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欢迎光临乐文小说!
错缺断章、加书:站内短信
后台有人,会尽快回复!
  • 主题模式:

  • 字体大小:

    -

    18

    +
  • 恢复默认

说顾霖溺爱孩子,绝不是危言耸听。

对于顾霖带孩子的方式,赵嫂子亲口说过:“如果不是郑颢,换作其他孩子早就被你惯坏了。”

这话怎么说呢?

还在县城时,郑颢每日都要去五柳书塾进学,相应的,一年三百六十天,他几乎都是穿学服。

换作其他人家,长辈便不会给自家孩子做太多衣裳,反正也穿不着,顶多一个季度做一两件备着便是。

况且,如郑颢这般年岁的少年,身高一天一个样,衣服买多了的话,隔几日便穿不了了,还不如等对方个子定型后再买。

顾霖却不这样想,他反其道而行。

每年春夏秋冬不算之前的,郑颢的衣裳加起来足足有三四十件,而这还是郑颢阻止了顾霖的前提下。

包括之前买奴仆时,顾霖想到郑颢参加院试,他在客栈见到许多读书人身旁都有书童跟随,怕郑颢去了府学,没有书童跟在身边会被人欺负,便想给对方买一个,但被郑颢婉拒了。

顾霖便放弃了这个想法。

虽然,顾霖嘴上一直说要把郑颢培养为五好青年,但真正施行起来的却是溺爱之举。

尤其是在物质上,主打的便是能给自家孩子买最好的便买最好的,别人家孩子有的自家孩子也得有。

就如赵嫂子说的那般,如果不是郑颢心性坚定,早熟聪慧,否则还真就被顾霖的蜜罐子教育养成一位天真善良,不知柴米油盐贵的公子哥了。

从车厢走下来,郑颢转头对顾霖道:“顾叔我到了,你先回去吧。”

将准备好的食盒提出来,顾霖对郑颢道:“晚上等你回来吃饭,这是赵嫂子给你准备的午食,下午赵大哥会过来接你。”

郑颢点头表示明白。

接过食盒,郑颢同顾霖再次道别,然后转身走进府学。

目送着对方消失的背影,顾霖对前头的赵大哥道:“赵大哥,我们回去吧。”

郑颢穿过府学大门,背着书箱往自己的目的地走去。

这是他第二次来府学,第一次是前日过来交束修。

郑颢知道自己的学堂在哪儿,按照脑海里的路线走过去。

抬腿踏进学堂,郑颢放眼一看,学堂内的座位差不多坐满了。

他寻了中间一个空位坐下。

而后,郑颢从书箱拿出笔墨纸砚,待将从书箱取出的东西整理好后,郑颢往后看去,见学堂后面几张空桌上放着食盒。

他提起食盒走过去,把它放在桌上。

虽然郑颢从进来开始到现在,一句话都没说,但学堂其他人却怎么也忽略不了他的存在。

少年姿容出挑,芝兰玉树,凡是读书之人,在结交友人时,不仅看重对方的才学品德,还十分注重对方的容貌。

眼前的少年便是一位不可多见的美男子。

将食盒放好后,郑颢回到座位。

一位圆脸杏眼的少年走过来,对郑颢拱手道:“这位兄台,我叫彭志之,不知兄台贵姓?”

郑颢微微抬首,虽然神情淡漠,但唇角微挑显出微笑,顿时消去令人难以亲近之感。

郑颢道:“彭兄有礼,在下姓郑名颢。”

郑颢?

彭志之微微睁大双眼,本就圆圆的杏眼显得越发圆润:“郑兄可是府试第一和院试第一的郑颢?”

