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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毓庆宫的女人

回忆完毕,胤礽看到对着布尔和欲言又止的宫女,示意布尔和看过去。布尔和见到胤礽的示意,偏头就看见墨儿在那里看着自己,想说什么可是顾忌着太子在这里又不敢说的模样。见此,布尔和恨不得捂住脸,这墨儿怎么规矩如此差,看来还得让嬷嬷多多调教一时方才得用。

不过此时不是纠结这件事的时候,墨儿既然此时出现,那肯定是有什么事的,太子既然看见了,布尔和也没准备私下里再问,而是直接开口:“墨儿,什么事?”

墨儿见到主子想要在太子爷面前说,有些纠结,但是见到主子那坚定的眼神,内心叹口气,将事情说了出来:“主子,吴嬷嬷说后罩院的格格们想来给您磕头请安,问您要不要在前厅见见?”

布尔和还没有开口,胤礽就直接插话了:“不必了,就是一些不相干的人罢了,没必要浪费时间见她们,告诉吴嬷嬷,以后不用让她们出后罩房,也不用来给太子妃请安,老老实实待在后罩院就行。”

说完转头对着布尔和解释:“那些都是皇阿玛之前送过来的,我不喜欢吵闹就将她们全部关在了后罩房里。之前里面有两个不太守规矩,总想着去前院打探消息,为了以绝后患孤下令让她们老老实实待在后罩院里了。以后她们的事情你也不必放在心上,一应饮食起居孤全部都交给吴嬷嬷处理了,逢年过节也不用出来,吴嬷嬷会按照孤的要求吩咐下去的,以后你就当她们不存在就行。”

说完也不管布尔和诧异的眼神,踱步进入正院布尔和的小书房。

留下来的布尔和和墨儿面面相觑,这毓庆宫和自己之前想的一点也不一样,正常的皇子后院的女人都是这样不喜欢就直接关起来,也不让正妻见见的吗?就是阿玛后院的那几个侍妾再不讨阿玛喜欢,也没见到阿玛要求给她们关起来不准出门啊,这个无限期禁足有什么区别?

不过说来也是奇怪,布尔和在没有嫁进皇家之前,确实没怎么听说过太子后院的女人们,就是历嬷嬷也曾说太子后院很是安分,从没听说过什么闲话。

现在看来这哪是没啥闲话呀,这是通通被关,出去都困难,还能闹腾出来啥事!

想不通也不能在这个节骨眼上多想,太子还在正院呢,布尔和示意墨儿出门将太子的意思传达给吴嬷嬷,自己慢悠悠晃着去了小书房。

小书房里,太子胤礽此时正在悠哉悠哉的观看着布尔和新布置出来的小书房呢,这里原来是什么模样胤礽已经记不清楚了,不过现在这个布置却是很符合他的胃口的。

整体看起来很是清新淡雅,一进书房最引人注意的就是那两个大书架,书架上摆着满满当当的书本。书架前放置的是一个红木书桌,桌上摆置的也很简单,一个笔架上面有两三支毛笔,胤礽打眼一看就清楚那是湖笔,最是适合书写和作画的。

笔架旁边就是一方砚台,闻着空气中淡淡的墨香就清楚那不是新墨,而是主人家经常使用的。

再接着就是铺在上面的一张宣纸,纸上还是空白,看来书房的主人家还没来得及在上面书写或者作画。

拐角处,放置了一个莹白色的瓷瓶,瓶中放置着一朵还在盛开的菊花。菊通吉,菊花在满族人眼中是一种非常吉利的花,这一朵应该是从花房采摘的,看起来很是完整美艳。

如今天气转凉,好多花都已经移到了花房,现在花房中开的正艳的也就剩菊花了。

窗户下方还放置了一张贵妃榻,上面摆着一个大迎枕,看起来软乎乎的,靠在上面肯定很舒服。在书房里摆着这个,一看就清楚书房的主人不是一个循规蹈矩之人,练字或者看书累了就直接靠在那大迎枕上休憩一会。

胤礽想象着布尔和写字累了靠在那软乎乎的大迎枕上,迎着阳光睡得小脸通红的场景,噗呲一声笑了出来。

打量完这些,胤礽走到书桌后的书架前,上面的书不算多却也不少,也不掬什么名家着作,更多的是启蒙书籍和一些游记杂说。

什么《三字经》《百家姓》《千字文》,胤礽随意翻了翻,还发现里面在空白处写了注释。他感兴趣的仔细翻了翻,发现解释的还挺通俗易懂的,对于初学者来说也许这样的解释反而更好一些。

