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五爷声音更低了：“当时就听见一个男人的声音，好像说什么，嗯……你们要找就找我……就这么一句，我当时没往那方面想，吓了一跳，就回去了。结果，第二天就听见你爹没了的消息……唉……”
江晚意死死地攥紧了手中的网兜，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江五爷见她良久没出声，以为她被吓着了，赶紧挥手：“捞鱼捞鱼……我就是胡说，晚意丫头你别放心上。”
江晚意反应过来，忙笑着说起其他。
之后，她又这里窜窜那里窜窜。
倒是听到不少人议论起这场上涨的河水，也说起十年前江映山死的事儿。
让江晚意没想到的是，她竟然听见好几个人说，当天晚上听见了喊声。
不过，这一回，这些声音刚起，就被村书记江勇呵斥下去了：“多少年前的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啊……说什么说？不想捞鱼的就赶紧滚回去。”
顿了顿，江勇又道：“没看到晚意丫头还在这儿啊？你们这样当着她的面讨论，岂不是戳人家的心窝子？”
四周一时静默了下来。
江晚意垂下头，什么也没说。
金鼠王在空间里对江晚意道： 仙子，他一直在盯着你看。
江晚意心中一凛，脸上做出难过的表情来，然后飞迅地抬头看了江勇一眼，一脸感激地道：“谢谢叔了。”
“你这孩子，就是实诚……”江勇客气地说了一声，转头往另一边去了。
江晚意当即吩咐金鼠王，让它晚上盯着江勇家。
正和鼠鼠说着话，江晏山过来了，他伸头看了看江晚意桶里的鱼，把自己大半桶的鱼倒了半桶过来，对江晚意说：“走，回吧。”
江晚意抬头看了江晏山一眼，低低地应了一声，跟着他往岸边走。
路上，江晏山叹了口气，对江晚意道：“村里那些人，都是有口无心的，你别放在心上。”
江晚意笑笑：“大伯，我没放心上。对了，大伯，江勇叔，我记得以前我爸在世时和他关系还不错。”
江晏山憨憨一笑：“可不是，不然他今天也不会向着你说话。”
江晚意垂下眼皮，轻声问：“嗯。我记得以前我爹好像常唠叨，说江勇叔游手好闲的不做正事。他……怎么就成了村领导了？”
江晏山一愣，又笑道：“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儿了？好像就是从你爸死那一年，他就跟受了刺激似的，突然就变得勤快起来。那小子嘴甜，会来事儿。没用多久，就当上了组长，后面就成了大队长……这么一晃，十年过去了，他都成了村书记了……要是你爸在，说不定也成了村领导了。他当初，可是很受大家伙欢迎的……当时正在竞选组长呢……”
江晚意脑子里的那根弦“嗡”了一下。
她立马问：“当时，如果我爸没出事，那当上组长的就是我爸了是不是？”
江晏山一愣：“你这孩子……别说这些有的没的，唉，都过去了……”
他脸上却闪过一丝惆怅。
江晚意攥了攥手心，心里冰凉一片。
却说江勇回了家，心里还是觉得闷得慌。
脑子里全是村子里那些人说的那些话，什么江映山死前一晚，他们听见了响动，还听见了呼喊声……
江勇想了想，干脆的往后山坟地去了。
零星遇见几个村里人，问：“支书，这是去哪啊？”
江勇笑笑：“去后山的坟地，下这么大的雨，我担心我老爹的坟被冲垮了，去看看才安心。”
那人笑了：“支书这是大孝子啊，你爹泉下有知嘴都得笑得合不拢……”
江勇不再接话。
那人挥了挥手：“那你赶紧去吧，看天色，一会儿说不定还会再下雨。”
江勇也挥了挥手，大步往坟地那边去。
他先去他爹坟头看了看，没什么问题。
瞧了瞧四周没人，径直往江映山的坟地里去了。
江勇在江映山坟头蹲了好一会儿，才苦笑道：“映山，都这么久了，你也别再折腾了，对你我都好。不然的话……”
他眼神一厉：“你可得想着，你儿子女儿还在呢。到时候，别怪我不客气……”
放完了狠话，江勇又将江映山坟头被冲掉落下来的石头垒了上去，这才拍拍手，走了。
只是回到家里，江勇还是觉得心神不宁。
她媳妇见他这样子，忧心地问：“这是怎么了？可是有什么事儿？”
江勇挥了挥手：“没事儿，就是心里不得劲儿。你别管。”
坐了会儿，还是坐不住。
江勇直接往徐家去了。
徐又安见着江勇，打了声招呼。
“你爹呢？”
徐又安指了指屋里。
江勇直接进屋，见徐大田正坐在屋子里抽烟，没好气地看他一眼：“走，咱们出去走走。”
徐大田一下子来了精神，趿着鞋就跟着出去了。
两人缓慢的走在田埂上。
“到底怎么回事？这到处是泥的。”徐大田抱怨了一声。
江勇直接将之前在河里说的话都说了，按了按眉心：“我就觉得心神不宁的。”
徐大田“呸”了一声：“都多少年前的事了？你心神不宁个毛线！你也不想想，就算是他做鬼也该去投胎了。”
江勇迟疑地道：“江家那丫头，嫁的男人是个军官，家里……”
徐大田轻蔑一笑：“那又如何？她能知道那晚的事吗？真相就是，江映山那个倒霉鬼就是自己落水淹死的。而且，你别忘了，咱们后头也是有人的。虽然那些人这么多年都没联系咱们，可不代表他们不在……”
江勇的心一下子落回了肚子里。
他幽幽一叹：“也是，是我想多了。还是老徐你心里敞亮。”
“我瞧你啊，就是这些年当官当得越来越胆小了……不像我……嘿，日子过得自在……”
江家。
江晚意一边手脚麻利地处理着小鱼仔，一边听着鼠鼠告诉她江勇的动作，以及他和徐大田说的话。
鼠鼠说完，见江晚意一直没吭声：仙子，你是不是气坏了？
江晚意面无表情地处理着小鱼仔，一边冷冷地道：不，有什么好气的。有仇报仇，有怨报怨。
说完，她眼神坚定地抬头看了一下阴暗的天空。
知道了真相，之前的猜测成为事实，她心里的那块石头反而落了地。至于这些债，她一定会全部讨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