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随着马车缓缓行驶,叶苍松和郭长勇,他们的目光穿过克烈部骑兵的队列,落在了宝格拉雪山脚下那片广阔的草原上。草原上,各部族的帐篷如同繁星点缀在绿色的海洋中,篝火的烟雾与烤肉的香气混合在一起,飘荡在空气中。
拉达慕大会是草原上最盛大的节日,各部族都会派出最优秀的战士参加比试。
两人换上了一套普通的草原服饰,骑兵队穿过热闹的人群,向着克烈部的主营地走去。沿途,他们看到了摔跤、射箭和赛马的比赛,这些都是拉达慕大会的传统项目。战士们的呼喊声和观众们的欢呼声此起彼伏,但叶苍松和郭长勇的心思却完全不在这些比赛上。
马车终于停在了克烈部的主营地前,一座巨大的王帐篷矗立在他们面前,帐篷的顶部装饰着金色的流苏,在阳光下闪耀着耀眼的光芒。王帐外,里三层外三层的围站着一名名身材魁梧的卫兵,这里的气氛与外面相比,显得更为庄重和严肃。
克烈部的战士们身着传统的皮甲和战袍,腰间挂着象征荣誉的弯刀,他们的目光如炬,审视着每一个接近的人。
叶苍松和郭长勇下了马车,叶苍松微微低头,用草原上的传统礼节向卫兵致敬,郭长勇则紧随其后。卫兵点了点头,示意他们可以进入。
帐篷内,光线昏暗,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皮革和烟草的味道。帐篷的中央摆放着一张巨大的圆桌,桌上铺着一张精致的地图,地图上插着几面小旗,标志着草原各部族的势力范围,以及整个天下各国的大概禺图。
主位上,克烈王罕身穿部族的传统服饰,头戴一顶装饰着鹰羽的帽子,腰间挂着一把镶嵌着宝石的弯刀。他的眼神锐利,如同草原上的猎鹰,正是克烈部的首领——克烈王罕。
两侧则是,其麾下各大将领。
克烈王罕坐在桌旁,他的面容刚毅,眼神深邃,给人一种不怒自威的感觉。
“南楚的朋友,欢迎你们的到来。”克烈王罕的声音低沉而有力,他的目光在两人身上扫过,看着两位由南楚“暗夜司”北司司首赵杰,派来的两名接洽人,眼眸之中露出几分期待之色。几曰前与燕国北境内的军械交易出了岔子后,因此不得不加快了会面的流程。
“参见客烈王。”叶苍松和郭长勇立刻向克烈王罕行了一个草原上的礼节。克烈王罕微微点头,示意他们坐下。
叶苍松和郭长勇坐定后,克烈王罕的目光再次落在他们身上,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审视:“燕国的变故,本王已知晓,想要继续合作,不知你们的司首,带来了什么样的筹码?”
叶苍松和郭长勇对视一眼,他们知道这次会面的重要性,以及克烈王罕所期待的筹码。叶苍松首先开口,他的声音平静而坚定:
“尊敬的克烈王罕,我们南楚对与贵部的合作一直抱有极大的诚意。燕国北境的变故虽然出乎意料,但并未动摇我们的决心。我们的司首赵杰大人已经为我们准备了充足的筹码,以确保我们的合作能够继续,并更加稳固。”
郭长勇接着补充道:“我们南楚的资源和人力是您所熟知的,我们愿意提供更多的铁器和粮食,以支持克烈部的战士们。此外,我们还愿意派遣我们的工匠、铁匠,帮助贵部提升武器和装备的制造技术。”
克烈王罕的眼中闪过一丝兴趣,他缓缓地点了点头,但并未立即表态。他的目光再次审视着两位使者,问道:
“本罕很好奇,当前局势下,你们在北境的人手损失惨重,而且南楚与克烈部远隔千里,你们要如何实现你们的承诺,将人手和资源一路跨越千山万水,一路畅通无阻的送到本罕手中。”