想着待会再多翻翻其他几本,他又往旁边看了看,那里竖起来的基本都是游记了,要说大家的,也就那么几本,有的看起来也不是原本,太子略微翻了下,发现还真不少:陶渊明的《桃花源记》、魏晋南北朝的《庐山谣》、郦道元的《三峡》、吴均的《与朱元思书》、陶弘景的《答谢中书书》、苏轼的《记游定惠院》、陆游的《入蜀记》、徐宏祖的《徐霞客游记》甚至还有纳兰性德的《渌水亭杂识》,剩下的基本都是不出名的,看笔墨和样式应该是本朝的,写的也基本都是大清江南那边的风景。

这边柜子的内容基本摸清楚后,胤礽就对离书桌稍远一些的那个书架上放置的东西也很感兴趣,难道那里放置的都是诗词歌赋或者什么优美的文章之类的?

要知道乌拉那拉家大格格之前可是有名的才女,一首《葬花吟》可是让京中无数闺阁少女纷纷称赞的,还被评为了京中才女之首。

胤礽提步上前,映入眼帘的却不是他想象的诗书,而是一本本有着奇怪名字的杂书,什么《富家千金与我私奔》、《我的岳父是文渊阁大学士》、《成为额驸后公主爱我如命》等等,见到这些胤礽嘴角一抽。亏他之前还以为太子妃是个才女呢,看着这些都是啥?光看名字就清楚不是什么正经书。

他没忍住拿起翻了翻,见到一段:“公主苦苦哀求让我收下她找寻了很多时日的良妾,见到公主眼中的期待,我不忍辜负她的好意,只得点点头收下。但是我也对着公主发誓,绝不会因为其他女子冷落与她,也不会因为公主生不了孩子就直接将她休弃,我心中最爱的那个依然还是公主。”

哈?胤礽都给气笑了,这是什么垃圾玩意?成为公主的额驸居然还想着纳妾?要知道在大清,不管你官位多高,家世多厉害,只要不是姓爱新觉罗那都是奴才,即使成为了额驸,也不过是高级奴才罢了。

大清公主可是有公主府的,额驸未经传召不得进入,即使公主生不了,那也不可能给额驸纳妾,更别提什么额驸休弃公主了。难道他不要命了,他的家族也不要命了?公主下嫁可是皇家对于额驸家族的奖赏和肯定。

即使是嫁到蒙古进行联姻的那些公主不幸在草原去世,那也要额驸家族上奏折禀告皇阿玛才能再娶或者纳妾的。

就像上辈子五妹妹的额驸舜安颜,在五妹妹嫁给他不久后就红颜簿命去逝了,可是那舜安颜即使是皇阿玛母族佟家嫡长孙也不敢在五妹妹去后光明正大的娶妻,还是上辈子的佟贵妃求情,皇阿玛才开口让舜安颜给五妹妹守完妻孝后纳妾传宗接代。

这一本胤礽气愤的放下,接着又翻开另一本,只见上面写着:“莹儿,你放心,今日我俩这也算是无奈之举,相信待我们生米煮成熟饭,来年抱着孩子再回来的时候,岳父和父母一定会原谅我们现在的所作所为的。我也是不想你嫁给他人,你放心,只要你和我走,我保证接下来一定安心读书,争取明年科举给你考个状元回来,让你风风光的做状元夫人,让那些看不起我的人全部都闭嘴。”

刺啦,胤礽直接气的将手中的这本给撕了,什么玩意,聘者为妻奔者妾,身为一个大家闺秀这点都看不懂吗?还什么状元夫人,就这种人品还能考上状元?

想到前世自己因为皇阿玛的一个庶妃痴情于自己,自己心软帮她一把以至于被皇阿玛误会,最后还以此为借口打压自己,他就恨得牙痒痒。

那个女人当时也如书中这般什么“一见郎君误终身”什么“下辈子愿做小花小草只为待在太子身边”,什么“一辈子什么也不求,只想要得到太子的垂帘”,这些花言巧语和话本里虽说讲法不同,可是意思却是没差的。

自己上辈子也是单蠢啊,居然还真的相信了,为此冒着被皇阿玛发现的风险将袁家给纳入了皇商,还助她家入了旗。

现在想想后来因为这事被皇阿玛误解自己与后宫宫妃有染还真是不冤,毕竟这事要是放在自己身上自己也会怀疑的,而且还是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个。

就在胤礽生气的时候,布尔和进来了,见到散落在地上的纸张以及胤礽所在的位置,布尔和瞬间明白了什么,她心中偷笑,没想到太子还是一个愤青呢,她身为一名女子都清楚这些书就是那些不得志的穷书生意淫写出来卖钱的,太子不会不知道,只不过他现在一时之间代入了进去,受不了书中那些男子的无耻行为罢了。