面对彭志之的直白询问,郑颢面不改色,微微点头道:“正是,此次不过侥幸而已。”

郑颢这般说,彭志之却没有把对方的谦虚当真:“今年院试可不容易,往年策问所出之题皆是与税收或农业有关,今年问的却是南方水患。我们身处北方,对南边水患如何了解,我当时一见着试题,便不知该怎么回答。”

若换作在县城,面对同窗对试题的抱怨,郑颢不会多做言语。因为水平不在同一阶段上,再多的讨论也不过是浪费时间。

然而府学不同,这个学堂皆是闯过院试的秀才,看着眼前的彭志之,以及周围对自己似有若无的打量,郑颢也想看看府学同窗的实力如何。

他微微开口道:“大乾立国以来,自太祖时期,一改前朝乡试以上的科举才有策问之题,如今下至乡试,院试皆有策问。”

“策向向来考的是当下遇到的难题,我们身处北方无法做到身临其境,感受南方水患的严重。”

“但府城外面,所聚皆是自南方逃难过来的灾民,数不胜数食不果腹,府城街道,牙行里自卖为奴的百姓与灾民比比皆是,从前二十多两银子才能买下的青壮年,如今十两便能买下了,知微见着,我们便可以推测南方水患的严重程度。”

郑颢话落,彭志之皱眉思索道:“确实如郑兄所言,我母亲近日买了好几个奴仆回去,都是从南方逃难过来的,听母亲说,价钱比以往便宜许多。”

彭志之说完话后,原本听他们说起院试策问聚集过来的学子们中,有一位开口问道:“南方水患固然紧急,可为何本府院试会问我等,本府该如何应对南方水患?这不是朝廷该做的事吗,况且我们身处北方,又如何处理南方的水患?”

另一位学子道:“难民逃亡至此,我瞧本府除了施粥外,没有其他的办法了。”接着,他道:“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知府大人连着施粥两个月,已经算是仁慈了。”

“只是不知这粥水能施多久下去。”有人轻叹道。

“撑到年底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忽然,一道声音从人群外传过来。

众人不禁抬头,纷纷往出声的方向看去。

于是,他们看到一对身材外貌相似的少年站在一起,方才说话的应该就是他们其中一位了。

见有人这般确切回答,彭志之略微焦急问道:“兄台这是从哪儿得到的消息,可靠吗?”

甄远脸色一僵。

虽然他的消息可靠,但却不能说是从哪儿得来的。

面对一双双炯炯有神的眼睛,甄远不禁转头看向自家兄长,希望对方能够为自己解围。

但甄程没有看他,他的视线落在不远处坐着的郑颢身上。

对上对方清冷的双眼,郑颢丝毫没有躲闪,深色的眼眸回视着。

片刻,在甄远越发焦急的情况下,甄程开口:“消息可靠,但出处不能说。”

此言一出,此间的学子都不是傻子,立即明白这兄弟二人的家里,应该是有什么路子才知晓这则消息。

对方不愿意说,他们也懂事地不问。

甄程开口,声如冷泉问道:“你们觉得明年南边逃往北边的流民会增多吗?”

他看似询问众人,视线却扫向坐着的郑颢。

彭志之沉思一会儿道:“我听闻一个月前,朝廷便下令派遣钦差大人前往南方赈灾,督促南边修建水利,疏通江流,这般下来水患的问题应该能够解决。流民之所以逃往北边,不过是饱受水患之苦,待水患结束后,他们便不用再逃难了。”

其他学子想了想后,觉得彭志之说的不错,纷纷点头。

甄程的视线停留在自己身上未曾挪动,郑颢行事虽不喜高调,却也不畏惧引人注目。

“在下认为,明年南边逃往北方的难民会更多。”

郑颢话落,其余学子神情愕然,他们眼神扫向郑颢,皆是一副你不会疯了吧的表情。

郑颢不受影响,继续道:“南方水患源于近几个月倾盆大雨日日不停,即便钦差大人赈灾完成后,南方农田里的粮食早被摧毁了,百姓没有粮食吃,就算播种也得等到来年开春,这便意味着南方百姓历经水患后,还会迎来粮荒,他们至少要熬上半年才有新粮吃。”

有学子不服说道:“南方其他府县闹水患,江南一带可没有,江南乃鱼米之乡,只要它肯挪出一部分钱粮,足以养活整个南方。”

被人反驳,郑颢的语气依旧不急不慢,冷静道:“若换作往年,南方地带出现水患,朝廷皆会下达指令,命江南拨出钱粮救济灾区,可今年赈灾粮是从北方运过去的,诸位以为是为何?”

彭志之吞了吞口水,迟疑地说出心中的猜测:“莫非是……江南自顾不暇?”

