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永灵笑道:“爹,你可是自学会做风掀的人,能不能对自己的手艺有点信心。这个东西比风掀简单多咧,难不倒你,就是咱要去篾匠那买些竹条子。”
纪满川想了想,点头说:“先打一把刀刃子出来,试试看吧,不然用不上就浪费咧。”
铁匠见父女俩商量妥当,便道:“那你们付些定金,我去准备材料,争取尽快给你们做出来。”
纪永灵和铁匠商量好了所要刀刃子的细节和价格,纪满川又买了两把普通镰刀刃子,两人才离开了铁匠铺。
父女俩到家时,杨氏刚从地里回来,手里还抓着一把香茅草,见骡车上放着一些竹条子,便问:“你们父女俩买这竹条子弄啥,该不是又要糟蹋啥东西了吧?”
纪满川笑笑,说:“娘,你看你说的,我们啥时候糟蹋过东西。灵儿说给你做个割麦的钐镰,省得你腰不好,蹲着割麦,腰吃不消。”
杨氏瞪一眼纪永灵:“啥钐子、镰子,肯定又是胡乱糟蹋钱。我这腰好着哩,咱庄稼人没有那么娇气,割麦那两天,我腰上绑个木板板,让它挺直就好咧。”
纪永灵突然想到,杨氏和纪老爷子年纪大了,关节退行性变,加上又劳作了一辈子,腰酸背痛也是常有之事。自己既然作为刘阿婆的“弟子”,是不是可以给两位老人做一些止痛的药丸或膏药?
以前读书的时候,她第一次上中医课,老师说到“桂附地黄丸”,她匆忙之间,不知道怎么写,就写成了贵妇帝王丸,心想这药的名字真霸气,一听就是给皇帝和妃子吃的,要拿个小本本记好,穿越要用。
后来流行古装宫斗剧,她看了两集就觉得自己活不过第一集。
她对中医专业的室友兼闺蜜陈念秋调侃道:“万一哪天实验室爆炸,我们穿回古代,你们学中医的还能做个太医,跟在皇帝娘娘身边,给这个妃子下个药,那个答应投点毒,反正吃喝不愁。
我这种学西医的穿回去,恐怕一出手,不是被当官的打死,就是被淋一身鸡血屎尿,捆上石头沉河或是架在火上烧死,这封建残孽太可怕了。”
当时陈念秋说:“姐带你去蹭中医实验课,你就只学搓药丸子和做膏药这两样。万一穿越,我当太医,你去卖大力丸和狗皮膏药,咱俩中西医结合,官商联手,赚它个盆满钵满,富可敌国。”
就这么着,她跟着陈念秋去蹭了不少中医实验课,也做了不少好东西,像紫花地丁膏、消炎癣湿药膏,可以说是手到擒来。
后来陈念秋因为动手能力过强,被专业课老师看中,以本科生身份进课题组去打杂了。她那时一有空也跟着陈念秋混迹在中医药实验室,制过药、跑过中药基地,甚至还当过小白鼠,帮他们试吃试抹过自制的药。
其余几个室友最喜欢的就是她和陈念秋从实验室带回来的各种免费又好用的药膏、药粉、药妆。
后来读研究生时,她又和陈念秋分在一个寝室,两人天天切磋,经常调侃着,“西医治标,中医治本;中西结合,制成标本。”
时过境迁,物是人非,那年的人和事仿佛就在昨天……
杨氏看着纪永灵又在发呆,便喊道:“灵儿,你又发啥楞哩?不行就叫你刘绿叔再给你画一道符。”
纪永灵思绪飘回现实,她心中有了盘算,笑嘻嘻地对杨氏说:“奶,我没事,刚在想过阵子给你弄点好东西。你放心,这钱糟蹋不了。”
杨氏不放心地摇摇头,说:“你这天天钻在窑里,在那些草药堆里翻跟头,尽弄些奇怪花样,也不怕晕头转向。”
说着,她又叹气道:“这阵子要收麦咧,沟里的草药也都挖光了,都没有啥挖上咧,也不知道以后这收药材的生意咱还能不能做。”
纪满川安慰说:“娘,怕啥,咱前些年没有弄这事,日子不也这样过来了嘛,大不了勒紧裤腰带,少花两个呗。”
杨氏无奈叹气道:“只能这样咧。”
纪永灵也安慰杨氏道:“奶,沟里野生的草药总归有限,明年开春咱开始种草药,保证这钱还能继续挣。”
“真的呀?你嫑哄我老婆子。”杨氏笑的眉眼都看不见的说道。
和杨氏说完话,纪永灵父女俩就去了做木工的窑洞。
她先简单说了一下钐镰的大致形状和尺寸,然后又在地上画出形状。纪满川看了看就大致知道怎么做,和纪永灵一边商量,一边搭建出一个半弧形的框架。
接着在纪永灵的指点下用竹条在框架上前后交错编制起网状的大竹筐,然后右边连接一个木长手把,左边再装一木提手,用细麻绳连接在长刃片刀处的竹筐上,虽然还没有装刃,但是完整的钐镰基本做好。
纪满川站起身把钐镰拿到院里,两手各持一个把手,在空中挥了两下,摇摇头说:“这玩意太重了点,女人娃娃肯定挥不动,不知道能不能割麦。”
纪永灵想起之前那个导游大叔的话,便说:“爹,这个钐镰用起来是比较费力一些,但是练熟了割麦很快的,一天能割好几亩呢?”
纪满川有些不太相信的样子,看看手里的钐镰,说:“南边割草和咱割麦不一样,还是得试过才知道。而且这东西上了刃,别挥不好,把自己给划伤咧。”
纪永灵点头,说:“是的,爹。得练练,使唤这钐镰也是需要技巧的,要掌握平衡。”
这时纪满庆抹着汗过来,说:“你父女两个又弄啥着哩?”
纪满川还没来得及回答,纪满庆已经很顺手地接过了纪满川手里的钐镰,问:“这是啥东西,像个大簸箕,你们弄这是去捞鱼吗?河沟里的小鱼都是鼻夹子(鼻屎)那么大,你这簸箕眼太大,一篓子下去,连石头都捞不上来。”
纪满川嫌弃地说:“这是割麦用的,不知道就不要在这扇着扇子净说风凉话。”
“割麦?咋割哩?”说着,纪满庆的右手稳住钐镰的手把,略弯着腰两腿用力,左手使劲拉着钐镰的皮绳向左一拉,一副真的在割麦的样子。
纪永灵赞叹道:“四叔,还得是你!第一次摸这钐镰,竟然耍得有模有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