绛染神色古怪的多瞧了两个清秀书童几眼,来来回回的打量着风青霄三人。
随后,绛染说了一句:“常听说为了防止年少文士沉迷女色,荒废学业,家中都会给其安排一二清秀书童,原来……都是真的!”
绛染假装压低音调,声音却是清晰的传入在场每一个人耳中,一时间,在场众人都是神情古怪的盯着风大才子与两名书童。
如今世界风气不算保守,那些街头趣闻也常有听说,早就听闻有些文士钟爱兔儿爷,难道这位眼前的风大才子也是……
漱儿姑娘姑娘嘴角微微上扬,而后很快恢复平常,并未露出多少异样。
风青霄闻言,脸上青一阵白一阵,怒视着绛染,却只吐出一句:“粗鄙武夫!”
绛染闻言,伸手揉了揉自己的鼻子,短短三天,他在这西拒州府已经被人指着鼻子骂了三次粗鄙武夫。
可恨啊,上一个这么骂他的公卿骨让他生不起气来,可是这个风大才子,他凭什么,实在是太过分了。
绛染面露出嘲讽之意:“风大才子擅长诗词文章否?要不,我们就以美人为题,随性发挥如何?”
风青霄一听这粗鄙武夫竟然要与他比拼才气,顿时眉头一皱,面露桀骜之色:“就凭你。”
绛染一笑,没有理会,回头看了眼美女执事,笑问道:“这位姑娘,请问如何才算写的出彩。”
眼看双方闹腾起来,珍宝阁一方也是爱看热闹的主。
漱儿姑娘并不出声阻止,反而热情的招呼侍女送上笔墨纸砚,好整以暇的在旁看热闹。
“这是特制的宝纸,公子尽可肆意施为,出彩与否,自有天地文道公平论断。”
“多谢姑娘。”绛染冲着美女管事一笑,转而提笔,状若无事的开口问道:
“你们珍宝阁心态都这么好,为了看热闹,生意都不做了。”
漱儿姑娘温婉一笑:“公子说笑了,东家有言,生意而已,随缘即可,不必强求。”
“真会玩。”
绛染浅浅一笑,多看了漱儿姑娘两眼,随即开始下笔,一篇洛神赋在他笔下飞快出现。
不过寥寥几笔,天地间似有一缕缕清风徐徐而来,充斥在堂间,只觉得让人耳目一新,精神振奋。
漱儿姑娘美眸微怔,表情从最初的众生平等慢慢有了变化。
抬头看着四面八方涌入珍宝楼中的清风,呢喃道:“好浓郁的清风。”
清风,明月,天地,超凡入圣,这是文道四品,也是文道品评诗词高低的异象表现。
风青霄也在提笔写诗,写个美人而已,能有多难,对付一个粗鄙武夫,不是随意疏狂两句,就能轻易胜之。
可是,当大堂内出现了第一缕清风,风青霄脸色微微一变,却是没有多少慌张,清风品而已,给他时间他也可以!
可是当清风骤急,有明月异象升腾,风青霄看向自己笔下的宝纸,脸色一白,手腕一抖,墨迹污了整张宝纸。
“清风徐来,明月升腾,你一个粗鄙武夫,怎么可能写出如此诗词文章,你也配!”
风青霄情绪爆炸,看着依旧没有停笔的绛染,道心震颤。
绛染神色不变,古井无波,笔下徐徐写下……
余告之曰:其形也,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荣曜秋菊,华茂春松。髣髴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飖兮若流风之回雪……
体迅飞凫,飘忽若神,陵波微步,罗袜生尘……
……
作为一个合格的文抄公,本来只想抄上一小段,装完一波赶紧跑路。
怎料,这玩意越写越上头。
随着异象转变,清风化明月,明月化山峦,山峦重障间似有洛河之水从天际崩涌而来,又见神女河中漫舞,飘然若仙,令人神往……
怎是一个上头能够形容。
直到最后一字落下,绛染心中感慨,又有怅然若失,依旧沉浸在那天地异象之中不愿醒来。
清风,明月,天地,入圣……
每一次异象的转变都能给绛染带来一种全新的体悟与观感,如拨开云雾见青天,直窥这天地大道至理。
噗!
