼中闪过一阵失落,宽慰说:“别气馁,至少那阴令有消息了,据你刘师叔的消息,那荡魔令的阴令现在就藏于两半山处!”

“啊?就是我们封印六魔的地方?”

“正是!”

·····

青城山,清波洞,月华清冽。

“朱门何足荣,未若托蓬莱;临源挹清波,陵冈掇丹荑。”郭璞来到自己的洞府中,轻轻地哼唱,这是他最爱的一首诗,所以他也给自己的洞府取名为“清波洞”。

郭璞随后掐指一算:“我离开这清波洞,早已一月又四日,去之时卜的卦为离卦,今三十四日,当属水火未济之卦!”

接着按照上水下火,运出五行之气,打开了洞府之门。

轰!打开门一看,早已有人身处洞府中,只见他一身白衣,手提玉葫芦,欹在石枕上,一边翘着大腿,一边有模有样地哼唱:“朱门何足荣,未若托蓬莱!好诗!好诗!”

郭璞惊讶:“幕之师兄,你怎么会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