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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秩序·番外(八)聚餐(可略过此章)

“这里的炖牛肉不错,”埃里克兴致勃勃地翻着菜单,一副打算狠狠宰他一顿的架势。“哦,还有烤肠。柏林的烤肠还行,虽然比不上慕尼黑的。”

这个蠢货,刚见面就摆架子,还理直气壮地要他请客吃饭——“来都来了,你不会连顿饭都不请我们吃吧,‘少尉先生’?”这个有望成为慕尼黑法律界新星的弟弟,双手插着兜,对他挤眉弄眼,抛来一个wink……吃吃吃,一来就想着吃饭,真是个饭桶。卡尔懒得理他,随意点了份食物,余光不经意地掠过母亲的脸庞——她看起来有些疲惫,眼下淡淡的青痕藏在暖黄色灯光下,不仔细看并不明显。他本想问一句“你还好吗?”,但话到嘴边,又觉得没这个必要。现在已经快正午了,卡尔抬腕看了眼时间。

他跟埃里克扯皮的时候——也就是十点整他们一家人“家庭重聚”时——弗里德丽克走下了车,回到霍尔格身旁。她裹着一件厚厚的深蓝色大衣,围巾紧紧缠绕在脖子上,手指交叉,捏着深褐色皮革手套。她脸色苍白,神情疲惫,看起来对寒冷异常敏感,然而她什么都没说,只是站在自己丈夫身后,像个陪衬。

“父亲大老远赶来,想着一家人能在柏林团聚,你却躲在这种地方鬼鬼祟祟,”埃里克轻笑,目光扫过卡尔身后的汉斯。“你这位朋友不打算介绍一下?”

汉斯嘴角抽搐了一下,立刻站得更直了些,视线在自己好友和霍尔格之间飞速来回,最后落在埃里克身上。他下意识想自报姓名,但刚开口就察觉到氛围不对,又硬生生把话吞了回去,拉长了脸。他就跟个上课犯困时被忽然点名的学生一样,一下子有些懵,脑子没转过来,干什么都显得呆楞。

“你们怎么会来柏林?”

“我们难道不该来吗?”

“为什么要来?”卡尔重复他的问题。

这个疑问让霍尔格的眉头皱了一下。埃里克替他回应,答复中却又暗含着几分嘲讽。“怎么,你不会以为我们一家人连圣诞节都不需要团聚吧?”

“圣诞节已经过去两天了。”

“那又怎样?”这个讨厌鬼耸耸肩,嘴角浮着一抹若有若无的微笑。“总不能说,因为你不想见我们,我们就永远不见面吧?哥哥,你可真冷漠。”

“……”

埃里克见卡尔迟迟没有动作,哼了一声。“怎么,你连母亲都不愿见了吗?或者,你是连这个家都已经不承认了?”

卡尔仍然没有回答。他的目光落回霍尔格脸上,等待着真正的答案。他的父亲目光沉沉的,似乎在斟酌该如何开口。最终,他只是淡淡地说:“你以为你的家人会对你随便敷衍的信件毫无察觉?你母亲很担心你。她想见你,所以我们来了。”

卡尔的视线迅速掠向弗里德丽克。他们的目光交汇了一瞬,随即她垂下眼帘,微微抿唇,像是有点不自在,又像是有什么话想说但最终还是选择沉默……敷衍?好吧,敷衍,看来下次得用点心回信了,绝不能再出现这种情况第二次。所以,到底是谁想见他?母亲?父亲?还是他那脸上总挂着骄矜笑容的弟弟埃里克?亦或者,根本没人想见他,只是这场“家庭重聚”被当成了一场义务?

卡尔给菜单上的法式奶油烩鸡打了一个小小的勾。上次与家人通信是什么时候?大概是半年前,他草草回了封信,没什么实质内容,之后就没再联系过。他曾经想过很多次,重逢会是什么样的场景。可如今真正面对时,他才发现自己竟然没有半点准备;而且,他该准备什么?准备一家人重新坐在一起吃饭?找点无关紧要的话题寒暄几句?还是和往常一样,听父亲训斥,听母亲叹息,听埃里克不咸不淡地挖苦?

他盯着菜单上的法式奶油烩鸡出神,直到侍者来到桌边,他才抬头,随口点了一份,又加了一杯拿铁咖啡。母亲要了温热的苹果酒,父亲不假思索地选择了牛排,埃里克倒是有兴致,明摆着要好好大吃一顿的样子,点了一堆菜,甚至不忘让侍者推荐甜点。

“我记得你以前不爱吃甜食。”卡尔瞥了他一眼。

“长大了,口味变了,”埃里克优雅地轻轻合上菜单,靠在椅背上,语气随和得仿佛只是在谈论天气。“再说,这里能找到像样的蛋糕可不容易,我得抓住机会。”

“蛋糕?你不是一向瞧不上柏林的东西吗?”

