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事办完,已是夜间。
苏媚用手指在沈仙佑的胸口画着圈圈。
“殿下,我已经帮你确定了,越王沈灵秀在走私军械,他不敢通过大玄的黑市渠道走私,而是以朝贡的名义和安南国进行遮掩。”
大玄的版图在三座人族皇朝中是最大的。
南北相隔万里。
早些年,沈圣昀为解决朝廷财政困境,也为求稳定宗室,给南方少数藩王一个很不错的权力,那就是由他们代为接受南方藩属国的朝贡,自己可以拿一部分,但对藩属国的赏赐,也得他们自己来出。
万国来朝听着很不错,但大部分都是亏本买卖,这个权力口子一开,朝廷就成了白拿钱的,自然不会亏本。
几个藩王也乐呵,且不说从中谋取的黑利,还有点当土皇帝的爽快感!
弊端,现在就已经显现出来了。
“殿下,如果说,只是单独走私军械倒也罢了,活在世上,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还有一件事,安南国的国王,把两个女儿送给了沈灵秀。”
“其中有一个女儿,实际上是南乾皇朝杨国师的弟子,但不为人知。”
沈仙佑笑了笑,并未动怒:“我以前觉得,我在这帮兄弟里边,我最出众的就是收揽群美,他们暗地里比我玩的还花。”
“那是自然,不管是什么人,谋取权力或者境界,大多数都不是为了求道求真,都是为了资源和女人,换句话说,是为了更安全更放肆的掠取资源和女人。”苏媚说。
根据苏媚所说,以越王沈灵秀为核心的脉络,就变得清楚很多了。
罪证,自然确凿。
重点在于安南国,抓罪证已经没意义了,处理掉越王沈灵秀,他底下还有一堆人会在此事上吃肥肉,同时还会与安南国的朝贡关系彻底决裂,也等于是把它彻底推向了南乾皇朝,从大局上来看,对西南战局不利。
苏媚饶有兴趣地看着沈仙佑那若有所思的模样。
“殿下,要不要奴家给你献计献策呀?”
“你说说看。”
“安南国王有个侄女,那侄女是前任国王的女儿,义安郡主,苏逢春。”
苏媚把话说到这里,沈仙佑就明白了,那就是利用这个人,在安南国扶持起来一个傀儡政权。
而且,苏媚已经做好了准备,她的手下找到了苏逢春,并且策动苏逢春“谋反”。
如果要动手,苏逢春这场谋反必定失败,苏媚也给她开了口子,可以让她通过南诏道,进入大玄境内,以避难的名义入蜀。
当然,还有个很关键的因素,那就是苏逢春手中有着安南国王苏安的弑兄罪证!
苏媚继而说:“苏逢春进来避难后,殿下可以让潇州的秦归将军与她一起,直插南诏道,灭苏安,定安南,并在安南国设承宣布政使司,加强地方统治。”
言语落下,苏媚忽然娇躯紧绷,脸蛋上的酡红褪去没多久,却又浮了上来。
沈仙佑神色玩味。
“女子干政,得狠狠惩罚才行!”
苏媚嘴巴一张一合,轻轻喘着气:“殿下,奴家这是帮你,难道还有罪嘛?”
“那你和苏逢春是什么关系?”
“她……她是奴家的亲传弟子。”
“那好,这事听你的,这既是惩罚,也是奖赏。”
……
祥武四十一年,十月二十九,安南国义安郡主谋反兵败,被迫逃窜至大玄南诏道,在南诏卫所庇护下坐船进入蜀州,后抵玄京。
武英殿中,沈仙佑和陈云霓坐在左右两侧的首位,内阁阁员以及礼部、兵部的官员都在。
也都在看着声泪俱下的苏逢春。
“言王殿下,太子妃娘娘,臣女谋反,实为无奈,王叔苏安,昏庸无道,数次削减臣女俸禄府卫,臣女不得以才率先父留下来的忠勇之臣反抗暴君,还请天朝上国能以明鉴!”
陈云霓问道:“如何昏庸?如何无道?可不是你一句削减俸禄府卫就能判定的!”
“先父临终时下了王令,传位于吾兄,而苏安杀了吾兄,嫁祸于权臣张林,臣女有先父亲笔王令为证!”
苏逢春拿出一张金帛王令。
由于是安南国的文字,为确保万无一失,陈云霓还是让人翻译成中原字,并在武英殿诵出其中内容。
吕德炎说:“太子妃娘娘,此乃安南国内乱,虽说此举过于忤逆,但兄终弟及也符合礼法,更何况仅凭这份王令,无法辨别义安郡主所说真假,还是谨慎处理为好。”
“兄终弟及?你还说这是兄终弟及?”
陈云霓陡然暴怒:“弑兄杀侄,你却说成是兄终弟及?吕德炎!你究竟是何居心!”
一阵厉声之后,吕德炎瞬间汗流浃背,屁股也不好再在椅子上坐着,立马跪下叩首认错。
弑兄杀侄,这个字眼,对于大玄皇室来说太敏感了。
尤其是沈仙佑在这。
吕德炎其实此刻没坏心思,他觉得西南战局错综复杂,若是替苏逢春伸冤,就又要派兵介入,又是耗钱耗粮,不如先搁置着,待收拾掉南乾的主力后再去收拾安南国王。
沈仙佑正声道:“太子妃息怒,苏安之举,断不可容,若是纵容弑兄杀侄,岂不是让海内宇外笑话我大玄礼法兵威不足,再若是藩属国照样学样,到时候出兵也就晚了。”
“义安郡主,此事本王拍板。”
“本王借你三万兵马,并遣一员大将随你返回安南,剿灭逆贼,重扶正道!”
苏逢春再次叩首:“多谢言王殿下天恩浩荡!”
可这三万兵马从哪里出,兵部诸臣实在不好开口,因为现在藩王势大,他们也不敢指手画脚。
好在,沈仙佑没有把包袱扔给兵部,而是让兵部给潇州都司下令,并携言王府批红的票拟交给现在的潇州都司秦归。
这看起来是很正常的军事布局。
但很耐人寻味的是,沈仙佑居然把义安郡主带回了他的言王府,而且是众目睽睽之下!
一些猜测因此而起。
吕德炎又开始作妖,故意在陈云霓面前说道:“太子妃,这个义安郡主据说是十九岁妙龄,长相轻灵秀气,就这么被言王带回府中,臣感觉有些出格了。”
陈云霓淡淡道:“怎么?你这么夸那位义安郡主,你也想带她回你的府邸?”
“臣不敢!”
“不敢就闭嘴,少在这里嚼舌根,这不是你这个内阁首辅该考虑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