克烈王罕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冷意,似乎怀疑他们在耍自己,即便是以前,昏庸的燕国隆庆皇帝当政时,他们占据了天时地利人和,也花费了十几年的时间,这才在燕国北境打开一个突破口,更何况是如今那个小皇帝当政期,以其手段来看,此事只会变得更加棘手。
叶苍松微微一笑,他知道这是克烈王罕真正关心的问题:
“尊敬的克烈王罕,请允许我介绍一下,本人。”叶苍松沉默了一会儿,然后缓缓站起身,他的身影在帐篷内显得格外高大:“在下除了是,南楚暗夜司,天字第一号密探外,还是前任燕国前任“侦缉司”司首,除此之外在下还有第三重身份。”
克烈王罕的眉头微微一挑,他的目光中闪过一丝兴趣:“哦?说来听听。”
他走到地图前,指着几个关键的位置,说道:“在下的另一层身份,其实乃是西蜀人士,家承西蜀国宇文家……”
叶苍松深吸了一口气,开始缓缓讲述起来,西蜀国,宇文家的辉煌历史,以及现在蜀国的局势,宇文家如何在西蜀国一手遮天。他的声音低沉而有力,每一个字都像是经过深思熟虑,充满了说服力。
郭长勇则在一旁静静地听着,他的目光不时在两旁的克烈部麾下各大将领,之间游移,观察着他们的反应。
叶苍松的揭露让帐篷内的气氛变得微妙起来。他的身份代表的不仅仅是一个南楚的使者,而是能代表西蜀国权臣宇文家,是拥有能够影响整西蜀国局势的关键家族。
他的这一层身份,对于克烈王罕来说,是一个惊喜,克烈王罕需要判断叶苍松的真实意图,以及他所代表的南楚和西蜀,是否真的有能力和意愿维持和加强与克烈部的联盟。
叶苍松的声音在帐篷内回荡,他的目光坚定,仿佛能穿透人心。他缓缓地走到地图前,手指在西蜀的位置轻轻一点,然后沿着一条隐蔽的海线,一直延伸到克烈部的领地,卡尔索草原地区。
克烈王罕双眼微眯,面露惊讶之色。
“尊敬的克烈王罕,我的身份虽然复杂,但正是这复杂的身份,让我能够在三国之间游走自如。我曾在燕国侦缉司任职多年,对燕国的地理、政治、军事了如指掌。而我的家族,西蜀宇文家,更是掌握着西蜀的商贸命脉。”叶苍松的声音中透露出一丝自豪,但更多的是自信。
“我能够确保我们的资源,和人员通过西蜀的海上商路,安全地到达贵部卡尔系索地区,我们西蜀国宇文家的海上商会,经过多年的努力,已经开辟出了一条,相对较为安全的海航贸易路线,能够完全避开燕国的耳目和势力范围,将物资直接运送到您的手中。”
他指着地图上的一条隐蔽的路线,继续解释:“这条航海贸易路线虽然艰险,但却是一条安全的通道。我的家族在西蜀有着深厚的影响力,可以确保我们的行动不被外界察觉。此外,在下,在燕国侦缉司的旧部,也可以为我们提供必要的情报支持,确保我们的行动万无一失。”
克烈王罕的眼中闪过一丝精光,他开始认真考虑叶苍松的提议。他知道,如果叶苍松所说的都是真的,那么南楚确实有能力在更加复杂的局势中,为克烈部提供支持。
郭长勇见状,趁热打铁道:“尊敬的克烈王罕,我们南楚的诚意不容置疑。我们愿意立即开始行动,第一批物资将在一个月内到达。我们希望这能够证明我们的诚意,并加强我们之间的信任。”
克烈王罕沉默了一会儿,然后缓缓站起身,他的目光在叶苍松和郭长勇身上来回扫视。最终,他点了点头,表示同意:“好。如果你们能够如约将物资送达,那么我们的合作将会继续,等到你们南楚北伐之日,我克烈部,必然会如约为你们牵制燕国北境四十万边军。”