彭志之话落,整个学堂的学子不敢置信。

郑颢道:“江南虽没有水患,但因下了几个月的连绵大雨,今年收成并不好,今明两年江南都要数着钱粮过日子,早已没有多余的钱粮接济其他地方了。”

一位学子喃喃道:“不对,不对,江南粮仓粟米丰饶,年年积攒,怎么可能拿不出多余的钱粮?”

说到这里,郑颢没有继续说话了。

学堂的其他学子也默契的保持沉默。

江南粮仓确实丰厚,便是养整个大乾百姓一年都绰绰有余,但没有皇帝的命令,即便饿殍遍地,江南的粮仓也不能开。

否则,一旦被有心之人煽风点火,百姓暴动起来,后果不堪设想。

甄远站在甄程身旁,他看向郑颢,起初他并不在意对方,以为对方就是死读书的家伙,比常人长的好看些许。

可听了对方的一言一行,甄远便知道自己看错了。

甄程看着郑颢,问道:“不知兄台如何称呼?”

郑颢道:“在下郑颢。”

郑颢?甄远眉头一皱,很快反应过来对方便是那位素面不识的郑颢。

甄远对其熟悉的不行,就是对方,让自小受到名师教导的兄长没有取得小三元。

甄远曾经打听过对方,但没有打探出任何有用的消息。

甄远便猜测对方应该是府城下某县城的寒门子弟,此次府试和院试,恰好被对方瞎猫遇见死耗子,捡了便宜而已。

然而,此时此刻,甄远此前的想法灰飞烟灭。

因为郑颢方才的言行,尤其是对方对于南方水患的见解,字字句句看似稀疏平常,却透露出诸多信息。

比如,郑颢一个常年待在县城的寒门子弟,是如何知晓南边水患的严重程度,又是如何预料明年灾民增多的局势。

甄远虽然也知晓南方水患短时间难以平息,但那是因为自家父亲是本府知府,相应的,他所能接触到的,了解到的朝堂政事有很多,所以并不稀奇。

但郑颢出身寒门,怎会知晓朝中事务。

然而不待甄远多想,彭志之低声道:“夫子来了,快回座位。”

众人闻言,皆抬头看向学堂门口。

果然不知什么时候,两位中年男子站在学堂门口,一位胡子花白,一位年约四十。

学子们匆匆回到自己的座位,彭志之坐在郑颢左边,甄程和甄远坐在郑颢右边。

两位中年男子走进学堂,待站定后,那位胡须花白的男人对下方的学子道:“我是府学山长,这位是周先生,日后他便是你们地字班和天字班的夫子了。”

学子起身行礼,齐声道:“学生见过山长,周先生。”

府学山长把人带到后便离开了,只留周先生一人站在学堂上面。

周先生面容严肃,不似寻常夫子,周身有种莫名的气势,令学堂学子们连喘息都不敢大声。

周自成开口道:“方才我进来,听到你们讨论南方水患,我虽知晓你们院试排名,但对你们策问的水平还不了解,往后乡试,会试和殿试,策问必不可少,甚至乃重中之重。”

“今日下学后,你们都给我回去写一份如何治理南方水患的策问,明日交给我!”

周自成话落,下方的学子们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因为他们没有想到开学第一日,便有先生布置课业。

然而,他们不敢表现出任何不满,皆道:“是。”

而后,周自成让众人自己看书,明日再上课。

下学后,看到周夫子离开了,彭志之转过头来,偷偷摸摸地对郑颢道:“你知道周夫子之前的身份吗?”

郑颢心中有些许猜测,然而,他不动声色道:“周先生能够进入府学任教,身份应该是举人。”

彭志之神秘地摇摇头道:“府学有传言,周夫子是那位从京城退隐下来的四品大员,我原先也这样以为,但看山长对周先生的态度,应该是那些人猜错了。”

彭志之道:“四品大员何等概念,本府知府乃从四品官员,放在往日,在四品大员面前也要略退一步。”

“而山长方才对待周先生的态度,根本没有面对四品大员的恭敬,别人肯定猜错了。”

郑颢却若有所思地将目光扫向在彭志之话落后,脸上表现出恼意和不屑的甄远身上。

是么,不见得。

【下个月准备书测,现在收集好听的书名,有想法的宝宝们可以在这段话里留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