布尔和也没让胤礽继续想太多,轻咳一声:“爷,要喝茶吗?”说完将宫女们上的茶端过一杯送到胤礽手边。

见到笑语盈盈的布尔和,胤礽即使心中还是有气却也不好再发作,只好放下被他蹂躏的不成样子的小说,伸手接过布尔和递过来的茶盏,走到书桌前坐下,慢悠悠的喝茶。

布尔和没有一起跟过去,而是捡起地上的碎纸,粗粗看了下知晓是什么故事后,将东西放好,这些留着待会宫女自会过来收拾。

这才转身走到贵妃榻上坐下:“爷何必为此生气呢?那些也不过是一些不得志的穷书生为了谋生所写的杂书罢了,平常打发时间之物,没必要为此大动肝火。”

胤礽见到布尔和轻描淡写就想将此事掀篇,顿时气乐了:“合着这事还是爷的不是了,这种话本全篇荒唐、满嘴胡言有什么可看的,就是作为消遣也是不合格。”

布尔和不愿因为一些无关紧要的话本和胤礽起冲突,再说这些话本也都是早就看过的,就是全部丢了也不心疼,反正市面上很快就会出现新的了,只是以后再看的时候背着太子就是了。

布尔和:“爷说得是,这事是妾身的不对,爷可千万不要生气。妾身这就让下人将这些全部收拾处置了。”

胤礽也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些过激了,干咳了一下,声音中带着些许不好意思:“嗯,也不用全部处置,将一些荒唐的捡出去,留下一些给你打发时间就行。”

想了想,胤礽又道:“你看可以,但是可不能和话本里学。”

布尔和见到这样别扭的胤礽,偷笑了一下,接着严肃了表情:“是,都听爷的。”

胤礽也看到了布尔和的小动作,只是这事本身就不大,自己擅自闯了太子妃的书房,又直接翻看了她的东西,虽说这些书上不了台面,但是京中女子打发时间买来看的不少,就是宫里娘娘也有看的。自己无缘无故发火本来也不占理,就只是当做没看见,端起茶盏又抿了口茶。

就在这时,琉璃过来回道:“太子爷,主子,午膳提回来了,现在要用膳吗?”

还不待布尔和向太子询问,胤礽就直接站起身来,先行一步:“那就去用膳吧”话音刚落,人就走出了书房。

布尔和见到从自己身边经过时太子那微红的耳朵,噗呲一声笑了出来,在琉璃的不解眼神中吩咐道:“下午将本宫之前看的那些话本子全部处理了,顺带以后也不用买了,在宫里还是要谨慎些,这些话本子以后就不看了。”

琉璃应了声是,随着布尔和一起去了正厅。

午膳过后,胤礽回了前院书房,今日是假期的最后一天,他要为明日的早朝做些准备了。这一次自己的婚礼皇阿玛直接博了所有宫妃的面子,那么明日这些宫妃身后的势力肯定会弄些小麻烦来针对自己。

虽说这辈子自己想要摆烂,但是主动摆烂和被人逼着摆烂那就是两码事了,都是活过一世的人了,怎么着也没得让人追着打吧!

布尔和午膳过后也没有休息,而是找来琉璃问清楚这两天对于毓庆宫的摸底情况。

说来,布尔和这里明面上历嬷嬷是主管嬷嬷,管着她带来的所有下人和事务,可实际上琉璃的权利也不小,只不过布尔和让她平日里隐藏在小厨房中和庞嬷嬷学做汤,外人看来她就是管着布尔和的衣食住行,实际上布尔和现在已经将自己从玛嬷那里得来的暗线交给了她一部分。

也不怪布尔和将这样重要的事情交给琉璃,实在是当时出嫁的时候只能带着两个嬷嬷,而那个时候太皇太后赏赐的两个嬷嬷也刚到乌拉那拉家不久,为了向皇家表示忠心和服从,布尔和当时只能选择带着历嬷嬷和庞嬷嬷进宫。

为此老夫人在她身边千挑万选选出了琉璃这个稳重的丫鬟,又在布尔和一个月认真的观察下,进宫前夕才将暗线交给她一部分,剩下的布尔和想着再等等。

虽说现在看来琉璃处事还算妥帖、周全,可毕竟是才到宫中不久,布尔和想着还是再看看琉璃接手一部分暗线后的表现再决定要不要全部交出来。

琉璃很快进了内室,见到坐在榻前的布尔和,蹲身行礼:“请主子安。”

布尔和摆摆手,示意她坐在面前的小圆凳上。然后才道:“这两天观察的怎么样?暗线有没有说后罩院什么情况?”

