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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即我意识到自己跟他讲了句废话,要没古怪,他一直站在这里做什么,难不成喜欢瀑下吹风么?

结果他点着头附和,“嗯,古怪。”

我没忍住笑了,倒也不必如此捧场,又找补道,“小哥,看这山崖两边,你早发现了是么?”

照说昨天半夜那么大的山洪爆发,地表径流从上游倾泻而下,瀑布两边会留下非常明显的水流冲刷的痕迹,但现在崖边草木欣欣向荣,青苔有枯有盛,一派岁月静好,说明瀑布水道实际有一阵子没变化过了,甚至水量还有枯少的趋势。

一眼望过去,就以此深潭为界,循山崖而上逐渐蒲苇丛生,草木丰茂,看上去郁郁葱葱,生机旺盛。而潭水往下游经流之处,也就是我们一路走来的方向,遍布条石,林涧分明,水道里几乎寸草不生,鱼虾绝迹。

两边生态如此泾渭分明,源头分明来自这里。

假如水是从潭底某处不断涌出,水位不断上涨,出口又不巧被落石堵住,过一段时间就形成了堰塞湖,最终漫溢决堤,湖水倾泻而下,这也能解释昨晚山里明明没有降雨却突发山洪,可以断定的是这深潭必然联通着丰沛的地下水脉,或者干脆连着个藏在山里的地下湖。

我将猜测跟闷油瓶说了,他听完却摇摇头,看向我们脚下的石头说,“涨停了。”

我低头,这才注意到潭水不再上涨了,看来水位只能涨到淹没山裂为止?那水是从山裂流出来的么?缝隙往里去联通山中水脉?那山里必然存在巨大气腔,两边水位眼下达到某种平衡,稳住了。

崖高涧深,山风呼啸,我们盯着水下裂缝的方向,细细的水珠随着风扑到脸上。

“这里,是雾中人影消失的地方吗?”我问。

他点点头。

看来山裂后面还别有洞天。

我想起胖子给我讲过的麒麟瀑布的传说,或许那只是后人就麒麟之名穿凿附会杜撰出来的故事,但是山洪突然爆发将人全部冲出山外,这场景听上去似曾相识,我和胖子昨晚就差点被突发的山洪给卷走了。

难道传说竟是真的?或者至少一部分是真的,这山里会有突如其来的山洪,毫无预兆冲出山涧,而它的源头好像就在这里。

闷油瓶准备下水一探究竟,他开始脱外套,“裂缝里面应该还有空间,我下去看看。”

我蹲下试了试潭水冰凉,虽然到了末春,但山里温度偏低,这种水温条件如果没有防护强行下水,人体热量很快就会流失,容易水下失温。

我不放心,立马拦住他,“别急,我们有潜水服,在胖子那里。他们不见我们回去,应该很快就追上来了。”

闷油瓶点头,又把外套穿回去了。

我找了块干净石头坐下,他也坐过来,一时都没有说话。

他一直看向瀑布底下,我觉得他从刚才就像变了一个人,我对他太熟悉了,之前我能从他身上模模糊糊感受到他其实有一点犹豫,或者说是迟疑。

可现在他身上的那丝犹豫迟疑彻底消失了。

我不知道他接下来想要做什么,但他应该是下定决心要做些什么了,既然他一心要承担起张家族长的重任,那我选择跟他一起扛。

“你会后悔吗?”他突然问我。

我没有听懂。

时至今日我有什么可后悔?他问的是过去还是,未来?来日灿灿犹未至,我尚不知晓,旧事沉沉不可追,后悔也没用,如果他问的是现在,那我没有一分一秒后悔过。

反问他,“后悔什么?跟你认识吗?这是唯一一件不会后悔的事吧。”

他低头,轻声叹息,“再往前,每一步都是风雨。”

又来。这时候还打算劝我打道回府么?

“我们就是风雨。”我直接打断他,开玩笑的说,“比台风还要狂暴的狂风暴雨,你不知道么。”

他转过头定定的望着我,良久不发一言。他上一次这么看我,已经存了要走的心,那时我还心存几分犹疑。但这一次他看我,我没有丝毫闪躲,眼里心里存着的全是决绝,我平视着他,目光比他还要强硬几分。

终于他移开目光,“你变了很多。”语气有些欣慰,也有些遗憾。

那些年的天真,天真的那些年。都过去了。

“你也变了。”我说,“小哥,你学会跟我耍心机了。”

一桩桩,一件件,都能窥见他在暗处藏着,掖着,计划着,有条不紊的铺展着。我直觉他心里有一个大目的,并不是天授,为了达到他的目的他要大杀四方了。

我知道前方的路肯定很难行,可能危机重重,还会有代价,所以他才会犹豫,可犹豫过了,就不会回头了。我在心里感叹一声,张家的大杀器在雨村温润的剑匣里封存了这么久,如今还是出鞘了。

“没有心机。”他狡辩道。

“对,应该夸你老奸巨猾,老谋深算,老当益壮,老是骗我,棒棒的。”

我狠夸了他两句,夸得他面无表情的转过头去。

没等多久我们就听见胖子一路放声高歌,扛着锹上来了,张金钱跟在后面深受荼毒,一只手捂着耳朵,另一只手里还提着药草。

“天真!小哥!”胖子还挺开心。

我想拿潜水服,就起身跟他说了。胖子立马开始翻包,“小哥太累了,脸都白了。你又是个弱不禁风的小弱缺体格子,比不过胖爷身强体壮,你俩等着,我去。”

