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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碍,不劳摄政王担忧。”

对旁人的目光视而不见,也没有在意南荣沧略显怪异的语气,答了一句后,谢树就掠过人朝阶梯上走去。

谢树冷淡的态度更加佐证了众人的猜想,不过这有文家在背后撑着就是不一样啊,打量满朝上下还没有几个人敢这般同摄政王说话的呢。

不知众人是怎么想的,但南荣沧说完这句话就后悔了,看着谢树眉眼动也没动,径直从自己身旁走过,南荣沧心头暗悔。

周身的气压更是低沉了几分,好一会儿,南荣沧才抬脚追了上去。

直到南荣沧走出老远,一众大气都不敢喘的官员才长舒了口气,有时间想起了正事。

比如,这安王突然回京,莫非是洛州之事,已有了结?

一股风雨欲来之感笼罩在众人头顶,不少人心头都莫名升起一股寒意,看来今日早朝,不甚太平啊。

“有本启奏,无本退朝。”

高台之上,站在谢植下方一侧王德海喊出了这句话,瞬间惊醒了不少早朝昏昏欲睡之人。

今日早朝前半段一如往常,各司部禀报了近况,御史台又弹劾了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儿。

原以为今日也就波澜不惊这么过去了,好些人收拾收拾,都打算跪安了。

“陛下,臣有本奏。”

直到一道声音,蓦然在殿内响起,大殿中央,一道身着绯色官袍的人影瞬间吸引了众人的注意。

赫然是如今的工部左侍郎,赵继。

赵继一行人是今早最晚入殿的,除了宋珏和洪山桥官职略低,入不了大殿外,赵继一进殿,就得到了不少目光。

尤其是钱元真,看了赵继好几眼,直到赵继朝他点了点头,才略安下心来。

但心底还是有些犹疑,赵继在搞什么,回来竟也不知会他一声,这么不声不响地,难不成连他都防?

这会儿赵继突然出声,更是让钱元真一惊,赵继到底想干什么。

“臣自受任工部侍郎,已有三载,近日臣却夙夜忧叹,念及往日之作为,愧之不及,悔之晚矣,陛下皇恩浩荡,臣却受之有愧,洛州一行,见百姓之流离困苦,臣实在不忍,不得不向陛下言明,臣要状告工部尚书钱元真,贪赃枉法,欺上瞒下,收受贿赂,结党营私等十余桩大罪。”

赵继说完,就匍匐于大殿之上,一字一句,铿锵有力,如同平地惊雷,震的大殿之上,一时间鸦雀无声。

看着赵继,钱元真瞬间大脑一片空白,拿着笏板手骤然捏紧,赵继在干什么,莫不是疯了?

短暂的寂静后,大殿之中的众人,不约而同,将视线投向了呆立在原地的钱元真。

谢树还是一派镇定,南荣沧倒是看了一眼谢树,挑了挑眉,不愧是他看中的人。

不过一趟洛州之行,就能让赵继倒戈相向,这么短的时间,怕是他,都不能轻易做到。

南荣沧心底赞叹,就连因为谢树的态度,心底升起的那点儿气愤,也彻底散了去。

南荣沧几乎从不插手谢树的政事,也有这样的原因,他很清楚,在某些方面,谢树的确做的,比他更好。

当然,谢树最开始吸引他的地方,也是这人立于朝堂之上,无论是怎样的风云变幻,这人都能镇定自若,视之无物。

其他的人可就不一样了,震惊,猜忌,担忧恐惧,看好戏幸灾乐祸,各式各样的目光刺向钱元真。

“喔,钱尚书,赵侍郎所言,是否属实?”

同样早就知晓了事情来龙去脉的谢植唇角勾起一抹笑,那张艳到极致的脸如同一朵缓慢绽放的曼珠沙华,格外危险。

没有察觉到谢植过于平静的态度,钱元真从队列中两三步冲了出来,脸色扭曲,垂下的胡须微微颤抖。

看向赵继的目光怒气滔天,他真是没想到啊没想到,赵继竟敢在这种时候,捅他一刀,他怎么敢背叛自己。

“赵继,陛下跟前,尔安敢胡言,是发了癔症不成?”

大声斥责着赵继,钱元真掩下眼底的慌乱,跪在了赵继身边。

“陛下,切不可听赵继胡言,臣自任工部尚书一职,从来都是兢兢业业,尽职守忠,为的就是不辜负陛下的厚爱,怎敢犯下如此多滔天大罪,臣,冤枉啊。”

钱元真跪俯下身,声线颤抖,情真意切,垂下的眼底却是慌乱无比。

不知是该先思索赵继为何背叛他,还是探究赵继手中有无证据,毕竟以往不少事,都是他让赵继办的。

在脑子里过了好几轮,确认自己以往让赵继办事的证据痕迹都早就清理干净后,钱元真心下略安。

余光瞥见一旁瑟瑟发抖的赵继,钱元真眼神阴狠,但心头又不免疑惑,洛州究竟发生了何事,赵继居然会突然背叛他。

但无论何事,今日赵继敢当着满朝文武的面状告于他,那就做好替他去死的准备吧。

这么些年,赵继的所作所为,也没有人比他更清楚。

“赵侍郎,某自认待你不薄,同僚数年,没想到你如今竟在陛下面前污蔑于我。”

一抬头,钱元真就换了一副神情,看向赵继的目光悲痛不已,还夹杂着几分失望。

他堵赵继空口白牙,没有什么实质性的证据能定他的罪,毕竟这么些年,赵继可都在他眼皮底下。

赵继做什么,是他不知道的,根本不会有什么清晰明了的证据。

“陛下,臣的确有错,错在包庇同僚,真正贪赃枉法,欺上瞒下之人是赵侍郎,而非臣,臣原本看在连襟的份儿上,屡次劝诫赵侍郎,但收效甚微,却不成想,赵侍郎会因此记恨于臣,反栽赃陷害到臣的身上来了啊。”

众人皆知,钱元真的第十二房小妾,是赵继妻子的亲妹妹,不过钱元真也是够不要脸的,一个妾罢了,竟也称得上连襟。

只有谢树目光微动,看向钱元真眼底了然,这钱元真果真滑头,避重就轻,颠倒黑白,三两句话,就变成了赵继因记恨他,才有此言。

南荣沧倒是早就知道了钱元真这副鸟性,眼皮都没动一下,若是钱元真好对付,他也不至于往工部塞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