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佣抬头,面色担忧地看向张医生。
“难道就真的没有回旋的余地吗?张医生,你不是医术高超吗,就没有办法劝先生留下这个孩子?”
张医生叹气。语调无奈地解释:“这跟我的医术无关,跟先生究竟怎么看有关!他觉得这个孩子已经被药物感染,变得不健康了,我说再多也都是多余。”
“咱们这些做打工人的,就别想太多了,你只需要安抚好温小姐即可。”
女佣垂眸,只能点了点头。
中午去给温意欢送饭时,不出意外,那顿饭她早上放在那儿,中午依旧待在那儿,丝毫都没有动过。
她换了一份新的饭菜。
“温小姐,你如今还怀着孕,怎么能不吃东西呢?会受不住的!”
“反正他都要把我的孩子打掉了,吃不吃还有什么区别吗?”
温意欢勾唇冷笑,目光灼灼的看向女佣,突然向她招手。
“待在这儿真的很无聊,你能再靠我近一点吗?我想再跟你聊聊,随便聊什么都好,至少让我知道,我现在还在活着……”
考虑到温意欢之前的举动,女佣心有余悸,但又实在不忍心,所以向前迈了几步。
此刻,她距离温意欢还有三五步。
只要温意欢有任何动作,她立刻就能转身逃跑!
可好在意温意欢当真只是坐在床沿,笑着和她说话。
如果忽略脸上和眼底,那清晰可见的死寂与绝望,女佣倒是觉得,和她聊聊天也挺不错的!
晚上,她又来给温意欢送饭。
和早上中午一样,温意欢把她留下来聊了聊。
或许是聊得多了,她对温意欢了解的同时,也慢慢放松了警惕。
距离她,自然也更近了。
望着那份丰盛的饭菜,温意欢淡淡收回目光。
“我还是一点也不饿,能麻烦你再晚一些,给我送一份宵夜吗?或许到时候,我会想吃点东西了。”
温意欢已经一天不吃不喝了,女佣原本就着急,想着无论用什么法子,也要让她吃一点!
听闻温意欢晚上想吃宵夜,忙不迭点头答应了。
“好,当然好。”
说完,便转身离开。
此刻,她距离温意欢极近,但温意欢依旧没向她动手。
这让女佣彻彻底底放下警惕……
不知不觉,夜深人静。
厨房煮了一碗清爽可口的小面,女佣端上,朝温意欢房间而去。
打开门,她笑脸盈盈。
“温小姐,吃宵夜了,这面很爽口,你一定会喜欢的!”
可当她抬头时,屋里却没有温意欢的身影。
倒是不远处的卫生间里,传来哗哗的流水声,似乎有人在洗澡。
考虑到如今这时候,温意欢大概率是在洗漱,女佣没多想,立刻端着托盘朝桌子走去。
她打算看着温意欢吃完,她再走。
可不过刚踏进去,身后房门突然啪嗒一声关上了!
女佣惊起一身冷汗,连忙将托盘放下,冲进卫生间——
除了正在哗哗流水的淋浴头,里面空无一人!
恶寒顺着脚底,瞬间贯穿四肢百骸。
直到听见门外传来上锁声,她意识到自己被耍了!
“温小姐,放了我,快点放了我!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为什么要骗我!”
女佣急切地喊着,声音里暗藏怒气。
她那么信任温意欢,真心想和她当朋友,可她居然欺骗了自己!
“抱歉,我不得不这样做。”
额头抵在门上,温意欢闭上眼睛,沉声开口。
女佣这才恍然大悟。
“所以打从早上,温小姐你就一直在布局,故意和我聊天,得到我的同情,与我亲近,让我放松警惕,然后再趁这个机会逃出去?你利用我!”
此刻,女佣无比后悔。
自己怎么偏偏就同情心泛滥!
干她这一行,明明只需要尽到雇主的吩咐即可,她却越界了。
如今被温意欢欺骗,她怪不了别人,只能怪自己!
“为什么温小姐,你明知道我有多信任你,我一直都在开导你,可你却要骗我,马上放我出去,放了我!”
“我说了我也是逼不得已,抱歉,我不能待在这里,我必须要逃出去!你可以恨我,但你最该恨的人是陆昭礼,如果不是他,我们不必闹到如今这副难堪的场面。”
贴着门,温意欢低声开口,女佣在屋里听的一清二楚。
但此刻她谁也不恨,只是害怕。
害怕因为此事,让自己薪资不错的饭碗就这么丢了,所以一遍又一遍乞求温意欢放她出去!
步步后退,温意欢脸上带着决绝。
从她打算请君入瓮的那一刻,就没想过女佣会原谅她。
挺好的,她们本来就站在不同的对立面!
何况这些日子,女佣的袖手旁观,又何尝不是在帮陆昭礼助纣为虐?
她转身,一步步朝着二楼角落的房间走去。
那里是女佣的卧室。
今天谈话时,温意欢刻意套了出来。
她相信。那里一定有通信工具!
想要逃出去,靠她一个人很难,她必须要请外援,搬救兵!
如她所料,她在女佣卧室里发现了一部座机。
立刻走过去拿起听筒,可手却忽然停留在了半空中。
等等……
这通电话,她应该打给谁?
如果自己的手机还在,她可以打电话给叶少霆和唐宁,就算是严裴钧,看在与她合作挣钱的份上,也一定会救她于水火之中。
可问题在于,温意欢不会背他们的号码!
被发现是迟早的事,她必须尽快做出决定。
但此刻,温意欢只讽刺得想笑!
她满脑子,居然都只记得陆昭礼的电话号码!
那串烂熟于心,弥经两世都无法忘记的数字,却代表迫害她最深的人!
忽然间,她又想起了一个人。
心怦怦跳得厉害,温意欢不再犹豫,立刻拿起听筒,熟稔按出了那串数字。
不多时,电话里嘟声传来。
一声接着一声,敲击在她的心口,让她无端紧张……
“喂,谁啊?!白天不打电话,偏偏大半夜打,有病吗!”
电话里,不满的声音传入耳中。
“是我,温意欢。”
直到电话那头的人自报家门,床上原本还昏昏欲睡的人猛然怔住。
一个鲤鱼打挺,按亮台灯。
“温意欢,你没死,你到底在哪儿?怎么会给我打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