“人总得学会妥协嘛。”

他的语气淡然,可卡尔却莫名觉得刺耳。妥协?这个从小就骄傲自负、连老师的讲课都敢挑刺的家伙,竟然会用“妥协”这个词?不,他不信。他斜睨着埃里克,想从他脸上看出几分破绽,可埃里克只是坦然地迎上他的目光,嘴角的笑意浅淡,既无挑衅,也无退让,甚至还有点悠闲自得的味道。

混蛋,滚回家里享受你的生活去吧。卡尔小口小口地啜饮咖啡,有点烫,苦味在舌尖蔓延。饮品上得比较快,他的奶油烩鸡还要再等一会才能吃到。对面,父亲正静静地看着他,像是在审视什么。他从小就不喜欢被这种目光注视着,总觉得自己像是实验室里被解剖的标本,毫无隐私可言。

“你最近怎么样?”霍尔格开口,话语中没有什么情绪起伏,只是句简简单单的问候。

“很好。”

“真的?”

“不然呢?”

他的父亲没有立刻回应,只是端起酒杯抿了一口,仿佛在权衡什么。片刻后,他放下杯子。“你看起来瘦了。”

“伙食不行。”

“借口。”

“我工作忙。”卡尔换了一个说辞。他总不能直接说他没有胃口吃饭吧?这样只会增加被“审讯式聊天”的风险。这场无意义的聚餐什么时候才能结束呢?早知道在外逗留会有这一出,他就跟着汉斯快点回军营了。

“忙到连吃饭的时间都没有?”霍尔格的语气微微一沉,“你母亲担心你。”

弗里德丽克听见自己的名字,被迫抬起头,嘴唇微微张了张,似乎想附和什么,但最终只是露出一个有些疲倦的微笑:“是的……我只是想看看你过得好不好。”

卡尔攥紧了咖啡杯的把手,掌心一片冰凉。“你看到了,我好得很。”

“可你看起来并不高兴啊,”埃里克忽然轻飘飘地插了句嘴。“从刚才开始,你一直皱着眉。”

“我没有。”

“你有,”他笑吟吟的。“你是不是不欢迎我们?”

所幸的是,点的菜现在开始上了,卡尔避免了回答那句有些致命的问题——家里有规定,用餐的时候不准说话,尤其是霍尔格在的时候。他垂下眼睫,望着盘中的食物。法式奶油烩鸡冒着热气,泛着浓稠的奶香,切割好的鸡肉在奶油与白葡萄酒的调和下显得柔嫩多汁,洒了一点欧芹,看起来相当精致。可他却没什么胃口,勉强用叉子拨弄了一下,刀尖抵着盘底,发出轻微的刮擦声。

“怎么,不合口味?”

对面的人没有错过卡尔的迟疑,主动打破了“家中规矩”。虽然这个规矩也是他制定出来的。唉,唉,除了用餐时不能讲话,还有其他什么规定?——要懂礼,不能大口大口吃饭、发出声音,就连搅溶咖啡杯底的方糖时,也得注意不能勺碰杯壁发出叮当响声。

“没。”他低声应了句,终于象征性地切了一小块送进嘴里,机械地咀嚼着。味道不错,该有的风味都有,鸡肉的嫩滑、奶油的醇厚,还有胡椒的微妙辛香……但所有的滋味都在口腔里变得迟钝而无趣,食不甘味。他现在最想的就是赶紧逃离这里。

“那就好。”霍尔格没再多言,只是低头切着自己的牛排,动作沉稳,一丝不苟。

桌上短暂地安静下来。只有餐具碰撞瓷盘的声音,偶尔还有侍者在餐厅里穿行的脚步声。母亲的手轻轻搭在杯壁上,手指摩挲着苹果酒杯沿,也没吃自己小儿子为她点的柠香黄油煎鱼。她似乎在犹豫要不要再开口说点什么。饭桶子埃里克倒是吃得津津有味,他一向如此,心情好时能吃,心情差时更能吃。他的烤肠切得整整齐齐,蘸了一点芥末酱,吃得极为悠闲,甚至还有余裕点评味道。

“味道不错,”他微微点头。“不过还是比不上慕尼黑的……你最近都在忙什么,哥哥?”他一边切着盘中土豆,一边用漫不经心的口吻问道,没打算就这么放过他那脸色不好的亲兄弟。“军营里的生活如何?”

