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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眼神落处并不是我。

我是贴着庙门溜边儿进来的。

这说明他听不见我,也看不见我,他只是感应到了什么。

我靠近去,见他放下刀,无声问了一句,“吴邪?”

然后他从供台上栽倒下来。

我冲过去接住,他整个人重重的砸到我身上,两个人一起跪倒在地,我膝盖都磕破了。

手电一照,他垂着头,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还在沁出血迹,那一刻说不清是心疼还是愤怒。

都不是致命伤,最重的伤是胸口被刺穿了,前胸入后背出,自下而上无比刁钻的角度,看流血程度和呼吸频率,他应该尽力避开了心尖和肺叶,细而圆的伤口看上去像是长一点的钢针造成的。

绝对不是我,也不会是胖子,在这里就只有四个人,直接连猜疑的力气都省了,会下毒手的人除了张金钱再无旁人。

张家的人果然一个都靠不住。

“张金钱!滚出来!”

他低下头将左手握着的东西放在我身上,我低头一看,是注射药剂,都这样了心里还在惦记我会不会发病,这个人可真是。

他还想对我说什么,我已经不想听了。

胖子生死未卜,他也奄奄一息,我现在脑子乱纷纷的,只剩下杀意。

我举起手电扫了一圈,石庙不大,除了那块巨石,庙里空空荡荡,没有神龛,没有牌位,也没有壁画,没有神讳,这信仰原始的只剩下一块巨石。墙上零散刻了许多文字,我扫了一眼,大都是些乱码,毫无意义,要么就是加密的。显然张金钱并没有留在这里,卑鄙无耻的小人。

我体力已经透支了,但我还是咬牙把闷油瓶抱了起来,他已经完全晕过去了,胖子的拖架上有急救包,我需要马上给他包扎。

我踉跄着刚出庙门,就看到广场上有一个人正蹲在胖子身边,将手里的长针缓缓扎进胖子胸口。

“滚开!张金钱你他妈离胖子远点!”

那些年走过来,我已经习惯了用理智来约束行为,很少放飞自己的情绪,不能胜寸心,安能胜苍穹,在我当时的位置不可以让情绪外现的明显,或者暴露太多的思维逻辑。愤怒和恐惧有时候会摧毁一个人缜密的思维,做出冲动而错误的决定,而喜悦和放松又会降低对周围环境的警惕,不能及时做出反应。畏于己者方不制于彼,所以我的喜怒哀乐总是留了三分余地,除了对闷油瓶和胖子他们有限的几个,我有我的安全阈值。

但现在我放开了,从未如此放任愤怒和恐惧攫住自己的思想,狂跳的心脏瞬间把充沛的气力送往四肢百骸,肾上腺素狂飙到了恐怖的程度,我抱着闷油瓶快步如飞,在靠近胖子十步远的地方把他放下,然后像头愤怒的豹子一个飞扑把张金钱扑倒了出去。

我和他一起在广场地面上飞滚出去好远。

我手撑地一下爬起来,回头看胖子和闷油瓶都安静的躺在地上,胖子的胸口还插着钢针,只余下针尾几厘米。

我的眼睛一定充血了,望出去世界都是赤红色,血是热的,心里凉到了冰点。

我可以不出去,但这个人一定会永远留在这里。

张金钱极轻快的翻身爬起,看得出他的身手不弱,毕竟张家人,内功外功高人一等的存在。

而且我在路上还见过他给自己干脆利落的接骨,现在看他还会行针,我高度怀疑他除了是个导游,还是个老中医。

“你还算是人么?他们救了你,你却对他们下毒手?”

胖子腰上还绑着速降绳,十有八九他中招的时候人还在半空,两只手心都是绳子擦伤的血痕,说明他曾经用尽全力拉扯过一个人。

可绳子断了,断口齐整,这是张海客一掷千金买的德国货,张金钱的头勒掉了绳子也不会起毛,如果绳子很短断口离胖子很近,还有可能是他自己挥刀斩断的,可绳子长的我都可以解下来绑拖架,断送胖子的那个人离他很远,当时一定安全了吧。

闷油瓶身上的伤口那么多,他跟山神搏斗受的爪伤,有石块浅浅的划伤,有甲片造成的一道道割伤,还有那道胸口的刺伤,前胸入口低而背部穿口高,自下而上的贯穿伤,是不是他救了一个人,而这个人躺在他的身前就下了毒手。

张金钱眼神很古怪的看向我,似乎想狡辩什么,最后还是闭了嘴。

他轻声说了句,“很抱歉,但我有我的使命。”

果然是个叛徒。

我冷笑一声,“不必抱歉,叛徒么,以死谢天下最好了。”

