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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呜哇!”

崩溃的哭声打断了扶姜的话,秋十四娘生扑上前死死将她抱住,唯恐这又是一场虚假的梦。

“***,我不是在做梦吧?真的是你吗?”

扶姜轻轻抚着她,“很抱歉用这种方式试探你,死的人太多了,我承受不起第二次了。”

她没有明说,但十四娘知道。

如今的扶姜,已经承受不起第二次背叛了。

十四娘放开她,哭花的脸蛋浑然没了先前的妖娆和决绝,反而透着一股可怜和无助。

“我知道,我都知道。”她拼命点头,只是打量着扶姜的目光,又变得迷茫。

“只是***怎么变成如今这副模样了?”

扶姜轻笑,“我啊,我现在是西梁的质子扶姜,虽然这个身份有些窝囊,至少不会引起太大的关注。”

十四娘似懂非懂,也十分聪明地没有追问。

扶姜问:“你怎么会在福安公主府?还有当年,我死之后,影部……”

悲伤渐渐在眼中蔓延,十四娘哽咽着,声音沙哑。

“不在了,他们都不在了!阿四,桑桑,云月……他们都死了!”

影部是容姜的暗卫营,所有人都是孤儿,但所有人都是彼此的家人。他们相互扶持,为扶姜效命,可是作为局外人的秋十四娘,却亲眼见证了他们的分崩离析。

哪怕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扶姜的心还是在这一刻沉到了谷底。

那不是一个个简单的名字,而是一条条鲜活的生命!

她从乱葬岗里捡了南舟,从乞丐窝里救了阿四,从青楼赎出了桑桑和云月……

扶姜本以为自己已经习惯了死亡,可那一瞬间涌起了悲潮,也几乎令她窒息。

“南舟呢?”她不死心地问。

十四娘哭得更伤心了,“影部遇袭那日,南舟为了掩护我们逃离,只身引开了追兵。后来……后来我只在河边捡到了他的断剑……”

她不是没想过,或许南舟还活着,可是她等了五年,四处打探,始终没有半点消息。

扶姜闭了闭眼,压下胸腔内翻涌的戾气。

再睁开时,锋芒洗练,杀意分明。

烛光下她面色冷凝,声似寒霜。

“他们不会枉死的。”扶姜一字一句道,“我会让那群杂碎付出千倍百倍的代价!”

秋十四娘无所畏惧:“反正秋氏就剩我一个了,不管***要做什么,十四娘都舍命奉陪!”

秋水居又多了一个人,魏玄无所谓,晓寒生很乐意,阿笙却在发愁。

她感觉自己被孤立了,从前殿下只跟她好,但是现在,他们关起门来说悄悄话,都不肯让她听。

紫檀会同情地安慰她几句:“看开点吧,至少殿下都不凶你。”

说完这句话,紫檀又觉得需要安慰的似乎是她自己。

深秋已至,满园落叶纷纷,池水清冷,萧瑟而不失诗意。

云清秋却无心赏景。

遣退了侍女,她独坐在水榭内,满脑子都是大夫说的话,神色显出了抑制不住的春风得意。

手不由自主地贴近小腹,动作小心翼翼,唯恐伤了这个能让她一步登高的金疙瘩。

她怀孕了!

上回在公主府初见端倪,只是她并未在意。只待这个月的癸水迟迟没有消息,云清秋请了大夫问诊,才知道自己已经有了身孕。

这对她来说,绝对是天大的惊喜!

只要有了这孩子,就算宗媱再容不下她,也不得不松口。

而现在,她已经迫不及待地想把这个消息告诉秦淮。

云清秋踩着轻快的步子朝东院而去,只是没走两步她便瞥见了秦淮的身影。

云清秋大喜,小心翼翼地靠近,正准备给他一个惊喜,忽然又看见了他身后跟着的人。

正是刚给她诊过脉的大夫!

“云清秋怀孕了?”

隔着一扇墙面,她听见沉厚而不可置信的声音。

大夫恭敬地回答:“回大公子,云姑娘已经有了两个月的身孕。”

这边的云清秋忍不住窃笑,手轻轻摸着小腹,眼角眉梢的得意,却被秦淮的下一句话粉碎得彻底。

“这个孩子不能要!”他的声音冷漠得像一把刀子,“你给她开点堕胎药,做得干净点。”

“这……”大夫于心不忍,“大公子,这毕竟是您的第一个孩子……”

秦淮冷笑,“她是什么身份,配给我生孩子吗?我不过是跟她玩玩罢了。”

大夫叹着气,“我晓得了,只是可惜了,过两日就是夫人寿辰,若是她知道这个消息,还不知会有多高兴。”

两人的声音逐渐远去,这边的云清秋却是小脸煞白,如遭雷击。

她几乎就要不管不问地冲出去质问秦淮,但仅剩的理智拉住了她。

秦淮薄情寡义,狠辣无情,若跟他撕破脸皮,只怕自己的下场会更加惨烈。

难怪先前她同他要名分,秦淮都推三阻四,她以为他只是怕得罪宗媱和宗氏一族,没想到他根本没把自己放在眼里!

云清秋死死掐着掌心,美眸含泪,那张柔美的脸却浮现了决绝狠戾。

她背弃云姨娘和秦晏,跟秦淮搞在一起,可不是为了什么可笑的爱情!

秦淮不想要这个孩子,那她就逼着他要!

谁也不能阻止她的荣华之路,秦家少夫人的位置,她要定了!

云清秋转身离开,却未注意那园外去而复返的身影。

“秦淮”凝视着她的背影,轻笑一声,撕下脸上的人皮面具,正是晓寒生。

有脚步声接近,他抬眼看向站在木槿花下的扶姜,眉毛一挑,道:“接下来可就看你们的了。”

扶姜颔首,微微侧眸,同秦晏四目相对。

“殿下好谋划。”

他虚靠在廊下,面色苍白,瘦弱的身躯似乎禁不住深秋的风,身上还裹着一件半旧的披风。那张清隽斯文的脸,却因为染了病态,反添几分深邃疏懒。

“秦淮必死,但有一人你不可伤。”

秦晏含笑:“请说。”

“宗氏之女,宗媱。”

唇角的弧度渐渐抹平,秦晏的眼里透出了一丝莫测的深意。

“殿下喜欢她?”

扶姜不答,睨着他的眼神说不出的嘲讽。

秦晏了然,温润一笑道:“嫂嫂良善,我自然不会伤她。”

“待事了了,别忘了你答应我的事。”

“自然。”

风起,花落。

这秦府的天,终是要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