叶苍松和郭长勇立刻表示:“我们明白,我们不会让尊敬的克烈王罕失望。”
随着克烈王罕的点头同意,帐篷内的气氛明显缓和了许多。叶苍松和郭长勇心中松了一口气,他们知道,这一步棋走得极为关键,不仅关系到南楚与克烈部的未来合作,也关系到整个燕国北方战局的走向。
克烈王罕缓缓坐回主位,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满意,但同时也有一丝警惕。
他知道,虽然南楚的提议听起来很有吸引力,但实际操作起来必定困难重重,这条海上商路的开辟,不亚于与漠南部与北燕国的联盟互市。只要掌握了它,能够拉拢和吞并的部族必然更多,克烈部一统草原,逐鹿中原的愿望,必能在我克烈王罕的手中彻底实现。
随着双方达成初步共识,帐篷内的气氛变得更加融洽。克烈王罕的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他知道这次合作对于克烈部来说意味着什么。他举起酒杯,向叶苍松和郭长勇示意,庆祝这次成功的会谈。
“南楚的朋友们,让我们为这次成功的会谈干杯。”克烈王罕的声音中带着一丝豪迈。
叶苍松和郭长勇也举起酒杯,回应道:“愿我们的合作长存,愿克烈部的勇士们如雄鹰般翱翔于草原之上。”
酒杯相碰,发出清脆的响声,象征着双方的合作正式开始。克烈王罕的将领们也纷纷举杯,庆祝这一时刻。
叶苍松眯着双眼,感受着这热烈气氛,觉得是时候再添一把火了,他笑着说道:“克烈王,在下还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您。”
克烈王罕的目光立刻被吸引过来,他知道叶苍松不会在这个时候无的放矢,笑着道:“请说,南楚的朋友。”
叶苍松继续笑着说道:“我们南楚暗夜司的情报显示,漠南部麾下的一大部族首领,阿木寒,早已,与漠南部可汗察哈特慕尔,势如水火。察哈特慕尔已经打算对其动手,而我们南楚暗夜司早已对其进行了拉拢。不久之后,便会有阿木寒叛出漠南部的消息传来,这将是对漠南部首领察哈特慕尔威信的一大打击。”
帐篷内的气氛瞬间凝固,这个消息无疑是一颗重磅炸弹。克烈王罕的眼中闪过一丝惊喜,阿木寒部作为漠南部麾下四大部族之一,实力自然不容小觑,如果能够将其收入麾下,意识到这不仅是对漠南部的一个打击,更是克烈部扩张势力的绝佳机会。
“这个消息确实?”克烈王罕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急切。
叶苍松自信地回答:“尊敬的克烈王罕,这个消息千真万确。南楚暗夜司的情报网遍布各地,我们对漠南部,阿木寒的动向了如指掌。阿木寒与察哈特慕尔之间的矛盾,早已被我南楚暗夜司知晓,我们的密探已经与阿木寒接触多次,他叛变的决心已经非常坚定。”
郭长勇补充道:“而且,我们南楚暗地里为其提供了不少的支持,有武器、粮食,甚至派遣我们的人协助他控制局势,确保叛变行动的成功。”
克烈王罕点了点头,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满意心道:“很好,如果阿木寒真的能够成功叛变,那么漠南部的势力将会大大削弱,这对我们克烈部来说是一个巨大的机会。便可以借此机会加强对附属漠南部各大小部族的攻势。”
同时心里的警惕,犹如野草一般疯狂蔓延,中原南楚暗夜司的能力,在其心中引起深深的忌惮,不知本罕这,谁又会暗中与南楚有所勾结?
