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飞鱼走出后,君卿两人在营帐之中并未多待。
君卿要去为昨夜服了药的百姓复诊,唐刃自然是跟在他身侧,寸步不离。
城南的一片地儿并不小,这里安排的皆是已经病发的百姓,两人在手下官兵的带领下只挑了病重的。
不知是因为玫瑰吃了草药后吸收了药性,还是因为它本身变异的缘故,这药极为管用。
自昨夜起,城中再无百姓因疫病而故去。
此时君卿等人正在一处宅院中,这里前一日还有几位病重之人,已经到了弥留之际。
如今来看,却见他们精神有所好转,显然是已无性命之忧后。
那几人虽说是还躺在床上起不来,却已经可以与人交谈。
君卿便吩咐他们好好休息,下一次服药是在明日午后。
再服用一次药物,慢慢调养,他们必然会很快痊愈。
这几人中有一女童,她算是症状最轻的,服过药后,在母亲的帮扶下已经可以坐起身来。
见了君卿到来,小丫头瘦削的脸上露出一抹笑意,冲着君卿小声喊道:“神仙哥哥..”
许是因为病弱的缘故,女童的声音虽稚嫩却沙哑,缺乏她这个年纪本该有的清脆悦耳。
君卿走上前来,从随身的包中取出了一块软帕包裹的东西。
他将那东西放在小女孩手中,柔声道:“囡囡真乖,上次哥哥答应过你的饴糖,不过你可要答应哥哥,等病好了之后再食。”
被他叫作囡囡的女童脸上扬起开心的笑意,她握紧了手中的糖:“好,囡囡答应神仙哥哥,会乖乖听话。”
说着女童便将那糖放在枕头底下,显然是要小心保存。
君卿忍不住失笑,这女孩是这一院子的病患之中最小的。
他先前来看诊之时,这女孩已经高热多时,她年龄虽小,却也见过了生死。
所以在君卿给她把脉之时,她拉着君卿的手问他,自己是否就要死了?
孩子的母亲在一旁抹泪,君卿又怎能说出实言,他只得哄骗女孩,不过就是小小的发热,吃上一副药便好了。
可这女孩却懂事的让人心疼,她拉着君卿的手,唤他神仙哥哥,说自己不怕死,死了便可以见到爹爹了。
此言让君卿不得不想起自己的父亲,所以他和女孩承诺,只要女孩乖乖配合治疗,要相信自己,一定会病愈的。
为了让这女孩燃起求生的希望,君卿与她约定,下次见面的时候给她带糖。
还好,他的约定做到了。
再次为女孩把过脉后,君卿轻声同一旁的妇人开口:“不必担忧,囡囡已无大碍,明日再服一副药便可。”
那妇人闻言立刻跪下: “好,好,多谢仙医大人!”
她说着,抹着脸上的眼泪。
为了填饱肚子,她男人冒险进山,却是葬送兽口,如今只剩下她孤儿寡母,若是女儿当真挺不过去,她活着又有什么意义。
君卿的出现,给了她们母女活下去的希望。
君卿示意妇人起身,同时看了唐刃一眼,眼中满是无奈。
药方是他带来的,这在城中并不是秘密。
因此陈州城中无论是官兵还是随行而来的大夫,皆认为他才是可以救治此次瘟疫之人。
又因为他属实看着年轻,一副仙人之姿,不知是谁带的头,大家私底下竟然称呼他为仙医。
这称呼,还是他今夜来此才知晓的。
唐刃对这个称呼倒是十分喜欢,见君卿看过那女孩后,他伸出手来,打趣道:“走吧,仙医大人,该去另一处了。”
当着孩子的面,君卿自然是不好意思将手递过去,他同囡囡又轻言了几语,这才转身随唐刃离去。
只是当两人出了房门后,君卿还是听到囡囡疑惑的声音传来:“阿娘,那是神仙哥哥的夫君吗?”
妇人立刻捂住自家女儿的嘴,尴尬的看向门外,见两人已经走远,她这才笑道:“是啊,他们像囡囡的阿爹阿娘一样。”
两人虽然已经走远,可是以唐刃的耳力还是听得分明,他低声在君卿耳边笑道:“说来我还未听卿卿唤过夫君呢。”
两人的身边还跟着其他随行的官兵呢,唐刃竟如此堂而皇之地与他逗趣,君卿捏了捏那只紧紧握着自己的手,却并不开口。
可唐刃却趁着君卿不备,速度极快的将两人交握在一起的手举起。
他亲了一下君卿的手背又迅速放下,动作快到其他人根本就看不清楚。
可君卿还是红了耳尖,他偏头瞪了唐刃一眼,那人却笑眯眯笑附在他耳边:“没关系,等回去了,卿卿有的是时间唤与我听。”
他说话时,热气吹拂在君卿耳边,让人忍不住耳根发烫。
君卿本就染了绯色的双耳这下颜色愈发深了,甚至蔓延至耳后...脖颈....
有人在前面提着灯笼为两人引路,昏暗的烛光下,唐刃腰间覆上一只修长白皙的手...
那手像是使不上力气似的,软绵绵的一拧,不痛不痒,如同幼猫挠抓。
挨了一爪子的男人,却咧着嘴笑开,吓得前方高大的将士握紧了腰间的刀,只觉得自家平日里冷颜冷色的将军今日十分不正常,莫不是中了邪不成?
......
趁着夜色,君卿又复诊了几位病重之人后,这才与唐刃返回营帐。
如今陈州的“瘟疫”已然得到了控制,并不需要他们时刻都坐镇在此。
所以两人待到午时,唐刃便带着君卿回了知府衙门。
这几日他们总是忙碌的不可开交,歇息的也晚。
今日难得可以比先前早睡,两人自然是不愿意耽搁时间,回来后便盥漱睡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