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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记烧肉饼店前,魏玄冲着摊饼的大娘伸出了手掌。

“老板,要五个饼。”

跟在他后面的扶姜轻哼道:“你买那么多,我们吃得完吗?我一个就够了。”

魏玄看了她一眼,又扭头对大娘道:“要六个饼。”

扶姜:“……”

这死小子!

春大娘热情地应了一声,卷着袖子麻利地擀面贴饼,烧红的炉子将她的脸映得红扑扑的,粗糙的手布满了面粉。

她一边忙活着生意,一边还得看顾着门口玩耍的几个小孩,叮嘱道:“大丫二丫,你们就在这儿玩,千万不能跑远了!”

“知道啦!”

两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长得一模一样,显然是双胎儿。

魏玄素来不喜小孩,只是冷漠地移开目光,倒是扶姜,盯着那两个娃娃,忽然笑了一声。

几年未见,都长这么大了。

对面的茶摊忽然传来几道喝彩,一名身着布衣的说书先生喝了口茶,才在众人的催促下缓缓开口。

“说起大晟***,那可谓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像如此心狠手辣、离经叛道的女子,老夫也只于书上见过一次,那便是百年前的大晋女帝。”

魏玄从春大娘手中接过热乎乎的烧饼,回头却发现扶姜不知何时站到了茶摊外,正兴致勃勃地听着***的故事。

说书先生捋着髭须,一脸高深莫测:“传闻***貌比天仙,然其心思歹毒如蛇蝎。前有一名宫女不慎打翻了她的妆奁,竟被她剁去了十指。后有一名大臣于金銮殿前冒死进谏,最后落个什么下场?满门抄斩,尸骨无存啊!”

“说书的,你又在这儿胡咧咧什么?”

身后的怒吼声把魏玄吓得一哆嗦,手中的烧饼险些掉在了地上。

他惊愕地看着方才还一脸和善的春大娘抄着擀面杖怒气冲冲地朝茶摊杀过去,冲着那说书先生一顿臭骂。

“你个老货,有什么资格说***的闲话?***何等善良之人,却被你们这些闲出屁的人污了名声!”

围观的人被吓得皆是仰倒,那说书先生更是涨红了脸,频频念道:“有辱斯文,有辱斯文啊……”

春大娘大嗓子一扯,粗俗地嚷嚷:“斯文值几个钱?斯文能给我一口饭吃吗?老娘今日把话放这儿了,你若是再敢污蔑***一句,老娘撕了你的嘴!”

大丫二丫也“蹬蹬蹬”地跑来,朝着说书先生扔了两团泥巴,齐刷刷地做了个鬼脸,又笑嘻嘻地跑了。

说书先生被骂得狗血淋头,抱着脑袋赶紧溜了。

春大娘冲着他的背影呸了一声,回到自己的小店前,又换上了热情和善的笑脸,对目瞪口呆的魏玄道:“小哥儿,你等等啊,还有两个饼没好。”

魏玄咽了咽口水,愣愣地点头。

旁边有人低声道:“听说当年春大娘因为生了两个女娃,被夫家赶出家门,娘仨差点饿死街头,幸亏被当时微服私访的***救了。***把她的夫家发配边疆,家产全给了春大娘,这才有了这家烧饼店。”

“原来如此,难怪春大娘这么忌讳旁人说***的坏话。”

“不过那位***,可真不是什么善茬……”

魏玄眉头微蹙,回头看着忙得热火朝天却笑容满面的春大娘。

若是当年她没有遇见容姜,是不是她和大丫二丫就悄无声息地死在了街头,尸体僵硬发臭,无人收殓,无处伸冤?

“你觉得大晟的***是好人吗?”

离开了烧饼店,二人继续在拥挤的街道前行,魏玄冷不丁冒出了这一句。

扶姜一愣,笑道:“好人坏人,如何界定?”

魏玄思索片刻,摇头。

扶姜又问:“你觉得我是好人吗?”

魏玄斩钉截铁,“不是!”

“哦,那大晟***也不是。”

魏玄感觉自己被她敷衍了,黑着脸道:“你又不是她,怎么知道她不是?”

扶姜笑得高深莫测,“谁知道呢?”

魏玄不耐烦地扭过头。

这小混蛋嘴里就没一句实在话。

“这就生气了?”扶姜歪着脑袋,“魏小狗,你是河豚吗?这么容易生气。”

魏玄恶狠狠地瞪着她,“你才是小狗,你全家都是小狗!”

扶姜笑眯眯道:“我不是,我全家是。”

容氏一族,全都是!

魏玄气得胸口疼,直接把她甩下,大步朝前。

再跟她说一句话,他就是狗!

扶姜啧了一声,野狗难训,这利爪还是得再磨一磨。

她提步欲走过去,前面忽然有人撞了过来,手握着一把泛着寒光的匕首狠狠朝她捅下去。

只是在刀尖触碰到她的腰带时,手腕突然被人掐住,那人惊愕地抬眸,便见扶姜冲着他露出了一抹阴冷的笑,同时强硬地将匕首反推入他的腹部。

“噗嗤!”

剧烈的疼痛阻断了他的惨叫,蔓延而开的鲜血,瞬间引来了周围伺机而动的杀手。

一片尖叫声中,潜伏在人群中刺客拔出了刀剑,齐刷刷地围攻扶姜。

扶姜眸色一厉,侧头避开劈过来的大刀,顺势钳制住对方的手臂,手肘狠狠击得他头晕眼花,左手迅速夺下他的刀,直接割断了他的脖子。

溅出的鲜血污了她的衣摆,扶姜手腕一转,丝毫没有停顿,同那些刺客厮杀缠斗。

听到动静的魏玄转过头来,见扶姜被十几名刺客围攻,登时变了脸色。

他立刻冲上前去帮忙,一脚踹开了欲偷袭扶姜的刺客,拳脚齐上,那股狠劲让这些在刀尖舔血的刺客都心生忌惮。

二人配合默契,纵使人数不敌,却丝毫不落下风。

只是他们也没有恋战,在巡城监的人赶来之前,迅速撤入人群,身影很快淹没在茫茫人海。

那些刺客犹不罢休,紧追而上,手中闪着寒光的兵刃惊起了此起彼伏的尖叫。

升高的焰火在夜空中绽放,那一刹那间照见了暗巷的两道身影。

魏玄靠着墙,微微喘着粗气,气恼道:“你最近又惹谁了?”

秦夫人还卧病在床,秦淮被大理寺的侍卫盯着,荣家父子也死了,魏玄实在想不到,到底还有哪路神仙,竟然当街刺杀扶姜。

扶姜薄唇一提,冰冷地吐出了一个陌生的名字。

“当朝驸马,钟离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