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用的力气不大,也没有把云肆渡抓疼,但刀尖就是无法再前进分毫了。
云肆渡眯起眸,转头看他,那双漂亮的红宝石眼睛冷冰冰的,“戎部长,你要阻止我吗?”
戎遣看着他,漆黑的眸子里有什么一闪而过,太快了,连云肆渡都没有看清。
只是那一刻,莫名觉得有些难过。
戎遣抓着他没放,过了许久才开口。
云肆渡原以为他会说佩兰德·森还有用之类的话,可戎遣什么劝说的话都没说,只是问他,“为什么这么想杀了他?”
云肆渡沉默了几秒。
他眼睫轻颤,在其中即将流露出什么的时候,闭上了眼睛。
尽管知道戎遣并没有认出来他,在提及这个问题的时候,他还是觉得难以开口。
那是他作为阶下囚最不堪回首的过往,他无尽的生命被用来折磨,低入尘埃。
可在此刻,他庆幸戎遣没有认出自己,才能让他负担没有那么重地说出口。
云肆渡睁开眼睛,看向戎遣,尽量让自己的语调保持平稳,“因为……他杀过我。”
那些灰暗的过往并不会因为倾诉而消失,那其中的沉重,也不是一笔带过的话语能够摆脱的。
他这么说,只是不想把自己剖开得太多。
这个程度就够了。
戎遣始终没说话,只是眉头皱得很深,仿佛有化不开的郁色。
不知道是不是云肆渡的错觉,他感觉到自己说完这句话后,戎遣的手好像颤抖了一下。
那真的很轻,就是一瞬间发生的事,如果不是紧密接触,云肆渡恐怕连这个错觉也不会产生。
云肆渡很轻地眨了一下眼睛,垂头看过去。
但这时戎遣已经收回了手,垂在身侧紧紧握住。
能从他手背隐约而起的青筋看出来,他用了很大的力气。
但丝毫看不出一丝颤抖的样子。
他是在可怜我吗?
云肆渡想。
还是打抱不平呢?
其实更多的应该是怀疑吧,毕竟有谁被杀死过,还能完好无损地站在这里复仇呢?
比起佩兰德·森,他才更像是一个博取同情的骗子。
不过都无所谓了,反正他就要把仇人杀掉了,他该开心才对。
而就在这时,佩兰德·森从云肆渡说的那句话里,敏锐地察觉到了他的身份。
能对他说出这句话的,还有这么大仇恨的。
只有一个人。
佩兰德·森无声地笑了起来,现在再看向面前这个戴着兜帽、手握短刀准备杀了他的人,突然觉得没那么大的威胁了。
云肆渡一个人可以杀了他。
戎遣一个人也能杀了他。
但两人在一起的时候,他就有无数个可以活下去的机会。
毕竟互相隐瞒的两个人,在他眼里可处处都是破绽。
佩兰德·森看了一眼背过身去的戎遣,用口型无声地说道:“云肆渡,我知道是你。”
“如果你敢杀我,我现在就把你的真实身份,告诉戎遣。”
云肆渡的动作一顿,他面无表情地看着躺在地上笑容扭曲而张狂的佩兰德·森,唇角勾起一抹残忍嘲讽的笑。
接着,他手起刀落,毫不犹豫地将刀刺进了佩兰德·森的胸口,并翻转绞动。
佩兰德·森瞳孔骤缩,额头上霎时落下冷汗,疼痛让他的嘴唇只能无声开合,连话都说不出来。
但或许是人在越危急的时刻越能爆发出难以想象的潜力,佩兰德·森用力拔出胸口的短刀。
猛地扑过去抓住了戎遣的裤脚。
他艰难地吐字:“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