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救命,妈,妈,救命啊!”
江秋白一时不察还真被董思薇打了个正着,顿时脸上红肿一片,也不知她是怎么想的,竟然哭嚎着向常大芬求救。
“呸!给我狠狠地打,好好的打,最好打死这小贱人!”
常大芬恶狠狠啐了一口,撇过头去只当做没看见。
要不是怕又被那个黑脸护士长给逮着了,她高低也要给这小贱人几个耳刮子。
她刚刚听到那女医生那些话时险些把肺给气炸了,这小贱人真是能耐了,竟然敢假装怀孕骗自己!她常大芬活了这么大岁数,就没见过这么胆大妄为又黑心肝儿的儿媳妇儿!
常大芬都不用细想就知道这小贱人为什么要这么干,只庆幸自己当时留了个心眼没有被她的肚子迷了眼,不然家里还要白瞎了这许多好东西。
现在只当董思薇是给自己出气了,只是到底不如自己亲自上手来的爽快。
别说常大芬,就这赶来医院送人(看热闹)的大大小小十几号人里,有哪一个遇到过这种事了?
可真是开了眼界了。
曹大妈啧啧称奇,跟程嘉嘉小声嘀咕,“离谱啊,就特么离谱!老婆子活了几十年就没见过这么离谱的事儿,这郑家小媳妇儿比那建国前大宅门里头的姨太太还能算计咧。”
“我看她啊,就是生错了时代,咱们现在一夫一妻多少还是限制了人家的发挥。瞧瞧人家,为了演的逼真点,连血都用上了。”
程嘉嘉深以为然,“可不是,人家来咱们这大院儿,屈才了。”
旁边的人:“……”
合着这是什么光荣的事儿吗,你们还夸上了?
“哎不是,那血是咋回事儿啊?”程嘉嘉先前还以为是月经来的血,现在看来怕不是这样。
一个小护士一言难尽的看了一眼被董思薇压着打的江秋白,小声道,“那是鸡血,也不知道是咋想出来的。”
程嘉嘉眼皮一抽:“……”
好家伙,还真成了宫斗了!
曹大妈也是无言半晌,才说,“我记得昨天郑家杀了鸡的,这怕是早就谋算好了吧。”
原以为江秋白不过是个心眼子有点多在婆婆手底下讨生活的的小媳妇儿罢了,没成想这人能心机深沉到如此地步。
她那时候在自家门口可看的真真的,这江秋白是冲着程嘉嘉撞过去的,怕不是想栽赃给小程。如此一来,既解决了假肚子,又能讹小程一笔,不可谓心思不恶毒。
曹大妈简直大开眼界。
其他人心里何尝不是这样想的,在邻居们心中,江秋白已经从一个柔弱受欺负的可怜小媳妇儿变成了心机深沉,满腹算计的黑心鬼。
原先那些觉得她可怜的,只觉得自己受到了欺骗,并暗暗决定以后一定要离这种人远一些,不然只怕哪天就遭了算计。
江秋白被董思薇好一顿揍自是不必说,邻居们一个个的都只当没看见。
大家都一个想法,装怀孕讹人,多缺德啊,活该被打!
神奇的是医院方面也没有人出手拦一下,以前那个经常出现维护秩序的黑脸护士长也姗姗来迟,等到董思薇把气撒完了才过来象征性的呵斥了几句。
董思薇把江秋白狠狠揍了一顿,原本还准备要一些赔偿的,可想到常大芬是郑海洋的妈,讹常大芬的钱不就等于讹郑海洋的钱吗,这样怕是会让他对自己印象不好。
董思薇想交好郑海洋,自然就不能干这种得罪人的事,只得作罢。
但江秋白结结实实的住院了,不是因为流产,而是被揍的。
……
医生护士给江秋白上了药后就给她安排了一个病房。
病房门“咣当”一声外面打开,郑海洋焦急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他几步踏进来,着急的问,“妈,秋白她怎么回事儿?孩子咋样了?”
郑海洋上班的时候骤然得知江秋白流产进了医院,心里就是一咯噔,慌的他立马跟领导请了假往医院赶。
虽然郑海洋不喜欢江秋白,但毕竟是他的第一个孩子,对她肚子里的孩子到底还是看重的,知道出事了肯定是要过来瞧一瞧,问问情况的。
谁知,常大芬见儿子来了,嗷的一声哭了出来,死死抱住郑海洋,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控诉,“儿啊,儿子你可来了啊!你不知道你媳妇儿这个黑心肝儿的小贱人干了啥,咱们家的脸都被他给丢尽了啊!”
