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章 生命的毒药
“合该如此，这才是一场公平的交易。”
蛇神终于展露笑容，整个人甩动着，如同正常的人类一般站了起来。
“我们都需要更加完善的转生之术，总不能你们得到之后就一脚把我给踹开了。”
“正如你们所见，我现在是徘徊于人与神之间的残次品，孤身一人是无法继续修正问题的。”
方才如同附身在人身上的蛇一般扭曲，这一刻却又站的笔直。
她现在既不是神也不是人类，只是不断徘徊于两者之间的游离者。
完成转生，然后在咒印不断侵蚀下逝去，再重新作为神继续开启新一轮的转生。
即使已经明白了转生之术的问题，但她保有的力量也不足以让她能够做出有效的修补。
毕竟她已经不是曾经那个盘踞于山谷之中，能够轻易唤来风雨的狂暴之蛇神了。
【不敢相信，如此草率和不完备，汝竟然就这样冒冒失失的尝试了。】
两位极具人情味的神明在争论不休，不知道是出现了分歧还是因为什么。
【既然已经达成契约，那吾等也可以开诚布公的，好好聊一聊这方面的问题了。】
【现在有一个好消息，那就是这个转生的办法对汝是适用的。】
璃淡淡的解释了一句，虽然听起来更像是什么傲娇发言。
毕竟她们是那种无论什么样的难题只需要一眼就能不需要道理得出答案的非人存在。
蛇神并不恼怒，微微一笑，帮璃补全了她没有说完的话。
“这个，难道没有超过愿望的内容吗？”
玉城光问道。
如此之多的代价和弊端，这完全就是一个下下签。
在通过了长达大半天的交流沟通之后，璃发出了由衷的一声感叹。
跟不上两人的节奏，玉城光并不觉得意外。
玉城光的确是想到了这一点，只不过他还是有些意外。
毕竟璃实现的仅仅只是玉城光的愿望，将蛇神也纳入进来，某种意义上已经算是超出了这个愿望的范畴。
【无需在意，吾可并非是因为汝才要如此多费功夫的，只是顺便而已。】
璃则是一副学到了很多的样子，时不时反过来问一些关键点上的问题。
三人在祭殿之中，一直从上午聊到了午后，简单的吃过便饭之后，又从午后一直坐到了落日。
这便是最佳的筹码了，是即使缺陷至此，也不肯放弃转生的她，最为在意的事物。
璃似乎有些伤脑筋的样子，转而对玉城光说道。
没有生命，亦不会死亡，如同现象一般存在的她们，本就是随心所欲，如风一般莽撞随意的。
“身体的逐渐崩坏，意识的失去，这并不是我的特例，而是转生所带来的代价。”
“真是有我们这种存在的风格不是吗？”
璃哑口无言，不过还是说道。
【不用担心，这些都只是那家伙过于莽撞的后果，给吾一点时间，这并非是不能弥补的漏洞。】
转生之术虽有弊端，但以人类为主体，和以神为主体，自然是不一样的情况。
【都弄成这个样子了，还丝毫没有后悔的样子，吾该怎么说呢？】
【在没有充分的实验和验证下，便如此莽撞的直接在自己身上尝试，真是，真是.】
【实验呢？反向验证呢？会沦落到这个地步，完全都是汝自己的错啊！】
蛇神回答了他的疑问，一双竖瞳来回飘荡着。
“坏消息就是弊端你也避免不了，同样要全盘承受下来。”
谈拢之后，蛇神便不再吝啬，直接将着自己的转生之术和盘托出。
“而且我即使肉体崩坏，也能再次转生，而你是人类，大概率会直接死掉吧。”
这份充满了神明过于自我风格的秘术，对于玉城光来说，还有些难以理解。
玉城光这种还需要公式辅助计算的普通人，想要理解她们的对话还是有点难度的。
“当然，那么就先由我来讲述吧，这所谓的转生之术。”
【除去这些问题之外，这个法子的确精妙，也足够符合汝的要求。】
