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荷和艾叶都准备好了,纪永灵喊来贾蓉花和胡喜容,打算教会她二人做清凉膏,她自己想腾出手再去做些其他事。
贾蓉花和胡喜容二人看着纪永灵一步步地操作,觉得似乎并不是很难,于是第二天小孩子再送来艾叶和薄荷时,就主动上手开始操作。
不过这次纪永灵把最后加入石蜡的步骤分成了两种,一种加蜂蜡,装胭脂盒;一种加石蜡,装葫芦。
她见贾蓉花二人轻松学会,便去了聋奶家看孟文庆的眼睛。
孟文平闲不住,正坐在门槛上搓火绳子,见纪永灵进来,忙招呼道:“永灵来咧,快进来坐。”
纪永灵一愣,道:“文平叔,你能看着咧?”
孟文平笑得像个孩子,说:“能看着咧,就是看不真切,还是有些蒙,有些糊,但是这已经很好咧。”
纪永灵也为他高兴说:“能看着就好,现在夏粮下来咧,正经吃上粮食会完全好的。”
孟文平笑笑:“嗯。哎呀,都不知道咋谢你们,你爹和四叔昨儿还帮我晒麦来着,我这下欠你家情欠得多了。”
纪永灵安慰他说:“别这么说,文平叔。咱村里谁不帮谁啊,都是顺便搭把手的事。”
孟文平叹口气说:“娃娃,这可不是顺便的事,这些情,叔记着哩。”
纪永灵见孟文平眼睛没有大碍,便告辞准备回家,转身时却瞧见一只窑洞的窗户下有只像冬瓜大小的葫芦,上面似乎雕刻了东西。
她指指那葫芦,问:“文平叔,那边的葫芦我能看看吗?”
孟文平见纪永灵想去看那葫芦,便说:“你只管去看,就是个大葫芦,我以前闲来无事,给上面雕了些花样子,你要喜欢就拿去耍。”
纪永灵走过去,端起葫芦仔细观看,只见上面雕着一幅荷塘花鸟画,画上虽未上色,但是图案层次丰富,有较强的立体感,充分体现了后世中国画中的勾、勒、点、染、擦、白描等手法,要是上了色,绝对是栩栩如生。
她不禁赞叹,没想到孟文平竟然有这手艺。
“文平叔,你这雕的葫芦还有吗?”
孟文平不好意思地笑笑说:“以前闲来雕着玩,我舍不得用便放着,那边窑里有不少哩。”
纪永灵想着以后要是有什么其他东西用这种葫芦包装,岂不是既可以提高商品颜值,也可以让孟文平靠手艺挣些银钱?
不过除了装水、装粉面,她一时真想不到还可以装什么,只能先把这个事记下。
但是现如今,倒是可以让孟文平给自己装药的小葫芦上刻一些标记。
她和孟文平商量一番,先让他找了个葫芦,上面刻上“清凉膏”三个大字,又在葫芦底上刻上“纪氏”二字。
纪永灵满意地看着这刻字后的葫芦,让她有种后世在博物馆参观旧时候药铺子文物的既视感。
她抬头对孟文平说:“文平叔,以后我家装药葫芦上头的字都交给你来刻字,工钱我会给你另算。”
孟文平不知所措地搓搓手,说:“永灵,你只管拿来,叔给你刻就成。叔咋能收你钱哩?”
纪永灵笑笑,说:“这装药葫芦我以后是长久要用的,量可能会很大,怎么能让你白做。我还怕以后你一个人做不过来,得再寻两个人帮忙呢。”
孟文平赶紧摆手说:“不用寻,我一个人顾得过来。”
纪永灵笑笑没说话,且先这样,等以后葫芦需求量大再说。
她回到家时,一进院子,竟然看到了一架子车的西瓜,当然现在还不叫西瓜,叫寒瓜。
虽然这些西瓜长得像冬瓜似的,完全没有后世西瓜那么翠绿喜人,但是大热天见到这熟悉的水果,还真是让人心生舒爽。
院里,余丰收和余良地在和纪老爷子等人笑说着什么,一见纪永灵进来,忙招喊着:“哎呀,咱家的小大夫回来咧,快来吃寒瓜。”
纪满庆一菜刀下去,桌上的西瓜被剁成两半,他甩甩刀上的汁液,说:“我先前在县里听人说,京里和州府的人把这寒瓜叫西瓜,说这东西是西域那边传过来,最早给皇上吃的,是贡瓜,现在老百姓都能吃上咧,所以改叫西瓜。你嫑说,这西瓜比寒瓜好听不少。”
纪永灵朝矮桌上的西瓜看去,这还是她记忆里的西瓜?
桌上那切开的西瓜乍一看像个大石榴似的,被小隔间分成几个部分,而粉红色的瓤和黑色的瓜子都在小隔间里,瓜皮得有三指厚。
难怪杨氏时常骂人说,“碗大的西瓜,一拃厚的皮。”
这,真是西瓜?不是什么其他物种?
纪永灵有些茫然。
余丰收见纪永灵看着西瓜不说话,笑着道:“咋样?是不是觉得姑父今年这西瓜种得比去年好?就是皮厚了点。去年头一次种,不太会种。”
纪满庆手里拿着还在往下滴着西瓜汁的菜刀,一边切一边笑呵呵地说:“来,我给咱把这瓜杀成一小牙,大家尝尝就知道咧。”
余丰收说:“不用杀太小,咱人多,再杀一个瓜就是。”
纪永灵哆嗦一下,贾蓉花见状问:“咋咧,是不是看着这瓜就觉得凉得抖哩?”
纪永灵摇头。
她是想说,为啥切西瓜要说成杀西瓜,让她有一种纪满庆不是在切西瓜,而是在剁敌人人头的错觉。
杨氏拦住余丰收去抱另外一个西瓜的手,说:“你和水草为了种这二分地的瓜,没黑没明的,也是把大力出咧,这瓜给我们都吃了咋成?留着明儿去县里卖钱。”
纪老爷子也点头说:“就是,我们大家尝个甜就够咧,还是留着给你拉去县里卖。你们父子半夜赶路推车,还要操心沟里的狼和长虫,累死累活地来卖一趟瓜,难不成最后全进了我们肚子里?”
一家人拿起切好的西瓜,吃得连连赞叹,个个都把西瓜啃得干干净净,连厚厚的瓜皮都吃了,只剩最外边薄薄一层绿皮。尤其纪永茹,啃的都用西瓜皮洗脸了,还不舍得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