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翊瞧着陶桃严肃的神情,他知道功法传承,素来是最被看重的:
“我知道你的难处。”
“我不学你轻功,但你的眼力好,看看我现在所使的轻功,有哪些能改进的?”
陶桃笑了笑:
“你倒是不迂腐。”
“行吧,我们相互交流还是可以的。”
旋即,陶桃吐了吐舌头,直接了当开喷:
“你别怪我直接。”
“其实我从第一次见你就注意到你的身法,一句话来说,就是一无是处。”
“即便你将其练得无比纯熟,速度快极,那也无法遮盖这门轻功本身就是三流的事实。”
沈翊不恼,因为陶桃说的就是事实。
他笑了笑:
“我这身法叫做草上飞。”
“还是断刀堂秦江河教我的。”
陶桃嗤之以鼻:
“要我说啊,这就是山贼土匪用来爬山赶路的,速度不快,轻身又差,施展起来哗哗作响,生怕别人不知道你从半空飞坠下来。”
沈翊饶有兴趣:
“那你的,不,一门好的轻功。”
“应该是怎样的?”
陶桃清了清嗓,立刻如数家珍般,娓娓道来:
“速度,轻身,闪躲,这是判断一门轻功是否上乘的最重要因素。”
“高明者,能使轻功与内功和拳脚兵器的施展配合无间,相得益彰。”
“更高明者,轻功就是自成一套绝学,能引气入体,炼化先天,还能以踏步攻敌。”
“到了那种程度,轻功就不仅仅是轻功,而是成套的武道绝学。”
沈翊恍然,点头诚恳道:
“受教了。”
“可惜,我只会这草上飞。”
他观摩陶桃踏步运转的身姿,试图从中找出一些规律和借鉴,可惜一无所获,甚至因为心神过于专注,试图现学现卖之时,差点便脚下绊蒜,栽了跟头。
扑哧。
陶桃轻笑。
“你不能莽着来。”
“改进功法也要一步一步来,比如这草上飞,你可以先从精简步法入手。”
“将无用的动作通通删繁就简,你看我演示”,陶桃一边说,一边亲身示范。
陶桃不愧是轻功大家。
几个踏步走来,还是草上飞的迅疾踏草的神韵,但看起来更为轻盈而迅捷。
沈翊恍然。
一边跟着演练。
一边向陶桃请教更多关于轻身功法的问题。
间或,沈翊感觉理解和吸收已经饱和,便将六个月的潜修时间灌注到轻功之上。
【你结合关于轻功的理解和感悟,试图改进草上飞,沿着陶桃提供的删繁就简,返璞归真的思路,你简化步法,调整内息运转节律。】
【经过四个月的尝试和钻研,你对草上飞进行初步改进,速度和轻身都更上一层楼,又经过两个月的打磨,你将新的轻功推至圆满之境。】
【武学】无名轻功
【品质】二流
【境界】圆满
沈翊原先略显生涩断续的尝试,突然变得流畅无比,轻若飞羽,一眨眼便蹿到了前面。
陶桃一惊。
身形一动,立马赶了上去。
“沈兄,你这身法更加流畅轻盈,你这是顿悟了吗?”
沈翊不禁老脸一红。
他总不能直说自己开挂了吧。
“小有所得,小有所得。”
“还得继续向你请教。”
两人说话间,已经是翻过眼前这座小山丘,远处是熟悉的河谷平原。
极目远眺,东边是一片灰蒙蒙的雾气,雾气深处,隐隐有黑点罗列如芝麻。
西边近处则是一处小镇,清河镇。
沈翊指着东边的方向:
“就是那里,我们快到了。”
虽然才阔别不久,沈翊向陶桃介绍着,竟然有一种游子归乡的既视感。
荒诞。
沈翊摇了摇头,运起轻功,一马当先向着远处的断刀堂掠去。
……
又是一度夕阳红。
断刀堂外。
两名身穿蓝衫的劲装男子笔挺站立,两人双眼如炬,警惕着堂前可疑动向。
如今的断刀堂可谓是风雨飘摇。
先是巨鲸帮步步倾轧。
方羽联合季成空暗害秦江河。
后有镇抚司前来兴师问罪,连镇堂兵器都被人夺了去。
故而两名守门人更是风声鹤唳,任何风吹草动,都会引起两人的高度警觉。
忽然。
他们看到远处的山道上,有一青一白,两道人影疾掠而来。
这两道身影速度飞快。
初看尚在数十丈之外,只是短短几息时间,两人便接近数丈之外。
“站住!”
“来者何人?!”
沈翊身形飘然,轻轻落在地上。
微风吹细尘,几无声息。
“劳烦通传秦堂主,故友来访。”
两人当即锵然一声,亮出腰间朴刀,怒目圆瞪,好似铜铃一般:
“秦堂主不见客。”
“离开!”
“否则,别怪我们动刀!”
陶桃站在沈翊身旁,轻声啧语:
“好像不欢迎你噢。”
沈翊也不废话,探手于腰间。
铮然一声,断刀骤然出鞘。
深红色的刀柄,形制特异的断刀刀锋。
在夕阳下愈发显得熠熠生辉。
两名守门子弟显然认出来人手持为何物,再细细打量来人形貌。
一袭青衣破损,血迹斑斑。
头戴抹额束发。
鬓角却依旧有些凌乱,尽显出几分不羁。
守门之人神情逐渐震惊。
他断续结巴道:
“来人可是,沈……沈翊?!”
“请稍等片刻!”
其中一人匆匆朝着内堂走去。
陶桃眉头一挑。
“李无当之死,应当已经传出风声了,秦江河生死不知,要小心为上。”
沈翊不动声色地点点头。
他们等了没多久。
原先那人便匆匆走出,朝着沈翊微微躬身一揖,语气不卑不亢:
“沈少侠。”
“里面请。”
沈翊顿了顿。
侧头朝着陶桃微微点头,低声道:“你留在外面,若事情有变,我会示警。”
陶桃刚刚动身的趋势旋即停了下来。
沈翊说的有理。
这样能避免两人被一锅端。
陶桃留在原地。
那名守门子弟也没有多说,领着沈翊便朝着堂内走去。
沈翊跟着引路人,穿过颇为熟悉的亭台楼阁,来到一处开阔的庭院。
院中无其他人。
只有一道蓝衫人影立在庭院坐北朝南的大厅门前,看似随意,却是有一种极为醒目的感觉。
走得更近一些。
沈翊双眸微微一凝。
那是一个腰间随意悬着一柄竹鞘长剑,穿着蓝衫的青年。
只见其身形挺阔,半长的头发散开披落,显得写意不羁,但长相上,又颇有些粗犷豪迈之意。
让人见之难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