我握着大白狗腿挥过去,我全身的肌肉早已经超负荷了,根本无法保持力量与速度,动作在中途就不可抑制的变形了,张金钱简简单单躲过去,他忍不住嗤笑了一声。

“不过凭你这强弩之末,你还能做什么呢。”

我没有搭理他,大白狗腿反手斩过去,他依然轻松躲开了,然后在他以为躲过我又一记劈刺的时候,我手腕一横,速度提到飞快,一个反劈刀在他胸口划出一道深深的伤口,血涌出来,他摸了一把,满手鲜红。

“你诈我?”张金钱皱起眉头。

我转了转刀,甩掉刀上的血迹,“这一刀,给胖子。”

张金钱从后腰处抽出一根钢制长针,差不多有我妈毛衣针那么长,比筷子略细,我都怀疑这种针是给人用的么,结果就看他先给自己胸前刺了两针止血。

血马上止住了,看得我暗骂一声,果然老中医,毛衣针也能给自己切治疗。

“吴老板,你这人阴险,我也不客气了。”他开始正眼看我。

我懒得废话,心说谢谢夸奖,那就让我阴险给你看看。

他不再留手,我也不再假装,瞬间两个人已经对攻了六七次。他的钢针虽然短,搁不住他的力气大,速度极快,手法又诡异,总是能从我防不到的地方刺过来,我只好防御为主,攻斩为辅。一轮下来,他新添了一处轻伤,我身上却多了十几个血洞,快被捅成筛子了。

去他奶奶的,区区一根毛衣针都用的这么出神入化,到底以前织过多少条毛裤啊?

我气喘吁吁的拄着大白狗腿,弯下腰吐出口血,抬手擦干嘴角的血丝,又跳起来挥刀冲过去。

“何必呢?”

张家人和普通人真的有壁,即便我的身手在普通人堆里已经算是一般往上了,但在张金钱这种普通张家人面前依然不过是庸尘之中一点微芒,我受伤之后,手臂和大腿愈加乏力,在他眼里我的动作一定慢得可笑,如小儿耍大刀。

他有些不耐烦了,直接用钢针与我正面对撞,我的感觉就像撞上一根电线杆,虎口一震,大白狗腿就飞了出去,力量差太多了。

然后他一只手钳住我的右手直接绕过我的脖子,把我背对着拉近他的身前,另一只手举着长针对准我的心脏,我能感觉到针尖戳透衣服,扎在我的肋间。

“我是比族长弱好多,但比起你,一个普通人,我还是强太多了。”

技不如人,我哼了一声,“别废话了,要么动手,要么放开我。”

他扯过我的胳膊勒紧了,然后命令我。

“把族长给你的东西交出来。”

我听了都有点想笑,“你确定你想要么?”

看来他一直藏在附近,看到刚才在石庙里闷油瓶塞给我东西了,但是不知道是什么。

原来他是奔着张家藏在这里的东西来的。东南亚张家的人么?老中医,傩医,还有可能是张有药的人?座下亲传大弟子什么的。

他附在我耳边劝我,“给我,我可以考虑不杀你。”

我真的特别特别讨厌别人站我背后,这让我非常没有安全感。

我侧开头去,“我要是不给,你能考虑一下去死么?”

张金钱愣了下,搞不懂我被他制住了怎么还这么猖狂。

在那一瞬间小黑金刺破我的外套,擦过我的左肋刺进了张金钱的左腹,我和他身上几乎同时冒出血花。

这才是阴险,所有的假装,失手,左右支绌,遍体鳞伤,都是为了掩饰外套底下隐藏着的小黑金而已。

张金钱的钢针也插进我的肋间,好在刺得不深,我挣脱开去,拔下来血流如注,但应该没有刺穿心脏。

张金钱伸出手摸上小黑金,一脸的不可思议,“这是……族长的刀,你是怎么藏起来的?”

我的腰上、背上一大片被刀刃割伤的血迹,已经快湿透了,跟针刺出的血迹混在一起,“豁出一身剐,藏一把刀又算什么。”

把生死置之度外,把自己和对方每一个动作都算计到,连受伤的部位都是故意,用血迹来掩饰血迹,用脱力来掩饰小黑金带来的不便,算身位,卡视角,用尽一切手段来掩藏真正的手段,这种事,我做过很多回了。

“我差族长太远了。”

张金钱跪下去,把小黑金拔出来轻轻放在地上,接连咳出几口血,刀刺得不算太深,毕竟我没什么力气了,但也不算浅,如果他不处理,很快内出血会死的,而且他现在比起我更疼的要命。

“这一刀,给小哥。”

我把手上的血擦干净,捡回大白狗腿,横在他的脖子下面,抓住他的头发逼他仰起头来。

“最后这一刀,给我们三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