郑海洋一头雾水,压根儿不知道发生了啥。
他在病房里扫了一眼,顿时就是一愣。
郑海洋捏着拳头,愤怒道,“妈,这是咋回事儿?秋白被谁打了?孩子是不是被那狗东西打没了?!是谁干的,我去找那狗东西算账去!”
说着,锐利的视线扫过房间里的众人,十分怀疑他们。
郑海洋想问是不是院儿里的人欺负了江秋白这才导致她流产,就听到她妈又是嗷的一声嚎了出来。
“嗷,儿子啊,家门不幸啊!咱家怎么娶了这么一个丧门星!她竟然骗我们怀孕了!”
郑海洋心里重重一沉,不可置信道,“妈,你说什么?!”
常大芬恶狠狠的刮了江秋白一眼,恨不得咬掉她一块儿肉,又狠狠啐了一口,“她压根儿就没怀孕,这小贱人就是骗我们的!”
“江秋白,你说,是不是这样?!”郑海洋怒火丛生,直直盯着江秋白,拳头咯吱咯吱作响。
他还是不敢相信,这蠢货竟然敢撒这样的谎!
然而鼻青脸肿的江秋白心虚的躲开了他的视线,其他的邻居也看着他面色古怪,欲言又止。
答案昭然若揭。
郑海洋狠狠闭了闭眼,深深看了江秋白一眼,啥都没说,“哐当”一声甩上病房门就出去了。
不知怎么的,江秋白被他那一眼盯的有点害怕,想到自己瞒着他干的事儿,心里更心虚了。老虔婆还在盯着自己,江秋白不想让她发现自己的异样,索性直接用被子蒙住了头顶。
董思薇眼珠子一转,很快追了出去。
其他人面面相觑,很快也跟着讪笑着说,“常大妈,这你看你家儿媳妇儿也没啥事了,我们就先回去了哈,家里还有事儿等着呢。”说完就脚底抹油溜走了,他们送人过来的确是出于邻居间的互相帮助的情谊,可一直杵在病房也是存了几分看热闹的心思。
现在热闹看完了,自然差不多该撤了。
人刚走完,常大芬抹了一把眼泪,狠狠“呸”了一声,“缺德玩意儿们就知道看老娘的热闹!”
外面,董思薇快跑几步,倒是没一会儿就追上了郑海洋。
“郑大哥,郑大哥,等等我!”
郑海洋大步往前,不为所动。
董思薇跺了跺脚,加快脚步跑到男人前面,拦着人不让走。
“郑大哥,你等等,等等,我有话跟你说。”
郑海洋没法,只能停下来,他看着对面这个莫名其妙追出来的女人,铁青着一张脸,语气不耐。
“有事?“
董思薇眨了眨眼,一脸欲言又止,然后道,“郑大哥,你就别生嫂子的气了,嫂子也是想要博得你和常大妈的关注,一时想岔了才会做错事,她又不是不能生,肯定不是故意的,你别生她的气了,气大伤身,对身体不好,你是家里的顶梁柱,可千万要保重身子。”
就在刚刚那一瞬间,董思薇转变了一直以来抱男女主大腿的想法,谁有都不如自己有,与其将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还不如自己上。
更何况那么卑鄙无耻的女主才配不上男主!
她刚刚话里话外看似为江秋白开脱,实则按死了她假孕骗人的罪名。
郑海洋:“???”
见郑海洋皱着眉头不说话,董思薇以为他把自己的话听进去了,又羞涩的看了一眼对面的男人道,“郑大哥,怀孕的事儿不能着急,只要嫂子能生,你再加把劲儿,孩子总会再有的。”
这话里的意味可就多了。
郑海洋又不是个傻子,怎么可能听不懂。
他深深看了董思薇一眼,语气莫名,“哦,是吗?”
低沉的声音让董思薇心尖一颤,耳尖发红,不愧是男主,连说话的声音都这么磁性好听。
她脸颊绯红的睨了一眼郑海洋,正准备直白点说要是自己也可以的时候,就听对面的人疑惑问道,
“同志,你怎么叫我大哥,咱们好像没见过吧,你是?”
董思薇:“……”
妈的,说了半天原来在对牛弹琴!
跟着看热闹的邻居们出来的程嘉嘉正好听到了最后两句,噗嗤一声笑出声来。
她这个继姐心还真是大,这是打算转换目标了?