突兀的,一声剧烈的喷吐声惊醒了悟道中的绛染。
扭头看去,就见风大才子脖子一仰,一口鲜血喷出三丈远,当场倒地,死活不知,吓的两位书童脸色煞白。
显然,这位在西拒州富有盛名的大才子顶不住这样的打击,当场被干碎了道心。
绛染眨了眨眼,装作无辜的回头问了漱儿姑娘一声:
“姑娘,我这写的还算出彩?那位风大才子这是突发了恶疾?为何,刚刚在下似乎听到一声破碎声响。”
漱儿姑娘也从震撼中惊醒,目光盯紧桌上那张宝纸,其上似有无上神光内蕴,复归平凡。
正所谓,大道至简,不外如是。
绛染轻咳两声:“姑娘?我写的可还算出彩。”
“啊!”漱儿姑娘惊呼一声,以往锻炼出来的温柔端庄不复存在,只是慌张的双腿半曲,向着绛染恭敬行了一个温婉书礼:
“公子之才震古烁今,如此年纪已有文圣风采,如此文章可称千古未有,还望公子原谅漱儿,有眼不识圣……真人当面。”
绛染略有尴尬,光顾着抄,没注意影响,没想一篇洛神赋闹出的动静如此之大。
天地异象一出,大半个西拒州的强者都被第一时间惊动,纷至沓来,离得近的,已经进入珍宝阁内。
眼看强者越聚越多,漱儿姑娘又是向着绛染躬身一礼:“公子请跟漱儿往这边来,余下之事请勿烦忧。”
漱儿说着,小心翼翼收起桌上的宝纸,带着绛染走另一条小路快速离去,免得徒生枝节。
直到进入一间绝对安全的包厢里,漱儿长舒口气,摊开宝纸,目光落在纸上,一字一句品读着。
绛染看着眼前彻底沉迷其中的漱儿姑娘并未出声打扰。
好半晌,漱儿姑娘眸中神采奕奕,恋恋不舍的从宝纸上挪开了眼睛。
明眸善睐的眸光,如璀璨夜空中的星光,汇聚在了绛染身上。
绛染从这目光中察觉到了危机,还记得,上一个用这种目光看自己的还是雪灵那娘们。
“公子,此篇文宝太过贵重,漱儿不敢收取原稿,只求公子能允许漱儿誊抄一份,可好。”
漱儿一双水灵灵的眸子楚楚可怜,落在绛染脸上,眼底却藏着无限的火热。
半刻钟前,美女执事还是一副众生平等的虚伪笑容,不嫌事大的玩世不恭。
如今,三千六百度的大转弯,那一脸的我见犹怜,似乎,随时能为他献身,为他去死。
“随你。”绛染稳固道心,答应了漱儿的请求:“那珍宝令的事?”
“公子勿忧,那些都是小事,若是公子有意,可愿留下稍歇片刻,让小女子为公子奉茶,飞舟那边延时一时半刻也是无妨的。”
漱儿姑娘脸色娇羞,低垂着俏脸,一副任君采撷的姿态。
绛染大受震撼。
眼前佳人如玉,光论姿色,恐怕只有那位自己曾见过的断忘山的卿裳仙子可以相比。
不心动是假的,绛染低眉,避开了漱儿姑娘炙热的目光,他清楚自己的现状。
只能在内心长叹一声,缘何世间磨难如此之多,处处考验着他的道心坚定与否。
“漱儿姑娘,在下去云熵城还有急事,抱歉了。”
漱儿脸上肉眼可见的多出一丝落寞,带着一些惋惜神色:“公子以后可是要常住云熵城。”
“额……可能吧。”绛染模棱两可的应答了一声。
“请公子稍等。”
漱儿轻巧的为绛染泡上好茶,举止优雅从容,颇为赏心悦目。
不过片刻,誊抄完成的漱儿拭去眼角清泪,将原稿宝纸交还绛染手中:“公子,此赋万万不可露于人前,需知怀璧其罪的道理。”
漱儿说着,又从随身储物法器中取出一枚珍宝令,送入绛染手中:
“这枚特殊的皇级珍宝令极为珍贵,即便整个火熵国,拥有者也不过寥寥,公子定要用心保管,如有需要可寻找当地珍宝阁帮忙,但凡能帮,珍宝阁定然不会推辞。”
“多谢姑娘。”
漱儿轻咬着红唇:“叫姑娘多生分,公子以后叫漱儿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