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鼎之突然发出一阵剧烈的咳嗽声,那声音仿佛要把他的五脏六腑都给震出来一般。
他的胸肌随着咳嗽而剧烈地上下起伏着,每一次起伏都像是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紧接着,一股股猩红的鲜血稀稀拉拉地不断从他的喉咙中喷涌而出,溅落在他那与云雪霁同色系的衣衫上,形成一朵朵触目惊心的血花。
那些鲜血喷洒得如此之乱,就好像他体内所有的生命力都在这一刻被无情地释放了出来。
“咳咳咳……”
叶鼎之的咳嗽声依然没有停止,反而越来越猛烈。
终于,他再也支撑不住自己摇摇欲坠的身体,猛地向一侧歪斜过去,然后软软地躺进了云雪霁温暖的怀抱之中。
此时的他,面色苍白如纸,嘴唇毫无血色,唯有那双眼睛还闪烁着一丝光芒。
他缓缓地抬起一只手,轻轻地抚摸着云雪霁的脸庞,动作轻柔得如同微风拂过湖面。
他的眼神里充满了痴痴的爱恋之情,但同时也夹杂着深深的不甘和无奈。
“阿霁。”
叶鼎之用极其微弱的声音呼唤着云雪霁的名字,那声音轻得几乎只有他们两个人才能听见。
“我从来都不曾后悔遇见你!哪怕经历再多的苦难和折磨,只要能与你相遇相知,一切都是值得的。”
说完这句话后,叶鼎之似乎用尽了全身最后一丝力气,整个人变得愈发虚弱起来。
云雪霁早已泪流满面,他将叶鼎之的头按进自己的胸脯,感受着他微弱的心跳和逐渐变凉的体温。
“鼎之……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云雪霁哽咽着说道,泪水顺着脸颊不停地流淌下来,滴落在叶鼎之的脸上。
叶鼎之的呼吸已经变得十分微弱,每一次吸气和呼气都显得那么艰难。
但即便如此,他还是努力地想要说出更多的话来。
“虽然不是很想承认,但如果不是他,我可能真的这辈子都无法再有机会见到你了。”
说到这里时,叶鼎之的眼中闪过一抹复杂的神色。
云雪霁眉心一跳,将怀里的人儿抱得更紧,生怕一松手他就会永远离自己而去。
“他说……他叫卿华,他还有三个字想要让我转达给你。”叶鼎之强忍着剧痛,继续说道。
叶鼎之用尽最后的力气,从牙缝中挤出了三个字,“对——不——起!!”
“鼎之……”
这简简单单的三个字以及那个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名字,仿佛化作了一柄千斤重锤,以雷霆万钧之势狠狠砸落在云雪霁那原本平静如水的心头之上。
只一瞬间,云雪霁整个人如遭雷击般呆立当场,脸上满是难以置信和惊愕之色。
然而,仅仅片刻之后,他便回过神来,心中思绪万千。
而另一边,一直默默注视着云雪霁的叶鼎之,将他的所有表情变化尽收眼底。
看着云雪霁如此失态的模样,叶鼎之的眼神渐渐黯淡下去,其中流露出无尽的落寞与哀伤。
仿佛就在这一刻,整个世界都失去了色彩,只剩下满心的愁苦与寂寥。
他的心情也如同坐过山车一般,瞬间从云端跌入谷底,沉重得让人几乎无法喘息。
叶鼎之用他那双早已失去力气的手,轻轻地、小心翼翼地拽住了云雪霁那宽大的衣摆。
他微微仰起头,望着云雪霁那张近在咫尺却又仿佛远在天涯的脸庞,声音微弱得几不可闻,却又带着乞求。
“阿霁,我有些困了,你能不能唱首歌给我听?”
对于叶鼎之的要求,云雪霁自然不会拒绝。
一片雪地之中,叶鼎之就那样躺在云雪霁怀里,周围的雪花纷纷扬扬地飘落下来,稀稀疏疏地覆盖在他们两人的身躯之上,仿佛为他们披上了一层洁白无瑕的薄纱。
“好……”
“你想听什么?”
“你唱的……我都喜欢!”
雪花稀稀落落盖在雪地二人的身上。
云雪霁深深地凝视着怀中的叶鼎之,然后轻轻地将自己的脸颊贴在对方那略显冰凉的额头上。
他深吸一口气,喉咙开始微微颤动起来,紧接着,一阵悠扬婉转的歌声便从他口中缓缓流淌而出。
[若不是心头泪,迎风倾洒。]
[看不到这痴水,夹岸生花。]
[命里尘沙要我放下。]
[被你呵护的天涯。]
[与愿违,与天对,也相随。]
伴随着歌声天地发出异象,整个天地仿佛都被触动了一般,自天空之上突然降下一片璀璨夺目的金色光芒,如同一股汹涌澎湃的洪流般倾泻而下,瞬间便汇聚成了一片无边无际的金色海洋。
如此异象,让赵玉真与白发仙等人震惊不已。
云雪霁的歌声继续着,却不敢低头去看叶鼎之缓缓合上双眼。
[纵然残山剩水 摇摇欲坠]
[护得手中花蕊 便抵风吹]
[用这生死大梦一回]
[旧约霜至也无畏]
[做了你的堡垒 永不悔]
叶鼎之已经没力气说话,只能尽可能的吸翕着嘴唇。
“阿霁,求求你,千万不要忘了我……”
叶鼎之那原本紧紧拽着云雪霁衣角的手,此刻就像是失去了生命一般,毫无力气地缓缓垂下。
一颗晶莹剔透的泪珠,沿着他苍白如纸的脸颊滑落,承载着他此生所有的愿景、希望……乃至绝望!
彻彻底底的熬干了他所有的心血。
云雪霁眼角的泪控制不住的往外流,连带着他从喉咙深处艰难挤出的歌声,也因为情绪的极度波动而带上了明显的颤音。
[一眶秋水中 痴人若入梦]
[谁先走 谁停留 都携手]
[此生与君同 念念不朽]
[此爱终恪守 盈盈如沙洲]
[人世的烦忧 无非相思愁]
[大不了 一起走 再从头]
叶鼎之的灵魂不属于这里。
他一死,甚至就连他的尸身也无法留存于这尘世之间。
云雪霁怔愣着看着叶鼎之的身躯渐渐分解开来,化作无数闪耀着金色光芒的微小光点。
这些光点如同被无形的力量牵引一般,缓缓升腾而起,朝着高远的天空飞去。
越飞越高。
越飞……越高……
直至逐渐消失在了云雪霁的视野之中,但他却依旧痴痴地凝望着那个方向,久久不能回神。
那些金色的光点化为一颗璀璨的流星,划过天际。
世有传言,英才陨落会有流星堕空。
拂容君\/无心\/叶鼎之——就此落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