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玉富和小刘氏夫妻俩正盯着陈玉华手里的母鸡看,一个想着今天能吃鸡,就喉头滚动,吞了几口津液;另一个却眼神有些复杂。
小刘氏名叫刘丽华,是老刘氏的亲侄女,嫁给陈玉富后,两家亲上加亲。
因此她很受老刘氏优待,每天负责的都是轻松干净的活,比如照看家里的孩子,盯着自家母鸡不要跑别人家去下蛋并负责捡鸡蛋。
她也对今天能吃鸡而高兴,只是当看到陈玉华手里抓的是只母鸡时,就着急了起来。
母鸡可是属于她的“业务管理范围”,少一只,她往后每天不就得少捡一个鸡蛋?加上今天赔给菜花婶的一只,一下子就少了两个,以后再想偷嘴就难了。
要知道,鸡蛋也是家里的一个进项,她姑可是盯得很紧的,要是偷嘴被发现,就算她是亲侄女,吃瓜落被罚肯定少不了。
因此当陈玉华看向他们这边之时,小刘氏顿时就脱口而出:“二伯哥不要抓那只鸡!”
陈玉华眉毛一挑,似笑非笑地看着小刘氏,“弟妹什么时候当家的,也管到我的头上来了?”
小刘氏赶紧瞥了自家姑姑一眼,讪笑说:“二伯哥说笑了。我是说大公鸡更补身体,而且还更大只一些,每人可以多吃一点。二伯哥不如换只大公鸡?”
她虽得老刘氏优待,但是陈玉华的话却让她担心会招来姑姑猜忌,连忙把想好的借口说了出来。
陈玉华并不知道小刘氏的心思,但是在他眼里,凡是欺负自己妻女的人就都是敌人。
这个小刘氏不但自己在沈秀娣面前作威作福,而且经常在老刘氏磋磨沈秀娣时煽风点火,让沈秀娣平白多承受了许多苦楚。
就比如今天这件事,老幺陈玉贵偷偷用弹弓打死了菜花婶的一只小鸡,准备拿到后山去烤着吃,却被菜花婶给发现了。
菜花婶可是比老刘氏更泼辣、战斗力更强的狠人,双方经过一场唇枪舌剑拼斗之后,老刘氏败下阵来,被逼用一只正在下蛋的母鸡做了赔偿。
老刘氏不但丢了面,还损失了一只可以源源不断下蛋的母鸡,简直气疯了,却无处发泄。
她回到家里之后去收衣服,发现自己的一件破衣裳又破了一个小洞,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对着沈氏就是一顿臭骂。
本来老刘氏一通发泄过后也就算了,毕竟她的衣裳本就破烂不堪全是补丁,只在偶尔农忙抢收时穿的,被洗破了也正常,再补一下就行,她也只是借机发泄一下闷在胸口的怒气。
可是小刘氏却偏偏又在那个时候煽风点火,老刘氏的怒火不但没有发泄出去,反而是越骂越生气。
既然骂不能发泄怒火,自然就要换个方式,于是老刘氏就上手去打沈氏。
沈氏虽然老实,被婆母打不敢有丝毫反抗,但也不是死人,也会跑,会躲避。
只是她的身体被磋磨的厉害,一整天还只在早上喝了一碗清可照镜子的稀粥,哪里跑得过粗壮的老刘氏?还是被尾追着打了好几个巴掌,直到她看到原主从地里回来,就跑到他身边求保护。
老刘氏此时几乎被怒火冲昏头脑,她在家里作威作福惯了,根本没有考虑后果,看到沈氏竟然躲在她的儿子身后,更是眼睛都红了。
于是她从一堆干活的农具里随手拿起一根用来扛长条石、比胳膊还粗的硬木棒,不顾原主劝阻,就朝沈氏身上招呼。
原主愚孝,不敢去抢夺老刘氏手里的木棍,只能拼命护着沈氏,结果结结实实地用脑袋挨了一棍,顿时没了呼吸,陷入弥留状态,形同死了。
大家发现原主被打死后,开始相互推卸责任,就把整件事的经过全都抖了一个明明白白。
原主临死之际,回忆起了过往一切,觉得愧对妻女,枉为男儿,死了更好,便一命呜呼了。
所以,原主的死,小刘氏起码要承担三分之一的责任。
因此凡是敌人提的建议,陈玉华自然都不会接受,何况杀母鸡可比大公鸡更加令老刘氏心疼,而且对于体虚之人,母鸡比公鸡更适合滋补。
陈玉华摇头:“大公鸡乃是娘为大哥一房补身体准备的。大哥父子为了咱们这个家,呕心沥血,头悬梁锥刺股,拼了命地读书,没有大公鸡补,身体怎么受得了!”
小刘氏被怼的无言以对,而老刘氏更是一张老脸阴沉得快滴出水了。
以前家里有次杀了一只不会再下的母鸡,陈玉富觉得家里人多,应该杀只大公鸡才够吃,老刘氏就是这么跟全家人说的。
那番话此刻却被陈玉华搬出来用,老刘氏感觉自己的脸被儿子给打了,又恼羞成怒了,跳着脚要抢夺被高举的母鸡。
“天杀的,你就盼着家里不好,专挑了最会下蛋的鸡。你把鸡还给我,我换一只更好的给你!”她一边骂,一边让陈玉华换只鸡。
陈玉华哪能如她意,真的换一只?
他假装受不了老刘氏的抢夺,顺从地把鸡放了下来,嘴里还说:“那就依了娘。娘说要换哪一只?”
老刘氏看到陈玉华把母鸡放了下来,不疑有他,就用手指着鸡圈篱笆旁的一只更加肥胖的母鸡说:“就那只花鸡。”
“行吧!”陈玉华把手里的母鸡往老刘氏怀里一塞,快速探右手抓住那只花鸡的脖子,一下子就给从鸡圈里提了出来。
老刘氏接过母鸡,顿时感觉不妙,仔细一看,发现母鸡已经耷拉着脑袋不能动弹,还翻了白眼,知道是被陈玉华弄死了,立刻就想到不能再让他祸害花鸡了。
那花鸡只是刚刚开始下蛋,因此不太会下蛋,但还是会下的,既然这只鸡死了,那么花鸡就不能杀。
老刘氏连忙把死鸡塞到陈玉华左手里,说:“你还是吃这一只吧,就不用换了,赶紧把花鸡给我放下!”
陈玉华从善如流地用左手接过死鸡,还感谢老刘氏:“谢谢娘了!”然后有些遗憾说:“只是娘话说有点儿慢,我刚才太过用力,这只花鸡也死了。”
他右手上的花鸡也耷拉着鸡头,显然是没了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