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们总是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认为努力可以改变命运，其实努力是改变不了什么的。但是跟他们说，他们是不会承认的，所以你也不要作无谓的努力了。”余善意一边清洗抹布，一边语气平淡地说。
她干活很快，但是很精细，擦桌子和擦地的抹布也是分开清洗的，一点不混淆。
林宇忽然被她绕晕了：所以努力是没用的，孩子们不要再努力学习了，可是老师们非逼着他们往死里努力；林宇努力说服老师也是没用的，所以他也不应该再努力了，就看着这个世界无脑地死转到底是吗？
林宇收回思绪，余善意已经又跑开了。
林宇回去吃早餐，刚好又看见张佳璐在过道恶狠狠地盯着余善意，林宇忍不住对她说：“张佳璐，你看同学的眼神可不可以不要那么恶毒？”
张佳璐被气不过，但还是不敢发作。
余善意跑过来说：“林宇学长，你也不用给我出头，她又奈何不了你，回头不还是给我找茬。”
林宇说：“你怕她找茬吗？”
余善意不屑地说：“我怕她有牙！”
好！林宇在心里鼓掌，小小年纪，小小身材，气势不输那个一米七的黄金凤啊。他忽然很好奇，要是她跟黄金凤同样年龄，同在一个班，谁会考第一呢？真可惜，这是永远也不可能知道答案的。
“哎哎，余善意，你会做蛋糕吗？”林宇追在余善意后面问。
“不会！”
“你要不要跟我学做蛋糕？”
“不要！”
张佳璐被丢在一旁，气得牙痒痒。
林宇继续缠着余善意：“如果你跟我学做蛋糕，我可以让你许一个愿，只要是用钱可以买到的东西都可以。”
“真的？”余善意忽然站住了。从她的表情，林宇可以看出她内心的惊喜、犹豫和挣扎。
“不要犹豫，有什么愿望告诉我，我帮你达成。”林宇打蛇随棍上。
余善意咬咬牙，终于决定了：“好。你可不可以帮我在附近租一个小房子，很小很小就可以了，再帮我付半年租金？”
“哎哟，这也太容易了，我放学就带你去挑房子。”他家在幸福街1号还有十几个单元没租出去呢。
余善意的眼里也有了光。
“四月三十日傍晚放学，你带我去吧。”
“一言为定。”
到了中午，林宇再来到食堂的时候，食堂里又充斥着兴奋到癫狂的学生。
余善意竟然主动跟林宇聊天：“我刚吃了五块钱的套餐，里面竟然有半只烤乳鸽，你们这样子食堂不会亏本吗？”
林宇耸耸肩：“我也不知道啊，但是上个月确实有盈余啊，不然怎么有补贴发给同学们。”
林宇跑到后头找保长，保长给他一个饭盒，说：“你先别吃，先帮我送两只烤乳鸽给你廖伯伯，趁热才好吃。”
林宇问：“怎么今天忽然弄这么多烤乳鸽？”
保长说：“小舟有个客人预定了鸽子却临时不要，数量又特别多，所以低价转给我啰。”
好吧，他老爸有独特进货渠道，又便宜又新鲜，怪不得食堂不怕亏钱。
保长催他说：“你快给廖伯伯送去，凉了就没那么好吃了。”
林宇迈着大长腿，一下子就跑到廖善海家。
廖善海开门见到林宇，很是吃惊。林宇进门看到廖善海的午餐，更加吃惊。桌面上只摆着半碗白米饭、一小块豆腐乳和两根青菜，而且明显是还没有开吃的。
“廖伯伯，你的午饭就这些吗？”林宇问。
廖善海说：“我年纪大了，吃不了那么多。”
“那也不能吃这么少啊。这段时间羡鸿每一顿都在食堂吃，你在家就一直是这样吃吗？”
“这哪能呢？有时候我会煮一根腊肠，有时候吃青瓜。”廖善海说。
林宇摇摇头。
“先不说了，廖伯伯，我爸让我给你带了烤乳鸽，趁热吃吧。”
他打开饭盒，拿出烤乳鸽。
“哟，那么多，我怎么吃得完。林宇你吃吧。”
林宇说：“我回学校再吃。廖伯伯你吃不完可以留晚上吃，虽然没那么好吃了，毕竟还是肉啊。”
廖善海说：“哎，你还没吃饭吗？那赶紧回学校吃饭，别饿着了。”
林宇答应一声，就跑回学校。
他问保长：“廖伯伯现在每顿饭都只吃一点点，你知道吗？”
保长说：“我知道啊。几个月前廖哥他们的杂志就停刊了，廖哥又还没到年龄退休，只能到别处接一些零散的工作。羡鸿他哥哥之前到新加坡读书的费用又高，幸好他还能在那边打工，基本上不用家里掏钱。他们的拆迁赔偿仅够换现在的新房，里面的家私杂物很多都要重新买，所以最近是很缺钱。”
“那你怎么不帮帮他？”林宇埋怨。
“我想帮，他不让啊！”保长有点委屈，“我让羡男住他家，想多给伙食费，他死活不要。我给他的钱，周末他都用来买好吃的给羡男和羡鸿，自己是一分钱也不肯花。”
好吧，林宇也是睡过大马路的，他明白有些人穷困的时候是分外倔强的。
保长安慰他：“你也不用担心，他家的困难只是暂时的，羡鸿她妈妈有给她生活费，她哥哥也已经找到工作，大学一毕业就去上班了。小困难他们可以自己扛过去，要是遇上什么大困难，我们随时可以帮忙啊。”
“那羡鸿知不知道廖伯伯的情况？”林宇又问。
保长说：“我猜不知道吧，廖哥肯定和我一样，不想羡鸿不开心。”
林宇打了饭，坐到羡鸿对面。食堂里的人已经很少了，羡鸿他们几个也已经吃完饭，不过还一人拿着个烤乳鸽在啃。跟他们在一起的，还有个高强。
林宇看着羡鸿吃得满嘴流油，忽然说：“羡鸿，我怎么觉得你最近胖了一圈？”
几个人不约而同地都石化了，高强偷偷瞟了一眼羡鸿，只见羡鸿看着手上的乳鸽，很不舍地放下了，说：“我也觉得是吔，可是食堂太多好吃的了，关键是还不用花我的钱，我忍不住嘛。不过我还是不吃了，我觉得我爸这几个月瘦了，我还是不要吃太胖了。”
“算你还有点良心。”林宇心想。
他说：“有得吃你就吃吧，你胖成球了你爸才开心。”
羡男嘻嘻地笑了：“姐姐你继续吃吧，你之前太瘦了，现在刚刚好。”
“是吗？”羡鸿犹豫了几秒，又拿起烤乳鸽，愉快地啃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