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纪永灵当时也没想过,买下这朱砂石用来做什么。只是觉得这块石头质地温润,材质纯净,看着就让人心生喜爱,买来收藏也算不错。反正自己如今也是有一百多两私房钱的人。
没想到,竟然有可以用得上的一天。
纪永灵敲了一小块朱砂石下来,又找来一个石块,往石块上洒上一些酒,然后开始慢慢研磨,直到石块上研磨下来的朱砂粉末够多,她才小心将朱砂粉末收集起来。
第二日,纪永灵去了赵家庄找黄道婆。
黄道婆从庆州府回来后,师徒几人身子一直不爽利,不是肚子疼,就是拉肚子,个个拉的都是虚弱无力,这两日竟还发起了高烧。
虽然自己也能算半个大夫,但是师徒几人煎了不少汤药,吃了却都是无济于事。
她心里有些担心,害怕她们师徒几人是染上了疫病,虽然冬里天发生疫病的情况不多,但是她还是觉得有些不放心,正想着要不要去县里医馆看看。
黄道婆见纪永灵来找她,非常意外。她实在想不出冬九寒天的,纪永灵找自己能有什么事。
她问:“纪家丫头,你这么冻的天,跑过来我这破庙来弄啥?”
纪永灵见黄道婆面色苍白,一副虚弱无力的样子,心里暗道,这黄道婆可能病得不轻。
她道:“听说你病咧,顺道过来看看你。毕竟咱也算是相识一场。”
黄道婆虚弱地一笑,道:“你这丫头,该不是大虫进庙堂,没安好心吧?”
纪永灵也是微微一笑,说:“我说我是个善良的人,你怕是不信,但我说我是个医术尚可的大夫,你应该会信。所以,我真的是过来看看你,看你害了啥病,有没有需要我帮得上忙的地方。”
对于纪永灵的医术,黄道婆是心服口服的,虽然她知道这丫头不会开方子,但是对于有些旁人不会治的古怪病,她好像都会看会治。
黄道婆叹口气,眼皮都有些乏困,但也如实说道:“你这丫头,善不善的我不知道,但是看病的本事我是服气的。你也见着咧,我和我那几个徒弟出了一趟远门,一回来,就吃不下饭,肚子疼、拉肚子,先前还不是很厉害,最近越来越厉害,有时候,一天能跑十几趟茅子。”
腹痛、拉肚子,那这考虑的病可就多了。
“拉出来的东西是啥样的?”纪永灵问。
“跟搅团没打好一样,像是黄的里头和了红辣子。”黄道婆捂着肚子道。
黏液样脓血便?几个人都是这样的症状。
难道是,细菌性痢疾?
纪永灵把黄道婆描述的症状综合在一起,思索了一下,估计这师徒几人得细菌性痢疾的可能性最大。
她问:“你们是不是路上吃了啥不干净的水和东西?”
听纪永灵这样问,黄道婆拧眉想了想,说:“出门在外,能凑合着吃口热的就不错咧。干不干净的,我也不知道啥不干净。不过……唯一出问题的地方,怕是我们路过一个村子,借了些水,因为我们路上带的‘绿水’不小心倒光咧。”
说到‘绿水’,黄道婆稍有些不自在,她抬眼看了一眼纪永灵,见她神色如常,才松了口气。
其实纪永灵倒对黄道婆有过滤后的水不以为奇,毕竟村里人都有各路亲戚,活性炭过滤水的方法早就传出去了。
她是在想给黄道婆治病的事。
她知道黄道婆生病了,所以过来时身上带了好几种常用药。
她摸摸装大蒜素的葫芦里,说:“我这里有一味药,可以治你这病。不过这药的价高,而且是独一份,只有我这里有,旁处都没有,你看看,要不要用?”
从打虫药起,黄道婆就知道纪永灵手里有其他人没有的奇药,现在听纪永灵这么说,她有一丝兴奋。
她努力撑起身子,让自己坐正一些,然后上下打量一下纪永灵,说:“我知道你这丫头有些奇药,但是你这么明晃晃地说出来,不怕旁人来抢吗?”
“不怕啊——”
纪永灵笑笑,从身上掏出一根铁筷子,顺手往后一扔。“嗖”,那根铁筷子狠狠地扎进了堂内一根粗大的柱子里,足足有一拃深。
纪永灵走过去,把铁筷子用力拔出,揣回自己身上,说:“有些东西很宝贵,明里暗里抢着去,倒是可以传家或者卖个高价。但有些东西,在抢之前可要想好,抢一份并不一定足够有用。
就像这药,想要治病,吃一次怎么够?所以抢一份去也无用。而且既然我有这个独一份,谁知道还有没有其他的独一份?保不准什么时候又需要其他的咧?而我正好能做出来呢?所以人的目光要放长远些好!”
黄道婆笑了,笑得很开怀,她想起了那盆红豆,说:“虽然你这丫头没有你这个年纪娃娃该有的单纯,但是这性子很对我胃口。不过我还是要提醒你,有些东西得捂着些的好。人心险恶,抢一份无用,但是他可以用你的家人威胁你。”
“是啊,可以用家人威胁我!”纪永灵一时也有些伤感。
人啊,一旦有了软肋,就被卸了铠甲。
黄道婆继续虚弱一笑,眼里掩饰不住对纪永灵的欣赏,说:“如果可以,我倒想和你做个忘年交。”
纪永灵摇摇头,说:“忘年交就算咧,依咱俩的恩怨,情义到不了那么深的地步。但是你我之间,也不是不能成为互利共赢的朋友。”
“也是!”黄道婆轻笑,微微点头,说,“依你的性子,肯定不会平白无故给我药。说吧,你这次又想要啥,开啥条件,要啥价?”
纪永灵也不卖关子,直截了当道:“简单,我只需你帮我给人做场法事,顺便画几道符。”
“哦?这么简单,怕不是有啥大阴谋?”黄道婆疑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