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后。
李映棠立于照片墙下,比上次来多了几张全家福。
许清月道:“稀罕看照片啊,房里还有呢,我给你拿。”
李映棠暗自惊喜:“好啊。”
许清月进卧室翻出相册,李映棠坐到沙发的一头,一张张翻看,竟然连老爸在襁褓时的照片都有,玻璃厂开业的照片也在,爷爷那会有些沧桑,现在反倒意气风发了,看来生意上没什么烦恼。
她道:“照的真好,搬家的时候别丢,将来有了孙子孙女也能看。”
她也是凭着照片认的人。
李唐坐到沙发的另一头,试图套话:“你咋知道我们有孙子孙女。”
李映棠担心自己的回答不对他的答案。
他会多想,翻脸打乱她的计划节奏,垂下眼睫毛,斟酌了许久的措辞,带有暗示意味道:“我家里长辈年轻时的照片,便丢了,他们说过可惜。”
李唐正要再问,李镇圭坐两人中间挡住李唐:“棠棠,这题也不会。”
李唐收紧拳头。
臭小子!关键时刻凑过来打岔。
李映棠抬头认真指点,末了道:“懂了吗?”
李镇圭睁着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满是崇拜:“懂了,你学习真好,你肯定是你们班的第一名。”
“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补习还考差点不及格?”李唐阴沉脸道:“回去自己写!”
李镇圭哼哼着走了。
李唐一听他调调儿便来火:“你再娘们儿唧唧我揍你!”
李镇圭躲进房间关门后,李映棠:“你好严厉,他只是个小孩而已,还没开始变音,说话自然稚嫩些,和娘有啥关系呢?
且他现在学习不咋样,说不准高中的时候成绩会直线上升,他会考上大学,将来比你还会做买卖,他会建立一个商业帝国,提供几十万个就业岗位,会是你们全家的骄傲。”
李唐愣了,他儿子这么有出息吗?
许清月被她说笑了:“棠棠,你夸过头了啊。他多少底子,我还是清楚的,就知道玩儿,啥商业帝国?可别说出去,人家能笑死。今后他不把他爸的厂子败了,我们就满足了。”
墙上的挂钟报时。
两点了。
李映棠本来还想说两句,思考后决定不再多嘴。
父母管教小孩是应该的,太爷爷和太奶奶都不吭声呢,她有什么资格指手画脚?
而且,爷爷也有爷爷的道理,可能正是因为爷爷的严格,才会有今后出息的老爸。“我得回家了。”
许清月挽留:“这就走啊,时候还早呢。坐坐。”
李映棠:“到家差不多两小时。最近城里出了一个专门针女子的杀人狂,我得趁着路上人多的时候走。”
许清月唬一激灵:“我咋没听说啊。”
“消息封锁了,我老公是西区刑侦队的解剖顾问,掌握一手消息。”李映棠有意吹秦霰的牛皮:“他们的队长说,戴耳饰的女子最危险,我瞧你有耳洞,千万千万别戴耳饰出门。”
许清月一听这话,顾不上夸秦霰,不知道怎么地,心整个提起来。“这样我更不能让你回去了啊。”
老爷子和老太太附和。
“两小时到家,得四点了。城里路上人多,村路上能有啥人?往西边山还多,村子没几个,你一个丫头,多危险?”
李唐:“我送他。”
“我有身手,能保护好自己。你送我,独自走的时候我也会担心,谁知道坏人会不会对男的动手?你好好待着吧。”李映棠毋庸置疑道。
离开时一家人送她至门口。
“就到这吧,有空我再来看你们。”李映棠挥挥手,带着回礼,跨上自行车,骑出胡同口和叶芝花迎一个对面。
叶芝花震惊,这不是那个小傍尖儿吗?
前段时间,她一直等着许清月闹,过完年了没个动静。
今儿找上门,咋没听音儿?
她跑到李家看戏。
一家人正往屋里进。
“清月,我刚刚看见那个漂亮姑娘了,你见到没有?”叶芝花观察许清月的表情,毫无波澜。
她为何如此平静?
“你是不是要说,那姑娘上门叫我媳妇离婚来了?”李唐语气不善:“你不觉得她和我儿子像吗?你男人找个像你儿子的女人当傍尖儿?你咋想的?!”
“你一说,确实有点像你家小圭,大伯,你的私生女啊?”
李老爷子拿棍子,他的一世英名,容不得任何人抹黑。
叶芝花夺门而出。
许清月追出去:“芝花,最近城里出了个歹人,专门针对女人戴耳饰,你上班的地方挺偏的吧?耳坠子可别戴了。”
叶芝花摸了一下耳朵:“你是不是嫉妒我的耳坠子漂亮啊。”
许清月:“........我中意不会买吗?又不是多稀有的款式,用得着嫉妒吗?你小心着些,不是跟你开玩笑。”
“知道了。”叶芝花不以为然。
.............
春寒料峭,下午的风吹在脸上像刀子。
李映棠骑到村子累个半死,停在村口缓口气。
柳丽蓉和钱刚从程二家出来,前者脸上带笑,后者戴口罩遮丑,依旧可见眼睛有淤青。
“城里刚回来?你到底在外干什么的啊?”柳丽蓉将李映棠从头看到脚,黑底白色人字纹的长款大衣,版型料子一眼的好。
黑色长裤,脚上皮鞋之前没见过,全身上下又哪个野男人送的吧?
李映棠白眼:“你管我?”
柳丽蓉:“我可管不着你,只是你不解释,村里人以为你在外面有男人。”
钱刚暗瞪柳丽蓉,个虎娘们儿,不怕挨打啊。
“谁说的?老鼠舔猫腚,大了胆儿了,看我不撕了她的嘴!”李映棠怒道。
“不是的话,你咋每次进城都有新衣裳?袋子里装的也新衣裳吧?”柳丽蓉指李映棠车篮内的包装袋道。
李映棠决定解释,省的这货又去造谣,她打开包装袋,提出那件黑色的长裙放在身前:“是新衣裳,我的奶奶在友谊商店买的进口夏装。可不是随便来个男人给得起的。”
她暗指钱刚不自量力,放好裙子,骑车走了。
柳丽蓉一眼相中裙子的裙摆,像朵花一样。“啥友谊商店?啥进口?听着小气巴拉的,我这还出口的呢。刚子,你懂不?”
钱刚:“估计吹牛的,这么冷的天,哪个地方会卖裙子?肯定故意说些咱们听不懂的话,让咱们觉得她牛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