“那坏消息是什么呢？”
之前还有些猜测，蛇神的问题是出在容器无法容纳她自身，但现在看来并非如此。
璃整理着方才跟蛇神交换得来的东西，向玉城光如此说道。
而现在，她的面前却有一个依旧保持着原初状态的神明。
人类因为弱小，才要精打细算，小心而谨慎的前进。
【就目前来看，如果汝没有更好的办法让吾来帮助的话，这个办法还是值得一试的。】
其他的办法吗？或许还可以研究一下如何变成没有副作用的吸血鬼？
不过玉城光也只是随便想想而已，如果能有无副作用的转生自然是更好。
“说起来，你这个人类，究竟是为了什么来着？我好像有些过于疏忽你的事情了。”
蛇神对玉城光迸发出了些许的兴趣，蛇信丝丝吐动着。
【他的事情？那可是即使神明听起来都有些天方夜谭的有趣之事，关于魔法，奇迹，还有时空穿越。】
“听起来非常的有趣呢，或许足够作为今晚的谈资。”
蛇神转动着瞳孔，与琉璃镜面对视着。
“天色不早了，那我就先回去了，她留在你这里没问题吧？”
见她们要继续聊下去的样子，玉城光站起了身。
外面太阳都已经要下山了，他很少在神社这边留宿。
【没问题，不过汝记得隔一段时间来一趟，大概需要一段时间才能修正出一个较为完善的方法。】
“希望你口中的一段时间，不是要等到我快老死才能得出成果。”
玉城光吐槽了一句之后，便先行离开了。
祭殿之中只剩下了蛇神一个人的身影，她扭动着身子，向神龛中的琉璃镜说道。
“我的这具容器若不迅速开始下一步转生，可撑不了太久，伱不想个办法吗？”
【那汝便转生吧，刚好将汝的每一次转生，都当做实验来做。】
“真是无情而又冷漠的神明啊，这就开始将我视为实验动物了吗？”
蛇神摇着头，脸上看不出分毫动摇的样子。
“那就先吩咐你的巫女给我准备好房间和晚餐吧，待我吃完之后，再来聊一聊那个人类的有趣故事吧。”
蛇神也朝着门口走去，却被璃叫住。
【等一下，吾还有事情想要问汝。】
“何事？”
蛇神回过头，在她的视野之中，琉璃镜之上飘荡着朦胧的人形轮廓。
【吾很好奇，汝既然已经是如此的状况，为何还要不断持续转生。】
【生命，真的有那么的美好吗？】
明明肉体不断的崩坏着，连意识都保留的不够完全，生命每时每刻都在不断流逝。
究竟是为何？为何要如此执着于此。
以至于每一次生命走到尽头之后，都要迅速的开启下一次转生，而不是做下另一种选择。
璃很好奇，也很不解。
她想要明白自己的这位同类，究竟是怀揣着什么样的心情和想法。
“不，生命和肉体一点也不美好，充满了痛苦，每时每刻都在失去。”
意料之外的是，蛇神却是如此回答着。
“即使现在回想起来，困于肉体之中的沉重，饥饿与疼痛的感觉，依旧十分清晰。”
【那么为何还要继续转生？明明只要放弃转生，慢慢汝便会回归原初】
“因为我中毒了呀。”
蛇神指着自己的脸颊，说道。
“中了自我的毒之后，即使偶尔有摆烂或者沉沦的想法，却总是会在意料不到的地方重新振作起来。”
“就像让现在的你离开人类回归本性一样，你觉得我会放弃生命回到那种什么都无意义的原初吗？”
蛇神的反问让璃陷入了沉默之中，而蛇神只是笑了笑。
“我知道的，你也想要尝试拥有生命的感觉对吧？”
“所以才会答应我一同补全转生之术的想法，但是你还不够坚定，或者说看着我的样子动摇了而已。”
“作为前辈，我要告诫你，自我与生命便是毒药，沾染上了之后便再也放不开的剧毒。”
“至于你究竟想要怎么做，那就等到我们将这个技术完善之后，才要讨论的事情了。”
