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门山,藏剑峰。
刘清源双手拢袖没个正形跟一个白胡子老头说笑着。
老者须发皆白,干枯的头发肆意的向外延伸。白发之下的容颜却有些年轻,颇有鹤发童颜的感觉。只是老者不修边幅,看着有些邋遢。加上大半边脸都被白色的胡须遮住,外人也看不出白须之下的脸庞。想来年轻时也迷倒过不少红颜。
“清源,木殿主从哪找来的这个小家伙?”作为守墓人的老者从李玄臻的身上感知到一股很是强大的力量,这股力量让他感到一阵心悸。那是一种相互制衡的特殊关系,就像是对垒的两军,一旦一方势弱就会被压制。
虽然不想承认但是在一开始见到那个正在登山的少年时,他生出一股惧意。不过在自己的剑心之下,这股恐惧的感觉很快就被驱散,只是对方体内的那股力量也增强始终与自己势均力敌。而且他能感觉得到少年并没有刻意控制那股力量,或者说对方控制不了。
“先生从混乱地带里找到的。至于具体位置说了你们也找不到。”刘清源虽然没去过那个地方,但是根据黄荆和桑梓跟他说的情况来看,只有少数人以特定的方式才能进入那个特殊的世界。毕竟不是谁都能够承受光阴的冲刷,逆流而上。
如果只是顺流而下又不一定能够进入特定的世界,很可能连回来的路都找不到。木春生要不是收束了自己的过去,以及自身的特殊不然也无法承受光阴长河的冲刷,逆流而上找到锚点,然后上岸再进入光阴长河之中找到岸边的世界。
“他体内的是那个吗?”凌风看向刘清源。他希望能够听到肯定的答案,如果是真的,那么藏剑峰里的那些无主之剑就又能够多存留一些时日。
“剑禁,而且是非常了不得的剑禁。”刘清源大方的承认了,这也是他带李玄臻来此的目的。其体内的剑禁可以和天门山做一笔交易,并且天门山会以不菲的代价换取李玄臻的剑禁。
“哦?有多了不得?”得到肯定答案的凌风冷静了下来,只要是剑禁,那就能够帮助那些剑器。至于多厉害,他倒没多期望。
他们也不是没有找到那些身负剑禁之人,只是他们的剑禁都不够强大,根本无法镇压这藏剑峰的剑器。不过他们依旧在努力收集各种剑禁,想要以量取胜,以此压制藏剑峰上的剑器。
只可惜,天门山外的战场战死的天门山弟子太多了,多到那些剑禁也不过是杯水车薪。
不少天赋卓绝的弟子或者外来剑修,战死在那座战场上后,部分剑器被他们找了回来放进了藏剑峰之中。有的剑还完整,他们希望能够有新人得到剑器认可,残剑也能够在此地得到温养。虽然无法恢复到最初的模样,但是能够让其内的剑意与剑灵不消散。
只可惜这些剑器当初都是认定了主人,要认其他人为主,是一件很难的事情。剑器一旦恢复到了某种程度,有灵之剑就会想要去往战场寻找自己的主人。只是没有了执剑人,剑又能发挥多少威力,还不是白白折在战场之上。
“呼~”一阵风吹过,微微吹乱了凌风的头发。
这是这么多年头一次在藏剑峰中感受到这种温和的风了。以往的风里面都夹杂着剑气与剑意,如果没有灵气护体很容易就被这些剑风销骨蚀肉。
这一刻,天门山各处还在刮着剑风,唯有藏剑峰这处的剑风不知为何停了下来。
剑风停下的那一刻,周围的山峰也都安静了下来。原本兵戈交加之声不绝于耳,此时只剩剑风在山峰之间回旋,如同哭声一般呜咽。
“刷刷刷。”一道道剑光冲天而起,然后落在藏剑峰山脚之下。
几个与凌风走得近的天门山长老来到凌风身旁,正要询问,却被凌风阻止。
循着凌风的视线望去,那是一个黑衣少年,正在不疾不徐的登山。随着他每迈出一步,就有什么东西从他体内钻出融入他走过的台阶。虽然每一次融入的并不多,但此时少年已经走到山腰。
藏剑峰的登云梯一共十二万九千六百步,只是山中有禁制,从外面看不到而已。此时李玄臻的身影在山腰处若隐若现,不少实力不足的人都无法看到李玄臻的身影。
毕竟藏剑峰通体青幽,登云梯又是采用原本开采于藏剑峰的青石搭建。李玄臻又身着黑衣,实在是为难那些实力比较低的弟子。不过这不妨碍他们察觉到今日藏剑峰的不同。
“你说那个人有没有机会等到山顶呀?”一个外来修士对着自己的好友问道。
他的朋友露出为难之色,他也希望这人能够登顶。但是藏剑峰哪有那么容易登顶啊?先不说那些剑风,虽然此时停止了,但是藏剑峰中的那些无主剑器可不会容忍外人在他们头上撒野。而且十二万九千六百步台阶,不少天骄都止步于山腰,绝大多数人都是在山脚走了一圈。
“嘿,真想让那兄弟把封禁在山腰的那把赤焰刀拿下来。”一个魁梧汉子过来看戏,看着那道身影若有所思。
只是他正要开口却被一旁的搬山猿给瞪了回去。
