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到底怎么了?是不是你当初在他身上动了什么手脚?”
男子的声音十分熟悉,言语间带着些许恼怒。
“呵~”女子轻笑一声,嗓音清浅,对于男子并不客气的质问,表现得毫不在意,语气很平淡,隐约间,似乎还带着笑意,“不是。”
顿了一下,女子又道,“他应该是见到了记忆中最深刻的人,从而唤起了自己内心最深处的记忆。毕竟记忆这东西嘛~刻入骨血、深入灵魂,只能被遗忘,却无法抹除……”
“你的意思是……他……会想起过去的一切?”
“谁知道呢?毕竟我面对自己的失忆,就毫无办法呢~说不定他这辈子都想不起来,也说不定……他明天就全都想起来了。哈哈哈……刺激吧?哈哈哈……是不是很刺激?”
“……这跟我们当时说好的不一样!!!”
“嗯?哪里不一样了?明明答应你的,我都做到了呀~”
“…”
是谁?
是谁在说话?
他们口中的‘他’,是谁?
意识逐渐的恢复,传入耳中的风雨声,也愈发的清晰了。
但却……再未听到那两道说话声。
躺在床榻上的柳统领慢慢睁开了双眼。
绿色的竖瞳,倒映着一张放大的脸。
下意识的,柳统领一拳朝着那张笑眯眯的脸,挥了过去……
‘邦’的一声。
用自己的下巴,生生接下一拳的金统领,倒吸了一口凉气,双手捂着自己的下巴,眼神幽怨的盯着柳统领。
被盯着的柳统领,丝毫不感到愧疚,“谁让你盯着我的?还凑这么近。”
“还不是因为担心你?”金统领指尖轻轻碰了一下自己的下巴,立刻就疼得‘嘶’了一声,没好气道,“你这没良心的大肉虫子!”
深知金统领秉性的柳统领,目光淡淡的从金统领身上略过,落到安静喝茶的江漓身上,“是你救了我们?”
“客套的话就免了,”江漓放下手中茶杯,偏头看了过来,嘴角上扬,“要报恩的话,就好好保护我。”
听到江漓居然有脸说出这么不要脸的话,金统领瞬间就不觉得疼了,“报恩?我们都救你多少次了?怎么不见你报恩?”
“你们救我是因为命令在身,不能让我出意外。而我不一样哦~我可以不救你们的,而且不会受到任何责罚。”
“……”
金统领沉默。
金统领无语。
金统领咬牙微笑,“你可真让人讨厌,难怪所有人都不喜欢你。”
话落,一声震耳欲聋的虎啸声传来。
“嘿~你这没良心的小东西,”金统领震惊的看着挡在江漓身前,冲着自己龇牙的小白虎,“她都不要你了!你现在的主人可是本统领!为了一个不要你的坏女人,凶自己的主人,你这小东西活腻了?”
小白虎依旧不为所动,龇着牙,盯着金统领。
金统领撇了撇嘴,“难怪这小东西会喜欢你。原来是因为你俩一样,都是个没良心的。”
“良心,”江漓有些好笑,“怎么?良心这东西,金统领有?呵~不见得吧。既然大家都没什么良心,那它为什么不喜欢你呢?你说……会不会是因为你长得太丑了啊?癞蛤蟆精。”
站起身,打了个哈欠,“我回房睡觉了,没事不要打扰我。”
见江漓要走,小白虎也立马屁颠屁颠的跟上。
江漓扫了一眼跟在自己脚边的小白虎,没有说话,径自回房。
躺在床榻上,盖上被子。
指尖触碰到自己的脖子时,下意识的瑟缩了一下。
怎么会……
知道那个老头是我的亲生父亲时,我都没有这么生气过。
我怎么会如此意气用事?
就算他是我的师尊,就算他真的对我来说很重要,或是……我真的特别特别的恨他、讨厌他,那我也不该这样乱了理智。
放眼这世间,没有任何人、任何事,会比我自己……更重要!!!
在这世间,我最在乎的,永远都只有我自己……
长呼一口气,江漓缓缓闭上了眼睛,慢慢睡去。
乖乖趴在床边,静静守在江漓身边的小白虎,也慢慢的闭上了眼睛,坠入梦乡。
雨夜,是个很适合安睡的夜晚。
但有的人,却是在这个很适合安睡的夜晚,彻夜难眠。
剑尊容清羽……
江漓……
死蛤蟆……
我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剑尊与我之间,究竟有什么联系?为什么……
柳统领坐在窗边,听着雨水拍打窗户的声音。
脑海中回忆起,先前容清羽站在自己面前,那剑指着自己的一幕,回忆起他那双淬满了寒意的眼眸。
霎时间,脑袋传来一阵刺痛。
身上那道从未有过愈合迹象的旧伤,也再次泛起了密密麻麻的疼痛。
柳统领脸色白了几分。
闭眼凝神,好半天,才缓过来。
她!
她一定知道什么!
在我昏迷时,我似乎隐约听到了她跟死蛤蟆的对话。
他们一定有什么事瞒着我。
他们究竟,对我隐藏了秘密?
或许……
正与我身上的这道旧伤有关。
死蛤蟆既然一直不曾跟我提起过,看来……以他性子,我是无法从他那儿知晓答案的。
……那就……只能从江漓那里寻求答案了。
但一想到江漓。
柳统领只觉得自己的头,更痛了。
毕竟……
她……真的是个很麻烦的女人。
第二日,天色依旧阴沉沉的,飘着小雨。
空气,依旧又湿又冷。
刚醒来没多久的江漓,披着斗篷,坐在桌子前。
原本只摆放了一套茶具的桌子,此刻已被江漓堆满了瓶瓶罐罐,跟一些五颜六色的花、草、果子、树根、骨头……
拿起一根早已经风干了的树根,放在药臼里,一点一点碾碎,发出‘咔咔’的声音。
小白虎乖巧的卧在江漓脚边,安安静静的。
门外,忽的传来几声敲门声。
江漓停下手中动作,起身开门。
看到出现在自己门口之人,是一脸凝重的柳统领,且只有柳统领一人。
江漓浅色的眼眸,依旧淡淡的,“来了,进来吧。”
坐回到桌子前,江漓继续垂眸碾着药臼中的树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