留下了作为前辈的告诫之后，蛇神便走出了祭殿，只留下璃一个人继续在其中思考着。
玉城光离开了神社，等到他坐电车回到家之后，天色便已经完全暗了下来。
不过还不算太晚，屋内灯光明亮，还传来了食物的香气。
玉城光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神社那边只有简单的和食，完全不够填饱肚子。
“主人，你回来了。”
神出鬼没的女仆是第一个出门来迎接他的，冰冷的俏脸上却带着一抹微笑。
忠实服从着曾经的赌约，法兰德斯在面对玉城光时脸上总是带着微笑。
这么多年之后，从最开始的一眼假，也逐渐变得让人再也看不出伪装的痕迹了。
屋中，阿夜和八千代弥生似乎正等着他回来开饭呢。
“抱歉，今天回来的有些晚了。”
这种被人等待着，有人挂念着的感觉，若说不喜欢那便是纯纯的假话。
毕竟这样，才有那么几分像家的感觉。
“今天又是去神社那边了吗？又有什么新的进展吗？”
阿夜顺口一问，就像日常打着招呼一般。
“嗯，应该算是有进展吧，找到了一个比较不错的办法，不过需要时间优化一下才行。”
玉城光也顺口一答，只是这么一答，反倒让阿夜瞬间愣住了。
她经常会这么问玉城光，不仅是从神社回来时，还有从书房出来时。
但基本得到的回答都是不太顺利，这也让她习以为常。
但这一次她却听到玉城光说进展顺利，瞬间就让她的情绪有些不稳定了起来。
进展顺利＝找到方法了＝玉城光很快就可以回去了＝玉城光要离开。
一系列的等式瞬间就在她心中成立，让她有些惴惴不安，连筷子都提不起来了。
“是是吗？那具体是怎么个进展顺利法呢？”
尽力掩饰着内心的慌乱与不安，阿夜开口试探道。
“嗯怎么说呢？具体的话我也不能肯定，看什么时候给我具体结果吧。”
对于转生之术究竟是个什么样子，玉城光自己都还不太明白。
等到下次有时间的时候，再细细向那两位神明请教其中的问题。
阿夜有些动荡的内心也稍稍安定了下来。
只是刚刚有进展而已，还没有那么遭。
她是有私心的，比起玉城光追求回到未来的事情，她更想将玉城光一直留在这个时代。
未来的自己会怎么想，又是否会失去什么她不在乎。
她只关心现在此时此刻的自己。
不想离开，不想分开，不想失去。
一想到有一天玉城光可能会离开，即使在未来还会再度回来。
阿夜的身体深处也会产生出渴求的阵痛，让她根本无法释然的放手。
“光，未来是会很让你开心的时代吗？”
阿夜没头没脑的问了一句，八千代弥生抬眼瞄了她一眼，又重新低下头。
“开心吗？应该是吧？毕竟我也不记得具体的情况了。”
玉城光并不觉得奇怪，以前阿夜经常会问自己关于未来的事情。
只是后来慢慢渐渐就少了而已，可能是过了好奇的阶段。
“不过，我会如此挂念与在意，说明在未来我应该也是蛮开心的。”
玉城光如此说道，阿夜将本来想说的话又咽了下去。
罢了，这种时候还是不说这些了，免得让大家的心情都不好。
一间宅邸之中四个人，每个人却都有不同的想法。
有的人只着眼于未来，却忽视了眼前。
有的人只执着于现在，陷入了偏执之中。
有的人将未来与现在统一看待，有人却完全只停留在了停滞的时间之中。
“光，你最近这段时间很忙吗？”
吃过了饭之后，阿夜靠近着玉城光，双手自然的搭在了他的肩上。
“我的压力也很大呢，想让你也陪我出去玩一玩，舒缓一下压力，好不好嘛~”
昨天玉城光跟八千代弥生跑出去花天酒地，她自然也不能少了。
别人有的，她必须也得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