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刘氏被说中心事,顿时气恼地一翻三角眼,破口大骂起来:“死老虔婆,关你何事?你先管好自己家再来数落我。”
菜花婶被骂作老虔婆,岂能善罢甘休?她挽起袖子,立刻反击道:“不要脸的老虔婆,做得出就别怕人说。全村人都没有像你这般抠门偏心的老婆子!”
想到菜花婶为自己仗义执言,张老大夫不能让她吃亏,连忙劝道:“你们都是做奶奶的人了,为子孙积点口德吧!”
被人以子孙的名义相劝,两个老太婆虽偃旗息鼓,但菜花婶仍不放过老刘氏的龌龊行为,说道:“今天我倒要看看,某些人能有多不要脸。”
老刘氏心中气恼,却更担忧幺儿的伤势,假装听不懂,对张老大夫说:“张姑爷,赶紧给我儿医治吧!”
张老大夫有些尴尬地说:“刘氏,小贵子此次受伤严重,医治费用不少,你看……”
老陈家的事着实让他糟心,本不想来,可既是亲戚且业务量多,三房夫妻常头疼脑热,小贵子也三天两头受伤,他不得不来。只是老陈家基本不给银钱付医药费,而是用家具抵,准确地说,是用各种板凳和椅子抵。
老刘氏见张老大夫如此不干脆,急道:“不会少你医治费用的。张姑爷还是快点吧!那边三富子也伤着了!”
张老大夫一咬牙,苦笑道:“刘氏,我把话说在前头。如今家中椅子板凳着实太多,再有的话,恐要堆在院子里风吹雨淋太阳晒,暴殄天物了!”
老刘氏一愣,看到菜花婶一脸讥笑,心中更为气恼,但要让她掏银钱,简直比割她的肉还难受。
她腼腆地说:“这次绝不用椅子和板凳抵医药费了。”
张老大夫大喜,伸手笑道:“给小贵子医治,起码要两百文。大家都是亲戚,我就当帮个忙,不收诊金,两百文都是药钱。”
看着举到眼前的手,老刘氏尴尬笑着说:“张姑爷,我的意思是这次我让二华子给你家打个五斗柜!”
张老大夫脸上的笑容僵住了,缓缓地收回手,说道:“小贵子的腿伤得太重,还是送镇上的医馆去医治吧!”言毕,他背起医药箱扭头就走。从今往后,老陈家的活儿他都不接了,本就没什么挣钱的事,再这么搞下去,他就要被逼改行去卖家具了!
老刘氏傻眼了,连忙叫道:“张姑爷,你别走啊!哎,你怎么越走越快了?”
看到自己叫不住人,她气急败坏,“张姑爷这是啥意思?我家又不是要赖账。就算你多收一些诊金也行啊!我让二华子多打一个五斗柜……”
张老大夫听到要多给一个五斗柜,走得更快了。
老刘氏顿时暴跳如雷:“你给我回来!你的医德哪去了?你个老不死……”
“你才是老不死的!”菜花婶看不惯老刘氏的丑恶嘴脸,听到她骂张老大夫,立马大声打断她。
老刘氏恨不得把菜花婶的脸抓花,可惜她战斗力较弱,真要动手,自己就得先变成菜花脸。但输人不能输阵,何况现在是她的主场,更不能弱了气势,她也挽起袖子,摆出一副要干架的模样,等着别人来拉架。
陈玉华看到乱糟糟的场面,心里偷着乐。作为一个接盘侠,他选择性地接受了原主的妻女,却对偏心的爹娘和不对付的兄弟选择放弃,自然没有丝毫同情心。而且今天这局面还是他故意造成的,没想到效果特别好,让他很满意。
陈木根看着乱糟糟的院子,心情坏到极点,对老婆子的不着调更是烦透了。如今的局面,幺儿的伤是重点吗?他只是脚踝脱臼了,痛就痛点,又不是危及存亡的伤,急什么?现在关键的问题在于官府的那条法令啊!要是不妥善处理,以二华子今天的模样,说不准真就和人配合去官府告发了。
陈木根现在心里有些后悔过去对二房太过苛待了。他还恨。恨陈玉华为什么就不一直乖顺,突然变得如此叛逆,让他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他也恨官府,偷偷摸摸地颁布法令,这不是害人吗?
转头看向陈玉华,陈木根看到有一抹阴笑闪过这个儿子的脸庞,不由得心中一惊。下午发生的事瞬间闪过脑海,有了一个可怕的想法。
“二华子的心怕是已经坏了!今天杀了两只鸡,还故意留着鸡头鸡脖子和鸡爪给全家人吃,假装受惊打幺儿,再弄脱臼幺儿的脚踝,踩老婆子的大腿,并把三富子撞伤,还有刚才误伤三富子的肩膀。这一切都不是巧合,都是他故意的!”
陈木根越想越心寒,老陈家现在除了二房和三房的两个憨痴,就他和小刘氏没有遭到陈玉华的毒手,或许是因为有邻里族亲来了,才救了他们两个。
“日防夜防,家贼难防。家里有这么一个想要害人的人,这个家从此以后就不得安宁了!”
陈木根想得有些多了,不但意外猜到了陈玉华的心思,也脑补了许多没有发生的事,看陈玉华的眼神就发生了变化。
“都怪老婆子,那一棒子把乖顺的儿子打没了,还打出了一个仇人!”
陈木根走到老刘氏身边,一把扯住她的手臂,拉着就往堂屋走。老刘氏的大腿被陈玉华故意踩了一下,现在还疼着,突然被这么一拉,脚下一个踉跄,竟然疼得腿软,若不是陈木根手劲大,差点儿就摔倒了。
她气恼叫道:“你干什么呢?”心里却想:“你拉个架,做做样子就行,费这么大劲做什么?”
“我们进屋说!”陈木根压低声音,表情严肃,语气低沉。
老刘氏听到陈木根如此语气,就知道自家老头子有重要的话要跟自己说,便也不理会和菜花婶的争斗,一瘸一拐地被陈木根扶着走进堂屋。
两个人这一举动看懵了院子里的所有人,就连陈玉华也感到莫名其妙。
沈秀娣一直默默地把女儿们护在旁边,看到公爹和婆母离开,才敢走到陈玉华身边。
“相公,这样好吗?”她小心地问。
陈玉华微笑着看她,心中却感讶异。沈秀娣会如此问,说明她看明白了究竟发生了什么?这也说明她是个兰心蕙质的女人。
陈玉华暗中叹了口气,对原主的愚孝感到无奈,这么聪明的媳妇,却任由他人磋磨,实在有些猪狗不如啊!
“这样不是很好吗?你不解气?”陈玉华笑着问。
“是有些解气,但却只能憋着,不如一早就不要被气。”沈秀娣低着头低声说着。这样的夫君让她有些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