我想了想,还是拿了一套,“我陪你,两个人还能有个照应。”

胖子还想说什么,闷油瓶也伸手拿走一套,他把嘴闭上了。得,最终三个人都去。

张金钱在旁边看着我们换衣服,幽幽问了句,“为什么非要下水?水好冷的,我有无人机可以下潜进去啊。”

胖子手快,已经快脱完裤子了,一听就来气了,他提上裤子跳起来踢了张金钱一脚。

“妈的不早说,这么想看胖爷光屁股么,得亏我今天穿了内裤…”

我才脱完外套,闷油瓶也是,我俩马上穿回去了。

张金钱跟胖子道歉,从他的大背包里翻出一堆配件熟练组装起来,接好线缆,摄像头画面就连接到他的手机屏幕,无人机下水巡游了一圈,连潭底的石头都能看的一清二楚。

我问他,“手机不是没电了么?”

他抬头笑,“现充的。”

我直接走了,信你奶奶个腿儿,真是张家人的破嘴,骗死人的鬼,小哥除外。

无人机拖着线缆沉入水下往崖底潜过去,潭水很清,能见度相当不错,传过来的画面很清晰。

现在的高科技真是绝了,可上九天揽月,也能下水捉鳖。

看得胖子两眼放光,脸上写满大大两个字“想要”,他低下声来求我,“弄一个吧天真,有了它,以后捉鱼摸虾还不是手到擒来,小哥再也不会空军了。”

我对自家财力和小哥的钓技有着清醒的认知,白了他一眼。

“空军的是你,可不是小哥。你先掂量掂量价格再来跟我提申请好么。”

这东西看起来像定制的,体积小又先进,最起码专业搜救级,绝对不便宜,我可能买不起。

张金钱看眼胖子,“我这是专门定制的,最新的半自主型潜航器,搭载五个涡轮推进器,两个360度高清摄像头,三档补光灯,带水下声呐系统,最高连续作业六小时,潜深二百米,价格嘛差不多二十来万吧。”

胖子闻言闭上嘴,眼里的小火苗扑嗒就熄灭了,我看他很失落,拍拍他的肩膀,“这位初级钓友,你用这个太浪费了。回头给你整个二手无人机,不到两万,一样好使。”

胖子一脸你哄我的表情,我连忙竖起两根手指,“给你买,骗你是小狗。”

胖子长叹一声,委委屈屈的说,“好吧,最后信你这个漏财童子一回。想想胖爷和小哥以前活得多潇洒,现在就有多困顿,都拜你这个孽畜所赐。自打跟了你,风里来雨里去,抠里抠搜,颗粒无收,一天起码饿两顿,剩下一顿只能喝稀的,连带欠了三辈子都还不完的债。如今看上个小玩意儿都要低声下气的求你,简直穷得裤头都掉了。”

闷油瓶听着,捧着碗吃不下去了。

我也很委屈,“是我不想挣钱么,一直很努力了好不好。”

“可你花起钱来更努力啊爷爷!挣点钱撂你手里过夜都难,难,难!穷到小哥都去挖菌子了你还记得么?”

张金钱看向闷油瓶,脸上的表情十分复杂,万万没想到族长的日子过的这么艰难。

“要不,跟张海客说一声,让族里给你们拨点钱吧。实在不行,我们也可以凑一凑的…”

闷油瓶没说话,胖子搂住张金钱肩膀,笑道,“你们族长没卡,但你可以打给我呀,我帮小哥保管,费用只收你们百分之五十。”

太黑了,见见面分一半啊。张金钱撇撇嘴没说话。

我翻了个白眼,还要不要胖脸了,小哥是绝对不会同意的。

闷油瓶看看崖底,又低头看向手机屏幕,“十一点方向,下潜一百公分,一分钟后打开补光灯。”

张金钱手里一通操作,无人机继续下潜,从一边避开瀑布的冲击力,逐渐接近裂缝。画面逐渐变暗,一分钟后水下亮起两束强光,画面又清楚起来,过一会儿光芒消失在崖底,无人机已经潜行进去了。

洞里水下的画面不断传过来,夹杂着水下特有的噪音,裂缝很长,有十几米,穿过裂缝,往上能看到石壁突兀,嶙峋的石头探进水里,往下几乎看不到底,渺渺茫茫,黑黝黝的一片,像是个地下湖。

无人机继续前行,石壁开始变得模糊,声呐探测显示洞顶升高了,看来里面类似于穹顶结构,在高处应当会有气室存在。

我们四个人齐齐盯着屏幕,这时突然从我们中间传来一声尖锐的求救声,“救救我啊,救救我!”还带着水下的混响。

一听这个声音,我和胖子直接跳起来,闷油瓶伸手按住我和胖子,张金钱举起手机,“别紧张,是这里面传来的。”

灯光一转,第二个摄像头的视域里浮现出无数根黑褐色树干一样的东西。他调整方向,无人机慢慢接近其中一根,强光打上去,那东西泛起暗沉的琥珀幽光,看上去像是在水底浸泡多年已经玉质化了的木桩。

“阴沉木?这么多,发财了?”

胖子惊疑不定。

“救救我啊、救救我!”

越靠近,屏幕里的声音越尖锐起来。

我和胖子面面相觑,“这玩意儿在喊SoS?”

张金钱脸色阴沉下来。

“这是山冲子,我们不小心进到山神地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