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纪姑娘真是有本事,又心怀大义的好人!”霍志远满心欢喜地夸赞着纪永灵。
霍正廉看向自己儿子的眼神有些复杂,他这个儿子心性真是单纯善良。
还好纪家这丫头对自己儿子没有其他心思。不然,以这丫头的脑子,他有十个这样的儿子都不是她的对手。
说来也是,天下聪慧的女子不知凡几。但凡一些女子把在家里斗来斗去的心思用在别处,也是能做一番事业。
哎,只是他这个傻儿子不知以后要在尔虞我诈的官场吃多少亏,才能成长起来。
“爹——”
霍志远喜悦的声音把霍正廉的神思拉回了屋里。
霍正廉慈爱地看着霍志远道:“志远,虽然你心思单纯善良,但是交友方面,倒是有几分机遇。纪家这丫头确实聪慧又大气,也没有歪心思,和她成为朋友,是你的运道。”
霍志远内心有些小得意,他脸上极力掩饰一下,才道:“父亲,宁平县和京里不一样,人和人相处起来比较直接,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这下,你该同意让孩儿继续在宁平县再多待些时日,好跟在你身边多学学了吧?”
霍正廉看着脸上依旧透出些许稚嫩的儿子,思索一下,点点头,说:“也罢,那你就继续在宁平县多待上一两年,正好再多学学政务,家里也不指望你养家糊口。
虽然你已经是生员了,但是文章并不出众,想要年纪轻轻就考中进士,怕是不能够。与其在京里瞎胡混,不如就在我身边多学些,也好让文章言之有物,能顺利通过时务策这一关。”
他这个儿子聪慧又善良,可能是受他亲娘去世的影响,无法把心思全部放在科举上。
要是自己没放弃爵位,倒是可以让这个儿子按自己心意,当个坐堂大夫也好,或者当个乡野村夫也罢,总归有他庇护。
但如今,还是要考功名。
一个人,只有自己有本事有能力了,才能按自己的意愿去生活,去帮扶更多的人。
当初,他来西北上任时,不顾府里老夫人的反对,一定要把这个儿子带在身边,一来是在自己眼皮底下更放心;二来,也想好好教导教导。
原本他想着林生文启程去武都时,也让霍志远启程回去京里念书。
如今看来,这宁平县确实还有很多可以学习的地方。多学些政务,以后为官也可以为百姓多做些实事。
种花生、堆肥、纸坊……件件都是利民的好事……真是让人充满希望的一年啊……他知道,自己这个儿子肯定也想见证今年的收成。
霍志远见自己父亲同意他继续留在宁平县,心里像泡在蜜糖里一样开心地冒泡,但脸上还是故作平静。
待霍志远要刚退下时,霍正廉又叫住了他,叮嘱道:“你找个时日,去一趟牛家庄,给纪永灵这丫头提点一二。让她家,尤其她那大哥,不要和县里那个陆庆文走得太近。”
霍志远不明所以,问:“父亲,这是何故?上次那陆庆文来拜访你时,你不是曾夸奖说他文采出众,学识过人,让我多跟他学学吗?”
霍正廉微微摇头,轻呼一口气,转身从一叠书中抽出一封信,放在桌上,说:“你看看吧,这是你一个叔父私下送来的消息。”
霍志远不解地拿起那封信,一行一行读了起来。看完,末了才知道,这陆庆文有真的学识不假,可却也是中看不中用之人。
他以19岁的年纪就考中进士,被朝里各位老大人赞不绝口,认为其前途不可限量。进士听选时被派至延安府辖内为官,任一县知县。
可是谁知,这陆庆文锦绣文章做得好,在知县任上为官时,政务不通不说,还大肆索贿,弄得民不聊生。
后面被参,可惜折子还没送达天庭,就被他朝里的授业恩师知晓。于是,为了保全功名,陆庆文自己主动辞官,所以才全身而退,没有被贬成平民。
除了这些,这陆庆文在延安府时,尚未成亲,却养了几房妾室。听说光庶子庶女都有好几个,也是被当地人诟病。
霍志远看完信,心里十分气愤,他用力捏着信函,抬头和霍正廉道:“父亲,这陆庆文实在愧对读书人的风骨,他怎可如此行事!难道十年寒窗苦读,读的都是如何欺凌百姓吗?
延安府那地儿,和我们宁平县一样贫苦,甚至比宁平县还更为干旱少雨,庄稼产量还不如宁平县!他怎可……怎可……实在是太便宜他了!”
霍正廉见儿子说话的语气气愤不已,心里有些欣慰,便安慰道:“志远,‘大丈夫立天地之间,当行光明磊落之事,不为私利而背信,不为虚名而弃义’。
老大人也曾说过,‘治理之道,莫要于安民。安民之道,在于察其疾苦’。为官者要能看到百姓的疾苦,解决他们的疾苦,才不枉百姓称一句‘父母官’。神明昭昭,做人做官千万要守住本心才好。
我希望你,这辈子都不要忘记,为官一任,可以没有造福一方的本事,但决不能贪赃枉法、欺压百姓!这世上最难的就是这些穷苦百姓!如果连做父母官的都要骑在他们头上,欺压他们,那他们真的就没有活路了!没活路的人多了,这世道就会乱的!”
“父亲”霍志远立刻撩起衣摆,双膝着地,磕头道,“孩儿谨记父亲大人的教诲。日后为官,必定时刻谨记父亲大人今日的教导,绝不敢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