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志文,孙伯,小捷,大椿,多谢了!”大柱有气无力地一一道谢。
此刻他仍躺在窝棚里,身上盖了件薄衫。
得益于孙大夫找到的那几株车前草,在连续喝了三次用车前草煎的水后,大柱的高烧终于开始推却。
不论得的是不是鼠疫,只要烧退了,那么就算挺过来了。
大家都松了口气,特别是孙氏父子,大柱真要因此一命呜呼,想必最不好受的就是他们了。
“今晚让小林安排几个人来照顾大柱?”志文征求其他三人的意见。
既然退烧了,那传染期就算过了,大柱的隔离就此结束,可以安排其他人来照顾他了。
昨晚虽说是四人轮流招呼,但大柱病情来得凶猛,大家都很担心,其实谁都没有休息好。
“小志,你和小捷今晚休息,随便找两个人来就行,我和八千带他们,人全都换了我还是不放心。”孙大夫摇摇头,拒绝了志文的好意。
累肯定累,但孙大夫有感于大柱替自己挡刀,仍然想要坚持到大柱完全康复后,否则良心上过不去。
志文知道孙大夫的心思,没有说破,和小捷出了窝棚,安排人手去了。
一夜好睡。
第二天志文起得稍晚,等他独自一人从窝棚里爬出来的时候,周围已经忙开了。
大绶和小林他们也带着人干活去了,虽然招了人帮忙,可他们也不愿意吃闲饭。
而不远处,大椿和小捷扶着大柱正在慢慢地走路。
“大柱!好啦?!”志文有些惊喜,原本以为今天能彻底清醒,喝些糊糊就不错了,没想到都能走路了。
“快好了,志文。”大柱笑得有些不好意思,“我是不是很没用?”
“怎么这么说?”八千和小捷都没有理解大柱话里的意思,志文自然也不例外。
“其他人都没病,就我病了,还影响了大家赶路。”大柱越说越羞愧。
嗨!志文他们三人都被大柱的话逗乐了。
“瞎想什么呢!”小捷在大柱头上轻轻一拍,“那我们都生过病,都没用了?”
“是...哦!”大柱人直,先前是钻了死胡同,被小捷这样一说,思维也就转了过来,“那我不是没用的了,嘿嘿。”
“你已经好得很快了,”志文笑着说,“我原本以为你还得再躺一天呢。”
“大柱体质不错。”八千也说话了,“我也没想到他今天就能下地走动了。”
“小志,小志!”他们几个正说着话,孙大夫从大柱那个窝棚里探了个头出来,冲志文招了招手。
昨晚他又是一夜基本未曾合眼,天快亮时打了个盹,睡得不深,这会儿被志文他们的说话声给吵醒了。
“有事儿?孙伯。”
“走,咱们找个僻静的地方说说话。”孙大夫一把拉着志文,专朝没人的地方走去。
什么事儿?这么神神秘秘的,不仅是志文,其他三人也很好奇,不过孙大夫没喊他们,他们自然不好厚着脸皮跟着去。
“呃,小志。”孙大夫搓搓手,又咳了几声,才异常腼腆地说,“想请你帮个忙。”
“孙伯,你...没问题?”要帮忙就直说,干嘛扭扭捏捏的,还跑到无人之处来。
“没事儿没事儿,听我慢慢说,好不好,小志?”
志文没奈何地点点头,孙大夫这葫芦里是卖什么药。
“大柱和你们...应该不是一家人?”尽管孙大夫是在问,语气却很肯定,其实只要稍微用点心,都看得出来志文他们不是一家人。
“没错,我们是一个村的。”
“那大柱家里还有些什么人?”
“哦,他有个兄弟,不过去年冬天被卖了换粮了。”
看来孙大夫的这个事儿和大柱有关?
“那他爹娘呢?”孙大夫问得很急切。
“我们逃难前遇上意外,过世了。”
“哦,那就好,那就好。”孙大夫喃喃道,随即醒悟过来,这话说得让人误会。
“我不是这个意思,小志。”孙大夫急了,“我,我的意思是...,算了,跟你说实话。”
“大柱这孩子我很喜欢,实在,耿直,这次又为了我,受这么重的伤,好在他挺了过来,要不然我...”孙大夫有些唏嘘,说不下去了。
“孙伯,大柱这是生病,不是受伤好不好?”
“可他要不是受了伤,就凭他那体格,怎么会生病?”孙大夫瞪圆了眼睛。
“行行行,那你想怎么办?”志文无奈道。
“你不会是想收他为徒,孙伯?”
“大柱那脑子,学不了医。”孙大夫摇头,“我看你还行,要不你跟我学?”
“您要不嫌我笨的话...呃,咱们还是先说大柱的事儿。”志文倒是有心跟着孙大夫好好学学,只是不知道自己受不受的了那些规矩。
“我不是说了吗,大柱这孩子我很喜欢,”孙大夫有点不耐烦了,“所以,所以我想收他做义子。”
这...怪不得孙大夫听到大柱父母过世时说好,要是大柱双亲尚在,那这件事儿恐怕得他的亲爹娘点头才行。
不过也好,大柱现在除了下落不明的弟弟小柱,算得上孑然一身,有个义父那是好事儿,而且孙大夫还能好好教导下他。
只是志文真没搞懂这明代之人的想法,喜欢一个晚辈就要收为义子吗?
还真被志文给猜对了,这时候长辈喜欢哪个晚辈,往往将其收为义子,当然,有父母的话亲生父母得同意。
君不见李自成、张献忠都收了不少的义子吗?这样做既表达了他们对这些人的喜爱和亲近,也培植了自己的亲信势力。
“那孙伯你的意思是,让我帮您跟他说说?”
“对咯。”孙大夫双手一拍,终于不再扭捏,“这样,小志,你和大柱说,我不会让他改姓的,传宗接代有八千就行了。”
“怎么样,这下没什么难度了。”孙大夫满眼放光地看着志文。
不改姓的话,这障碍真就小了许多,要知道,汉人自古以来对传宗接代的观念是根深蒂固的。
“行,孙伯,这个忙我帮了。”志文点头同意,“不过要是不成的话,可别怪我。”
“哪儿能呢。”孙大夫自信满满地说道,看来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他对此很有把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