“就那样。”

“哦?就那样?”

“你想听什么?”卡尔放下刀叉,端起咖啡杯,终于正眼看向他。“我每天早上六点起床,整理内务,七点去食堂吃早饭,之后训练、工作,偶尔跟同僚喝点酒,下班后回到宿舍,睡觉。日复一日。总之,很规律。这就是我的生活,没什么可说的。”他的生活简单得如同一条单行道,无需回头,也没有岔路可选。

“听起来真是无聊透了。”

“你以为军队是什么地方?”

“至少比你说得有趣嘛……干吗用那种眼神看我?你的生活很充实,行了吧?”

“比起你在慕尼黑的日子,是的。”卡尔故意这么说。

他的弟弟倒是不恼,反而还挺悠哉的,一脸欠揍样。“那当然。我们学法律的,可不会每天被人吼着跑圈,或是站在雪地里挨训,”他慢悠悠地擦了擦嘴角。“不过话说回来,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就这么回军营?”

“你有更好的建议?”

埃里克眨了眨眼。“逛逛吧。你总不能吃完饭就丢下家人跑回去——虽然我知道你很想这么干。”

柏林的街道上积了些雪,空气里混合着冬日寒意与街头烤栗子的焦香。市中心比圣诞节当天还要热闹,行人来往不绝,踩在冻硬的石板路上,发出细微的嘎吱声。弗里德丽克不喜欢沉闷的室内,也想看看柏林的圣诞市场——听说圣母教堂的摊位还没完全撤掉——于是他们就来了。卡尔不动声色地落后半步,与家人保持一点距离。他仍然觉得别扭,尤其是这种“家庭出游”式的安排,让他有种回到少年时代的错觉。

圣母教堂的钟楼高耸入云,远远便能看到它巍然的轮廓。广场上,确实还有些摊位留存,卖着姜饼、热红酒和手工木雕。空气里弥漫着肉桂和烤杏仁的香气,透着节日的余韵。弗里德丽克在一处摊位前停下,轻轻拿起一个雕刻精美的小木偶,指尖摩挲着光滑的表面。

真搞不懂,现在的大众审美是这种中看不中用的木头摆饰吗?卡尔不解,但如果是他母亲想买的话,那么好吧,他勉强掏钱买一个,但埃里克?他一芬尼都不会花给这个坏家伙的!刚刚的午餐是埃里克买单,没什么好抱怨的,反正吃的最多的也是他自己。

弗里德丽克把小木偶翻来覆去地端详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放回了摊位上。她向摊主微笑着道谢,然后转过身,似乎对其他摊位更感兴趣。

冷风吹得卡尔的脸颊微微泛红。他不太明白这种对节日气氛的执着,但既然母亲兴致不错,他也不好泼冷水,他只是微微蜷起手指,藏进大衣的口袋里,像是想把自己也一并缩进去,逃开这一场突如其来的会面。

霍尔格去找今晚他们的落脚点了——随便一家酒店,是否奢华无所谓,只要干净、设备齐全就行——并不在场参加逛街。弗里德丽克说他们今天早上八点左右的时候才到,是霍尔格他那住在柏林的朋友接应了他们。埃里克站在一旁,双手抱臂,眼神扫视着人群。他明显比卡尔还要不自在,但并没有抱怨什么。弗里德丽克停在卖热红酒的摊位前。“你们要喝点什么吗?”

卡尔要了姜饼,热红酒?还是算了吧。他几乎没有在圣诞市场里买过东西——除了上次汉斯硬拉他去采购圣诞树——能买个姜饼,完全是出于他对甜食的喜爱,而不是对圣诞市场的热情。他记得小时候母亲总会做些撒满糖霜的姜饼给他,尽管他已经不再是那个会因为甜食高兴半天的孩子,但习惯依旧让他脱口而出这个答案。

弗里德丽克笑着点点头,给他们一人买了一杯,钱是从卡尔的口袋里掏出来的,他对此没有怨言,只是既然打算一人一杯,那为什么还要问他要喝什么啊,明明她都决定好了,为什么要给他选择?他接过姜饼咬了一口。带着肉桂香气的甜味在嘴里化开,他盯着圣母教堂的钟楼,想起弗里德丽克之前经常带他去教堂做弥撒——当然啦,那是小时候的事儿了,高中毕业后他立马报考了军校,衣食住行都是在校内。好不容易逃了出来,他才不要回到那冷冰冰的家里呢。他想要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