李玄臻并没有感到任何的不适,只是体内的剑禁无时无刻不在朝外输送着力量,他有些不习惯剑禁如此活跃。不过山脚下的一幕幕他倒没有错过,如今的身体让他有了远超常人的实力,并且木春生还以某种秘术提高了自己的精神强度,不然他根本无法掌控现在的身体。尽管是以自己神魂为引用混沌青莲子培育的先天神明体。
一根棍子在自己手中耍了耍,将其当做登山杖继续向上攀登。那是他在山腰处找到的,刚找到它的时候浑身青绿铜锈,还爬满了青苔。要不是他多看了一眼也没看出这是一根棍子。
他的直觉告诉他,这东西拿上有用。嘿,果然,对方似乎能够察觉到他的心意,变得手杖粗细,方便他借力登山。
原本它是作为镇山器物之一,与山根相连不能轻易移动的,只是这次李玄臻的到来让藏剑峰安静了下来,它也有预感自己要跟着这个奇怪的人类,会有自己的机遇。
在登山过程中它也受到李玄臻体内神秘力量的滋润,一道道纹路开始在它的身上,原本就剥落了一层铜锈,如今顽固的铜锈也一并脱落,并有一道道新的纹路出现在棍身上。
那些纹路并不是平面的,而是立体的,尤其是在棍子两头。云纹一般的图案仿佛要跑出来一般,使得棍子两头变得凹凸不平。
棍身上还是如之前那般,明暗两种纹路。暗纹似乎磨砂一般,让李玄臻握着不至于滑手,明纹如镜面一般映照出李玄臻的身影。
山脚下,众人神色凝重。
凌风是因为终于了却一桩心事,此时成功在即,有些激动。刘清源则是在想着怎么敲诈天门山一脉。
其余人则是在防着刘清源敲诈天门山。不过在他们接到天门山掌权人的命令之后就释然了,这似乎他们想不到刘清源居然是要搬走天门山一座剑峰。
他们看向西边的一座山峰,那座山峰很是古怪。不少人登上那座山峰都会有一种明悟在心头,可是却始终隔着一层窗户纸捅不破。一旦离开山峰那种明悟就会消失,而且这座山峰与其余山峰相比起来看上去就平平无奇。导致很少有人会选择在这座山峰上修炼。
他们以为让出这座山峰倒也不至于太吃亏,但也有人怀疑刘清源这么做别有用心。毕竟刘清源和他背后的木春生都是个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
“啊?”刘清源原本摩拳擦掌,想要与这些老顽固大战一场,结果那个神秘的天门山山主就这么同意了。
刘清源没有太过沮丧,反正待会儿还有机会施展拳脚,现在就看李玄臻表演。
时间飞逝,李玄臻已经快要接近山顶。越是接近山顶,他体内的剑禁越是强横。此时的他也感到难受了。
“你去山下等我,那里有只搬山猿,他应该是你等的人。”说着李玄臻就将那根棍子丢下山峰。
“呼呼呼。”仿若紫铜铸造的风火棍此时打着旋飞了回来。
“铛!”插入了李玄臻脚边的山石之中。它拒绝了李玄臻的好意,要陪着对方去到山顶。
“行,走吧。”李玄臻伸手,风火棍变回手杖大小来到了李玄臻手上。
原本剑禁带来的痛苦也变轻了一些,李玄臻挺直了腰背朝着山顶出发。
风火棍每一次击打在台阶之上都有一股气势迸发,然后是一股力量从李玄臻体内迸发而出。一部分经过风火棍,一部分经由双脚传入藏剑山之中。
最后一次气势迸发,云气翻涌之时李玄臻已经来到山顶。山顶光秃秃的,一块山石之上插着一把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剑。
剑身已经长出漆黑的石皮,那是生锈过后又长出青苔,又沾染了风沙之后日积月累之下形成的。
手中的风火棍突然不受控制的拖着李玄臻向前,眼看右手即将碰上那柄剑时,李玄臻收回了手。
“你想把这把剑毁了吗?我体内的剑禁一旦全部爆发,这把剑就会崩碎的。”李玄臻能够看出眼前的剑充满了故事,可不能就这么被毁掉。
风火棍不能开口说话,急得哐哐匝地,还在李玄臻身后推着他靠近那柄剑。
见李玄臻不为所动,风火棍飞旋着远去,一阵蓄势之后撞向那柄剑。
“铛~”风火棍在空中摇摇晃晃似乎有些晕头转向。
李玄臻知道风火棍是在跟自己展示这柄剑有多结实,并且他还注意到风火棍通过刚才的撞击将自己吸收的一部分力量传给了那柄剑。
“它也是镇山的器物?”李玄臻看向风火棍。一路上来李玄臻在风火棍的示意下将剑禁的力量有意输送给镇山的器物。只是没想到这柄剑也是镇压的器物之一。
“以剑镇剑,不知道谁想的。”李玄臻说着握上了那把剑。
与之前那些器物不同,这次剑禁的反应尤为激烈。毕竟剑禁的存在就是禁止李玄臻与任何剑器接触,如今李玄臻就像是犯了滔天罪行一般,接受着最严厉的惩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