琉璃也没有矫情,遵从主子的命令坐在了布尔和的身前,听到布尔和的疑问,向前倾身,低声回道:“回主子,后罩院里据奴才们调查,现在里面有格格两人,分别是李氏和曾氏。侍妾三人,分别是马氏、刘氏和费氏,其中格格李氏和侍妾马氏听说之前犯了错被太子罚了禁足和抄写经书一年,如今还待在自己的屋里整日出不来。这些女人进入毓庆宫都没有成功侍寝,至于为什么,这个奴婢没有查到,要是主子想知道,估计还要一段时间。”

布尔和摆摆手:“不用,估计也是犯了忌讳或者就像太子所说,他不喜欢而已,不是什么大不了的,太子也说了,以后他们就关在后罩院,无事出不来的。”

布尔和:“那毓庆宫里的奴才有没有摸清,太子书房里有没有什么得宠的奴婢之类的?”

琉璃:“主子,说来也是奇怪,奴婢这两天观察发现咱毓庆宫有一件很是奇怪的事情,那就是整个毓庆宫的宫女就只有主子娘家带过来的,和您嫁进毓庆宫后内务府送过来的小丫头,剩下的不是太监就是老嬷嬷,尤其是前院,听前院太监小德子说,整个前院伺候的也就三个嬷嬷,这其中还包括管事嬷嬷吴嬷嬷,剩下的都是太监,而且所有太监长相都是极为粗犷,要不是没留下胡子也没有那物件说是正常男儿都有人性。小德子也是因为长相不甚俊美才好运被选进去前院当差的。”

“哦,”那这就奇怪了,太子这两天也没看出审美不一样啊!布尔和仔细想了想这两天和太子的相处,发现确实没有什么问题,难道还有什么更深层次的原因或者说太子就是书中所写的那种正人君子?

想不通,布尔和也没准备深究,反正刚刚嫁进来,未来时间还很长呢,不急于一时,现在太子后院的事情不需要自己处理,这就给自己省下了一大笔的时间,那么接下来自己可就要专心处理正院的事务了,争取早日适应宫中生活,不负玛嬷期望,站稳脚跟。

想到这里她就让琉璃下去,顺带让她通知小厨房今晚煲汤,就那个莲藕银耳汤,给太子去去火。

接着就找来历嬷嬷说起了正院的管理制度,说起来这次自己成婚带过来的下人不多,基本都在重要岗位上或者说布尔和接触的都是自己带过来的人,可是那些新添的也得调教。

要是过几年身边的宫女大了想要出宫或者嬷嬷年纪大了都是问题,就是过几年布尔和怀孕生子,那身边的心腹也是只能多不能少的,所以现在就得训练起来,不然到时候人手不够用。

同时,还得看看这些新进的人有没有其他人的爪牙、暗子,毓庆宫不同于乌拉那拉家,这里可是很多人挤破脑袋想要进来的地方,不论是那些想要上进的还是有什么不良之心的。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毓庆宫里下人还是很多,布尔和没想着一下子全部查清,她准备先从正院入手。

首先是用人,各司其职,直接将所有人的工作分好,且排成表格,哪一天什么时辰是谁干活一目了然,还在这些人中选出总领,由总领选出分领,再由分领选择下一级小领导,只要是某一项做的不好,到时候直接找到总领,总领再找分领,分领在找小领导,最后追责到具体个人。

手下的人犯错,直系领导也要受罚,当然要是手下人工作完成的好,他们获得赏赐,那直系领导同样也获益。

就这样,布尔和只需要平日里对接管理的几个总领,就能够知晓整个正院的所有事宜,即使十天半个月不过问,整个正院照常运行没有一丝一毫磕绊。

将正院的事情整理出个框架,天色已经不早了,快要到用晚膳的时间了。

因为这两天胤礽一直陪着用膳,布尔和没有犹豫直接吩咐下人去提膳,顺带让棋儿带着小宫女一起去前院请太子过来用膳。

前院里,胤礽早就将手边的事情处理完了,他也正在想自己还要不要继续住在正院。按理说已经新婚三天,自己回前院谁也说不了什么,只是那关于睡眠的疑问他还没有搞明白,想着要不要再去试一试。

他实在是好奇自己为什么待在布尔和身边却是没有那种想吐的欲望,就是和她躺在一张床上,最后居然也能够沉沉入睡。

要知道之前他不是没试过,这个宫里除了乌库玛嬷和皇玛嬷他打心底里亲近,可以随意拥抱触碰外,就是照顾自己长大的吴嬷嬷,他都有些排斥,从不让她为自己更衣或者亲手伺候自己洗漱起床什么的。

所以这猛地一下碰见一些没啥反应的,他可不是好奇心都提起来了吗?难道大师所说,还有这功效?

就在胤礽还在想这些有的没的的时候,何柱进来回报:“爷,正院来人说请您到正院用晚膳,您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