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口传来咚咚的脚步声，随即一脸严肃的医生映入赵鸾意他们的眼帘，其身后还跟着一名护士。
“不不不、不是的医生，你误会了。是我想办理出院。不关孩子们的事。”
姥姥目光移向刚进来的医生身上，赔着笑连连摆手。
“那也要看看时间啊，这大早上的，有的病人还在休息。”
医生看着站到一旁的姐弟俩，长得十分讨人喜欢，说话客气，倒也算得上乖巧。原本责备的语气也变得轻柔了许多。
“不好意思医生，我们不是有意的。您别怪我姥姥。”
赵鸾意抱歉地看着医生。
“是是，我们不是有故意的。”
姥姥点头附和道。
“医生，我觉得我的身体没有什么大问题了，那个我是不是可以出院，回家里休养啊。”
医生并没有急着答话，而是径直走到床尾查看姥姥的伤。
他一边查看一边说。
“您啊，别急。好好在这里养伤。虽说这伤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但对于您这个年纪的人来说，可不能轻视了。别到时候伤没有养好，反倒更加连累他们。再说，他们俩可以照顾您，该让他们尽尽孝道了。”
医生的目光向着赵鸾意姐弟俩一扫而过。
“可是，他们还在上学，会耽误他们学习的。你就帮帮忙，好吗？”
姥姥急得抓住医生的手，恳切地看着医生。
“姥姥，您就听医生的吧。我请假回来照顾您，姐姐回学校去。”
赵鸾意听赵宏文这么说，立马急了。
“这怎么行，你才上大一。功课耽误不得。姥姥的伤不是一两天能好的。再说你是男孩子，不方便。我是女孩子，照顾奶奶更方便些。”
“可我是男人，不能什么都让你扛。我已经长大了，不再是你屁股后面的小孩子了。”
她知道同出母胎的弟弟和自己一样倔强，也知道赵宏文想要撑起家的愿望有多么热切。
他不想亏欠自己，自己也不想亏欠他。
他才刚进大学校园，任何对他学业评定有影响的事都不能让它再次发生。
她得打消赵宏文的念头。
“那你能怎么样呢，姥姥上厕所你能跟着吗，姥姥穿衣洗澡你能跟着吗，还是你能请个护工24小时照顾？”
赵鸾意一连串平静却又有力的质问让赵宏文哑口无言、无力反驳。
他匆匆回来，回来的路上都在想着，他是家里唯一的男人，什么事他都应该顶着。可现实总是让他挫败。
“我是姐姐，在这件事情上你得听我的。”
是的，她说的都有理，都是事实。可是在赵宏文的心里，还是很难受。
赵鸾意为这个家已经付出太多，也恨自己无能。
他的掌心松了又紧。紧闭着嘴唇将头撇开，不再与赵鸾意对视。
“您看，孩子还是很有主见的。您就专心养伤。”
医生眼神里带着赞许再次看向赵鸾意姐弟俩，轻拍了两下姥姥的肩膀。随后和护士一起离开了病房。
姥姥无奈地看向赵鸾意，最后只得低头唉了声。
受了打击的赵宏文，也不得不接受赵鸾意的安排。
下午，姐弟俩抽空回了趟家。
赵宏文按照赵鸾意的吩咐，在屋内收拾生活用品。赵鸾意刚在厨房里炖汤和准备饭菜。
“有人在吗？”
赵鸾意听到声音，赶忙出来。
只见赵大娘正伸头往里探，看见赵鸾意出来。她马上露出了笑容。
“鸾意，你在家啊。”
“嗯，赵大娘，您有什么事吗？”
赵鸾意对赵大娘的来访有些意外，毕竟两家的交集不多。
赵大娘先是倚在门边呵呵笑了两声，然后抬脚跨过门槛，搓着手左右瞧了瞧。
“你姥姥还没有回来呀？”
“她的伤一时半会不能动弹。医生叮嘱要医院好好养伤。您……到底是有什么事？”
“也没什么事，就是想来看看你姥姥，毕竟是邻居嘛，关心关心也是应该的。那个既然她没有回来，那我就先不打扰了，等她回来我再来看她。”
赵大娘说完也不作过多停留，转过背就离开了。
“好，那您慢走。”
来去匆匆，倒也像是赵大娘的风格。但是特意来看望姥姥也犯不上。
赵鸾意一时间没有头绪，只能摸摸头，迷糊地看着赵大娘离开。
突然脑子一个念头闪过。糟了，厨房里还炖了汤呢。
赵鸾意紧迈开步子，跑回厨房。
“怎么样，她回来了吗？”
墙角下，还没有等到赵大娘来到身边，王二婶便急着询问。
赵大娘一路小跑来到王二婶跟前。她将手放到嘴边哈了哈气，又搓了搓，捂了捂耳朵，最后又往腿上搓了搓。
“你倒是快说呀！”
王二婶见她不发话，急得握着拳头抖了抖。
经过一系列动作，赵大娘感觉身体总算热乎了些。
她抹掉头上的雪花之后，才正眼看向王二婶。
“这会你急什么。这么急，当初你就不应该说那些话，也不至气得莫大娘摔倒弄伤脚。”
“我说什么了，我说的都是真的呀。你看之前来她们家的那个男孩子，说好了要介绍给我家女儿的。可是这么久的了连个人影都没有。害得我女儿连连放了好几个有钱人的鸽子。”
“那你也不能因为这个就乱猜测呀，你要是真的为你女儿着想，你可以大大方方的去问嘛。”
赵大娘眼睛斜视着王二婶，表示很无语。
“你怎么知道我没问。她们先前都答应好好的。再说那个男孩子条件这么好，她们家肯定是不舍得。肥水还不流外人田呢，她一个大学生还能不懂这个道理？！”
如果之前赵大娘只是单纯觉得王二婶无理取闹，现在听完真真的是想直接翻白眼了。
事实是她也果真朝着王二婶翻了个白眼。
半只脚踏进棺材的人，行事作风怎么和个小孩子一样不成熟呢。
赵大娘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我说的不对吗？她们的这种行为难道我不应该生气吗！”
王二婶见赵大娘这种态度，刀锋立刻偏向了赵大娘。
“那你也不应该当着莫大娘的面说呀，你还说人家外孙女生活不检点。她这么大年纪了，哪能受得了呀！”
“我还是那句话，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该说点你什么好呢！”
赵大娘有些恨铁不成钢地瞅着王二婶，可王二婶回了她一句“你瞅我干嘛！”
这一句让赵大娘彻底破防了，真是朽木不可雕也。
“行行行，我也是傻，来掺和你这事。现在我告诉你，你要真关心莫大娘，你就应该亲自去看望一下，然后向人家道歉。另外，以后这种事你就别找我了，我能力有限。”
摞完话，赵大娘头也不回地走了，也不管在身后紧追、连连喊住自己的王二婶。
渐行渐远、还在互相拉扯的两人，完全没有发现身后那双愤怒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