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皇帝开口,众人噤声,一时之间,大殿上安静下来。
不多时,一蒙着面纱的女子被带了上来。
周彤儿到了大殿之上,立刻便跪下行礼:“奴婢见过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帝听着她的声音有些耳熟,于是开口问道:“你是何人?”
周彤儿抬起头来,她扯下面纱,再次开口:“回皇上,奴婢是翠华啊!”
她是丽妃的贴身宫女,皇帝自然是认得她的。
一见是她,皇帝也忍不住惊讶,在他的印象之中,这人早便随丽妃一同亡去了。
皇帝沉下脸来,他猛的一拍御案,声音带着怒气开口:“大胆翠华!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还不快从实说来。”
翠华全身一颤,她压下心底的恐惧,将所有的事情一五一十于殿前道来。
众臣听着,面露惊色,萧怀煜则是几次欲打断她所言,为自己辩解。
当皇帝听见萧怀煜与丽妃二人合谋,意图弑君之时,他再也忍不住拍案而起,阴沉着脸问道:“你口中所说,可有实证?”
他便是再疼爱这个儿子,可当他得知这个儿子竟然想要杀他之时,也不免心凉。
不过如今这也只是翠华的一面之词,他还是不愿信的。
周彤儿立刻点头:“有,奴婢有证据,丽妃娘娘的寝宫床下有暗格,里面有..有太子殿下写与我家娘娘的书信。”
皇帝一听,立刻便让身边的大太监带人前去搜查。
而他则是沉着脸打量着下方的几人。
从周彤儿的脸上,他看不到丝毫的心虚不安,可见她所言不假。
他目光又落到萧怀煜身上,可萧怀煜却是低着头,不知在做何想。
随后他又看向君卿,然而那人同样是目光不惧,直视于他。
皇帝神色一怔,满心愤怒之下,浮现出一缕惋惜来。
可惜的是这人已经和他的臣子定下了亲事,这门亲事还是他亲自下的旨意。
为帝者,金口玉言,下了旨便不能反悔,他便是此刻有些惋惜,自然也反悔不得的。
诡异的静谧约莫一盏茶后,那大太监终于端着个托盘前来。
他将托盘上的东西呈到皇帝面前,面露犹豫开口:“皇上,老奴在广丽宫中搜到了这些。”
那托盘之中放着的正是书信和一块明黄的龙纹玉佩。
皇帝将那玉佩拿在手中,他一眼便看出,这玉佩乃是太子之物。
别的他会认错,可这玉佩绝对不会,因为这玉佩正是太子出生那年,他亲手所赠。
那时他初为人父,喜悦之下,亲手打磨了这块龙纹玉佩,同样也是为了告诉众人,他欲立此子为储。
此刻,对于周彤儿所言,他已经信了七八分。
他拿起那些书信来,一一看下来后,心中顿时松了口气,将书信拍在御案上:“大胆翠华,你说这书信是太子与丽妃所为,可这上面分明不是太子的笔迹,你胆敢撒谎构陷太子,来人,将她给朕拖出去,乱棍打死!”
翠华一听,脸上立刻露出不可置信之色,她喊道:“皇上,奴婢没有撒谎,奴婢所言句句属实,这些信件都是东宫传来的,奴婢亲眼见着娘娘收下的。”
萧怀煜趁此故作委屈道:“父皇,儿臣早便说过,儿臣是冤枉的,这些所谓的信,儿臣根本就不知道。”
君卿听见是书信之时便已经猜测,这证据恐怕做不得数。
毕竟以萧怀煜的谨慎,又怎么会亲自去书写信件,看来事实果然如他所测。
不过他也不慌,他还有别的证据,可以证明自己父兄无罪。
倘若今日不能将萧怀煜拉下马,他便催动当日所下之毒,先送这老皇帝归西。
正当君卿思索之时,萧怀策上前拿起御案上的信来,又看了看那玉佩,一脸痛色道:“父皇,这笔迹虽然不是太子哥哥的,可是这玉佩确实是太子哥哥的贴身之物,又怎会在丽妃宫中?
更何况,这笔记儿臣识得,正是太子哥哥身边的顺安公公。”
他与萧怀煜斗了那么多年,自然是知道他身边有个识字的公公,最值得他信任。
此等私密之事,萧怀煜必然不会亲自所为,但是一定会交给身边最信任的人。
这个叫顺安的公公,便是最合适的。
萧怀煜闻言皱着眉头撇了撇嘴开口:“二弟这话是何意?宫中谁不知我身边的顺安并不识字,我知道二弟素来与我不合,可你我终究是自家兄弟,你怎能帮着外人造谣于我?
莫不是二弟有心这太子之位? 二弟若是有此心,为兄让你便是,自家兄弟,何苦如此伤了情分?”
他这话说的属实委屈,却避开玉佩之事不谈。
萧怀策立刻也跪了下来:“父皇明鉴,儿臣绝无此意,儿臣自然是想要相信太子哥哥的,可当初,当初...”
他话说到这,竟然落下两行泪来,膝行至皇帝面前,他抱住皇帝的大腿,猛地哭出声来:“父皇,事到如今,儿臣不敢再隐瞒,也不想再隐瞒。
当日兽乱之时,儿臣看见太子哥哥看向您的眼神满是杀意,当日儿臣以为自己是看错了,并不敢提起此事,可如今来看,当日兽乱之事属实古怪。
父皇,此事关乎到您的安危,儿臣实在担心,还请父皇慎重。
父皇啊,您如此疼爱我兄弟二人,太子哥哥却如此对您,儿臣实在痛心啊!”
他哭的太假,声势浩大,半天也不见泪水流出,只能低头用袖子掩面,顺道狠狠掐了自己一把。
疼痛之感终于让他挤出泪来。
换了从前,他定然不会做出如此丢人之事,可是某人教过他,会哭的孩子才有糖吃,越是懂事的那个,越是不会被重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