其他人也哈哈大笑起来,期间还用暧昧的目光在董思薇和郑海洋之间梭巡。
董思薇险些尴尬的脚趾抓地,狠狠瞪了一眼程嘉嘉,“笑什么笑!”
转头又换了一副羞涩的表情对着郑海洋道,“郑大哥,我是程嘉嘉的继姐董思薇,你、你要记得我的名字哈!”
说完,竟然不等郑海洋的反应,直接就跑了。
其他人看向程嘉嘉的眼睛嗖的一下亮了起来,有瓜!
程嘉嘉:“……”
救命,好丢人,怎么办?
虽然董思薇把自己弄的像个怀春少女,羞涩的不得了,可郑海洋却是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的。
等人不见了他很快就把董思薇抛到了脑后,回工厂上班去了。
别说他现在有鲍大燕在外面打野食,就是没有,他也不傻,在已婚的状态下明面上跟别的女人有牵扯,他是嫌自己死的不够快吗?
现在对郑海洋来说最重要的就是工作,他只能通过勤勤恳恳努力才能改变领导们对自己不好的印象。
已经被江秋白那蠢货耽搁了两小时,可不能再浪费时间了。
……
病房里,常大芬对江秋白恨的咬牙,可不想浪费钱给江秋白交住院费,程嘉嘉他们一出去,她就押着人去楼下办了出院手续。
婆媳俩就跟在大部队的后头往回走。
程嘉嘉和曹大妈聊了一路的八卦,主要就是江秋白假孕跟董思薇和郑海洋之间的瓜。眼不瞎的都瞧得出来,董思薇这是对郑海洋有那啥意思了,可真有意思。
后头的常大芬也骂了江秋白一路。
江秋白正是心虚的时候,只能跟个鹌鹑似的受着,不敢有半点不满。
一群人回来的时候正好碰见街道办的朱主任带着两个干事过来,邹前进作为院儿里的管院儿率先招呼道,“哟,朱主任,您今儿怎么有空来咱们这儿?”又看了一眼他身后的两个小干事,“这是上面又有什么指示?”
朱主任摆了摆手,“哎啥指示哦,我来是给大家提个醒。”
他跟邹前进也挺熟了,也不讲官腔,直接对着大家道,“年底了,城里鱼龙混杂,最近南城那一片儿有人贩子出没,大家小心一点,一定要看好了自家的孩子,可千万别他们乱跑。”
众人顿时哗然。
“什么?!人贩子?!”
这都多少年没听过这个词儿了。
有人不相信,“不能吧,这都新社会了,哪儿还有人贩子呢?”
程嘉嘉却想起上班的时候听吴大妈和孙大妈聊起哪儿哪儿家的孩子丢了,两个大妈还在那诅咒人贩子断子绝孙好一会儿。
貌似是食品厂家属院儿吧?
见大家似乎都不以为意,于是提醒道,“听说南城食品厂那边丢了两孩子,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大家还是小心点儿吧!”
大家吓了一跳。
“哎哟,真的假的?”
“老天爷,那些丧良心的畜生!他们自己没有孩子吗,怎么能干这么缺德的事儿!”
“这几天我可得把我家孙子看住了,不让他去外边野了。”
如果只是单纯的提醒,大家可能觉得这事儿离自己很远,并不以为意,可当举一个身边的例子时,大家就有实感了。
很多人都提高了警惕,决定将自家孩子看紧了。
常大芬却是没有放在心上,这一片儿都是熟悉的人,能出什么事儿?
她家孩子一直放在外面玩儿不也好好的长了这么大。
那些街道办吃皇粮的就是吃饱了撑的没事儿干,小题大做!呸!
她狠狠刮了一眼江秋白,小声骂道,“你给我回去,别在这儿丢人现眼!”
趁着现在大家的注意力都在人贩子上,常大芬扯着江秋白就回了屋。
给人安排活儿,“你给我好好的糊火柴盒,这个月要多糊五块钱的!”
江秋白:“!!!”
老虔婆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
五块钱!
也就是她要多糊个火柴盒!每月一共要糊个!
她还能睡觉吗?!
江秋白抿了抿嘴,想哭。
她的命好苦啊~~
常大芬才不管她的命苦不苦,她只想压榨儿媳妇儿!
郑海华没有在家她也没有在意,只以为他和以前一样,去前院儿找祝家两个蛋儿玩了。
可直到晚上也还没见郑海华回来,常大芬这才慌了。
“嗷,海华,我的海华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