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眼前的少年，林东收起笑脸，神色郑重，并未急着回答，而是开口问询：
“语文考试试卷，有一种题型，是分析一句话在原文的意义，作者怀着怎样的心情，你突然问我这个问题，没有界限，那可就没有标准答案。”
苏明犹豫着，手掌不自觉的握成拳。
“生来贫穷，低人一等，学习好被霸凌，好像真就是应了那句话，“在乌鸦的世界里，天鹅就是原罪。”所以读书真的有用吗？”
林东轻叹口气，喉咙滚动，一字一句，讲的很慢。
“首先我给你界定一个东西，物质与精神。物质就是你所能看到的一切，这么说也不全对。但大差不差，精神就是看不见的存在，比如意识。”
苏明很是疑惑林东说的这番话，与自己所问完全不搭边。
语速很慢的林东接着说：
“读书的本质就是获得精神的一种慰籍，或者说是看别人的故事，知道他的选择，尔后面临的结果。你自己遇上相同的场景，试问是不是你要的那个结果？”
林东顿了顿，接着开口：
“书籍是作者的灵魂，他的真实感受都在其中。你我都是第一次为人，做错事，在所难免。通过读书可以减少不必要的错误。”
“有人想通过读书改变命运，那读书就是一种工具。有人想求心安，那读书就是一种良药。站在穷人的角度去讲，这是唯一一种廉价的投资，可以让你看到上层人的世界。”
苏明低着头，不知思索什么。少年人的倔强，让林东仿佛看到了一个拧巴的自己。
轻叹口气后，声音幽幽传出：
“读书很是奢侈，他有很多前提，吃饱饭，头脑健全。还有就是读好书。但我们没得选。”
他的声音突然变得慷慨激昂：
“我们不能让为我们努力赚钱的人失望，我们不能让那些作恶的腌臜货色看扁，我们不能让这短短的一生如此草草了事。这才是读书的意义。”
苏明倔强的抬起头：
“可付出的代价很大，不是吗？”
林东轻微摇摇头：
“得到与失去之间本就不是做生意，得到不该得到的得到，就要失去不该失去的失去。”
林东知道少年在问什么，复仇。
世间事，有人种因，那就有果。劝说放下仇恨？这不符合事情发展规律，这个世道的运转规则，何尝不是修仙时代的法则？
犹豫一番，林东还是出言提醒：
“终有一天，你会发现，比起那些可恨的人，去做复仇的事，毁掉自己的一切。只会让爱自己的人痛苦。那样的自己除了悔恨，一无所有。”
苏明抬起头，眼神死死盯着林东：
“所以我就得做选择，是吗？凭什么作恶的人可以潇洒活着？凭什么贫穷就是原罪？穷就是所有不好的代名词吗？”
一连串的问题让林东很是惆怅，这是个不幸的童年。
“急什么？时间还早，等到你成长为一方巨擘，真正决定人的生死，再说选择二字。至于穷是原罪这话。”林东突然停顿下来。
大概过了几个呼吸，他接着讲道：
“最原始时代，大家物质都差不多，谁有力气，谁就是被大家尊重。到后来就是一些人积累了财富，慢慢掌握了话语权。再到现在，其实社会会需要更顶尖的人才。”
林东似乎觉得没说准确，接着补充一句：
“是未来会需要各行各业最顶尖的学者。所以穷本身不是原罪，但是与整个时代发生矛盾的时候，它就是罪，只是没有一个人明白讲出来。”
苏明苦笑一声：
“可我现在就过的身不由己啊！”
视线转向窗外，林东不知怎么劝，自己出手肯定毫不费力，但动人因果，一系列的蝴蝶效应都会算到自己头上。
突然林东轻笑一声，眼神有点玩味的看着眼前的少年：
“我给你机会，只有一次，考上燕大，可以与我提一个要求。眼下你的那些事我都会给你解决。作为回报，你得跟我5年。”
苏明眼睛一亮，脱口而出：
“杀人也行，是吗？”
林东微微皱眉，接着就释然。自己没有受过别人的苦难，怎么有资格去评判他的想法？但他还是鬼使神差的说道：“是。”
当苏明走到他面前，这一段因果就已经躲不掉。这种人，一旦成长起来，若无意外，会怨恨林东今日不帮忙，无端之祸本就是不讲道理。
与其如此，倒不如留在身边，终会慢慢把他的戾气消散。这也算对得起苏和这段时间的照顾。
苏明有点错愕的看着林东，他真没想到林东会是这个回答，林东看着他的神情，顺手抄起一个苹果扔过去。
“好好学习，虽然人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但你要明白，这里的读书是理论，也是我之前提到的精神一说，而万里路指的是实践。”
苏明接过苹果，嗯了一声，脱口而出：“内化于心，外化于形。”
林东眼神透过窗外，脑子在不断的运转，这事谁去合适？罗阳是个骚包，关系也够硬。邢南功夫不错，至于其他两位就略微差点意思。
想了半天还是没结果。老张作为局长，自己虽然现在与他之间情谊交融，但随着往后升职，人情用一回，少一回。突然想起一个人。
林东收回视线，接着嘴角笑笑。苏明翻看着一些笔记，大概过了数十分钟，苏和端着饭盒，还有一袋包子推门而入。
林东不禁暗自庆幸，还好自己手臂能动，若是依旧不能动，苏明不得心里想办法弄死他。三人吃过饭，林东在苏和耳边私语几句。
苏和连忙摆手，示意不用。
“听我的就好。”林东坚持着。
苏和没办法，从兜里拿出100递给弟弟。
“明天会有人带你去学校一趟，眼下所有的事情都能给你解决，但是很多事，特别是报复，还是要自己动手，特别爽。”林东看着苏明道。
苏明低声道谢。林东摆摆手示意去学习就好。
苏和收拾完餐具，犹豫着要不要再吩咐弟弟，林东递给她一个安心的眼神，苏和随即离开医院。去找一个叫封正的人。
对付学校的人，记者很是好用。而这也是林东想了半天，觉得最合适的人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