…………
克烈王罕脸上笑盈盈的轻轻拍手,帐篷内的气氛突然一变。原本紧张凝固的氛围被一种轻松愉悦所取代,仿佛草原上的风突然从凛冽转为温暖。一群草原舞女,身着色彩斑斓的长裙,头戴精致的羽毛头饰,轻盈地步入帐篷,她们的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
舞女的入场,使帐篷内,原本严肃的将领们纷纷放松了紧绷的神经,他们的目光被这些美丽的舞女所吸引。舞女们排成一列,随着悠扬的马头琴声,缓缓地在帐篷中央的空地上旋转起来。她们的裙摆随着旋转飞扬,如同草原上盛开的花朵,绚烂而生动。
叶苍松和郭长勇也被这突如其来的转变所吸引,他们的目光在舞女们身上流转,但内心依旧保持着警惕。
克烈王罕的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他举起酒杯,向叶苍松和郭长勇示意。两人也举起酒杯,回应着克烈王罕的敬意。酒杯中的酒液在灯光下闪烁着琥珀色的光泽,如同草原上流淌的河流,深邃而神秘,直至宴会结束,克烈王便迫不及待的开始做出部署。
…………………………
夜色降临。
夜风如刀,割裂着苍穹。察哈特慕尔的王帐内,灯火昏黄,气氛凝重。帐内,几位忠诚的部族首领和谋士围坐在一张粗糙的木桌旁,他们的脸上写满了忧虑和愤怒。在他们中间,是一张羊皮地图,上面标注着漠北的山河和部族的分布。
察哈特慕尔,漠南部的可汗,坐在主位上,他的面容如同雕刻般刚毅,眼神中透露出不容置疑的权威。他的目光落在地图上,似乎要将那片土地看透。他的手紧握着一把装饰着宝石的弯刀,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阿木寒的叛乱,比本汗预料的来得更快。”察哈特慕尔的声音低沉,如同远方滚来的雷声,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力量:“他这是在自寻死路。”
帐内的气氛更加凝重了。部族首领们交换着忧虑的眼神,他们知道阿木寒的叛乱不仅仅是对察哈特慕尔权威的挑战,更是对整个漠南部稳定的威胁。阿木寒部族是漠南部四大部族之一,拥有强大的骑兵和丰富的资源,他们的叛乱无疑会给漠南部带来巨大的动荡。
“可汗,我们必须立刻采取行动。”一位年长的部族首领打破了沉默,他的声音沙哑,但充满了决心。“阿木寒的叛乱必须被迅速镇压,否则其他部族可能会效仿。”
察哈特慕尔点了点头,他的目光在部族领们身上一一扫过,似乎在评估他们的决心和忠诚。“我已经有了计划。”他的声音中透露出一丝冷意,仿佛草原上的寒风。“分兵两路,一路直接进攻阿木寒的主营,另一路则切断他们的后路。”
将领们立刻开始讨论起具体的作战计划。他们的声音在帐内此起彼伏。
在讨论的间隙,察哈特慕尔的目光落在了一位二王子的身上,朵朵特慕尔尔公主的哥哥。
“图门,你怎么看?”察哈特慕尔问道,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期待。
图门站起身,他的目光在地图上游走,最终停在了克烈部的位置上。“父汗,我们不能忽视克烈部的动向。”
他的声音平静,但每个字都充满了分量:“父汗,明明做出了最大的让步,安抚住了阿木寒,但他这在这个节骨眼上叛乱,此中必有蹊跷。”
“阿木寒的叛乱,克烈部必然也支持,借此机会进一步削弱我们的力量!”
克烈部的介入会让这场叛乱变得更加复杂和危险。察哈特慕尔的眼中闪过一丝冷意,他知道,这场叛乱已经不仅仅是对阿木寒的镇压,更是对漠南部的一次试探和较量。
“我们必须做好准备。”察哈特慕尔的声音中透露出一丝坚定。“如果克烈部真的介入,那么我们就要让他们知道,漠南部不是那么容易被撼动的。”
察哈特慕尔站起身,他的身影在帐内显得格外高大,他的声音中透露出一丝决然。“漠南部的荣耀,将由我们来守护,阿吉德勒!”(长生天保佑。)
随着察哈特慕尔的命令,部族领们纷纷站起身:“阿吉德勒!”
一队队的骑兵开始集结。他们的身影在夜色中若隐若现,如同幽灵一般。战马的蹄声在草原上回荡,打破了夜的宁静,每一位战士的眼中都燃烧着战斗的火焰。
察哈特慕尔站在王帐外,他的目光注视着远方,对着二子低声叹道:“刚刚,传来的消息,克烈部已经与西蜀国宇文家族展开合作,通过海路,向克烈部运送盐铁等物资,你即刻红鹰传报,给朵朵,让其务必加快与燕国联盟之事,必要时可便宜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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