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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珊借着月色掩护,偷偷避开巡逻弟子的视线,朝着青玉阁中的炼丹室悄悄移动。

每日炼丹室的排班表她已经烂熟于心,今日是瑶歆师姐坐班,炼丹室每日戌时一刻便要关门。

而她这位比她入门早几年却外貌看着像十五六岁的小姑娘的师姐,是个神经大条的小孩思维,常常丢三落四,冒冒失失,凌珊左思右想,也只有瑶歆坐班的时候她有机会溜进去。

凌珊入门一年以来,自从修习了五灵归宗心法,体内寒气得到有效利用和正确方法运行后,即便不再佩戴赤田暖玉,身子也不会发冷,体质也比以前强健。

只是最近一月,不知道是不是她为了准备三阁论武而用力过猛,她体内的经脉,似乎又渐渐开始被寒气入侵了。

她为了不让顾云清担心,偷偷又把赤田暖玉戴在衣服内御寒,但是这样下去总不是个办法。

姜焱凌说过,她是妖,虽然不是什么妖力强横的大妖,但是在师父玄慈这种修行多年的长老眼中,妖力一旦失控,便再也无可隐瞒。

白天她要装作若无其事和顾云清怀隐等好朋友有说有笑的,晚上却彻夜难眠,她害怕她的身份暴露,被驱逐,被教导她的师父冷眼相看,被她已经视作家人的同门兄弟姐妹拔剑相向。

她不能坐以待毙,便想着去炼丹室里偷偷取几株守阳参拿来服用,这是西域守阳山上产出的灵药,至阳之物,服下之后能补充精血,固守阳气,定然能缓解她体寒的症状。

炼丹室的门上挂着一把没锁上的锁,里面安安静静的没有声响,定然是瑶歆已经下班,但是忘了锁门了,凌珊悄悄取下铁锁,推开门,里面连一盏蜡烛都没点上。

凌珊掏出随身携带的火折子和蜡烛,在炼丹室的黑暗中点上一株光源。

昆仑派青玉阁主修医术阵法,其中炼丹炼药之术在仙门五绝之中,与东海蓬莱岛不分伯仲。

光这炼丹室中摆放出来的丹药,就有一百多种,功效各不相同,若凌珊不是昆仑弟子,只是个上山来投药的江洋大盗,每种药各取一粒,拿到山下去卖,不出半年就能得个神医半仙的名号了。

“玄天异果……紫菁玉蓉丹……金疮药……”

功效相近的丹药都是放在一起的,凌珊摸索了半天,终于找到了一个盒子里堆着手掌大小的人参,其形状和触感,正是书中描写的守阳参的外貌。

凌珊大喜过望,拿了一棵人参后,就往放置着炼丹炉的内室走,一棵守阳参需熬制两个时辰,将药力熬成汤药即可服用,当然直接吃也不是不行,就是十分难以下咽,且容易上火。

可走到内室门前时,她突然发现一些异常,今天内室的门居然紧紧关着,没有露出一丝缝隙。

玄慈特别嘱咐过青玉阁弟子,内室中摆放着炼丹炉,白天烧炭煮药,里面气味难闻,且空气中残留着炭火燃烧后的毒性物质,每晚锁门后一定要把内室的门和天窗打开通风。

瑶歆师姐即便再冒冒失失,也断断不可能忘了玄慈长老这道指令。

内室之中,似乎有人走动的动静。凌珊突然身子一抖,一个寒颤,意识到这是有贼进了昆仑派的炼丹室,而且能偷偷摸上西王峰的贼,肯定不是普通的贼,不是身怀绝技的江洋大盗,就是妖力深厚的妖兽!

可她此时贴在门上,也没感受到什么妖力,那肯定只是个江洋大盗了——凌珊拔出峨眉刺,给自己壮了壮胆,猛地推开门,冲了进去。

她迎面撞上的不是江洋大盗和妖魔鬼怪,而是吓了一跳,打翻了药碗的瑶歆。

“哇——!鬼呀!”

瑶歆吓得原地起跳,几乎蹦上了天花板,凌珊都不知道原来凡人一下能跳这么高,不过她手中的蜡烛从下往上照在脸上的样子,确实在夜晚看来很惊悚。

“师姐?”

“师妹?”两人借着炉子上的火,都看清了对方的面孔。

“瑶歆师姐,你这会儿不是该锁门了吗?怎么偷偷在内室里炼药,连灯都不开。”凌珊收起峨眉刺,问道。

瑶歆的眼神十分不自然,窘迫得很,但她仗着自己是师姐,资历老一点,便挺着胸脯理直气壮道:

“我当然是趁着夜晚无人,好好磨练一下自己的炼丹之术啊!你也不想听玄慈师父总说咱们是她带过的最差的徒弟,对吧?”

瑶歆眼珠一转,看到凌珊手上的守阳参,道:“凌珊师妹,你怎么回事?偷偷摸摸摸进来,还拿了株守阳参?”

“我……”这次换成了凌珊支支吾吾,逃避着瑶歆审讯的目光。

“躲躲藏藏的,我还以为昆仑派闹鬼了呢!害得我熬了一个时辰的药都打翻了,作为师姐,我必须要督促看管你。”

凌珊叹了口气,道:“师姐,那你可要答应我别说出去,我不想让云清和姜大哥担心……”

“嗯,你说吧,师姐答应你。”瑶歆答应得很爽快。

“我拜入师门前常年为体内寒气所扰,入门修行后有所缓解,但最近,不知是不是我修炼方式有问题,身上……又开始发冷了。”

凌珊眼神黯然,看上去很无助。

瑶歆本来因为凌珊吓得她打翻药碗有些生气,但看她这般楚楚可怜的模样,气也消了大半,走上前来摸了下凌珊的脉搏,惊讶道:

“呀,手这么凉,灵力旺盛活跃……按理说寻常弟子体内是储存不了这么多灵力的,你又不是妖兽,不应该啊。”

听到妖兽两字,凌珊身子抖了一下,脸上又白了几分。

瑶歆语气柔和,道:“师姐知道,你是看三阁论武在即,想为师父长脸,修炼得急了些,但修行一事万不可心急火燎,要循序渐进,不然走火入魔了,后悔都来不及。”

她拿过凌珊手上的守阳参,道:“师姐替你保密,放心吧,来,我帮你熬药。”

凌珊看着这个样子比她还小的娇气师姐,此时有几分像玄慈般的和蔼体贴,心里一暖,笑着点了点头。

东海之滨,安溪城的南边,一座临海的山峦名叫凤凰山,因漫山开满火红的凤凰花而得名。

杜瑶光和姜流御剑路过之时,在高空上远远望去,深蓝的海水和墨绿的树林的交界处,有一座山峰红得似火,如浴火的凤凰般的凤凰花开满了山头。

两人不禁御剑飞下,落在一处山崖上,一边望着广阔的大海,一边回眸热情的凤凰花。

姜流望着被火红的花瓣映得脸颊一片温暖之色的杜瑶光,那绝世的冰冷容颜变化出一分娇媚和一分热情,绝对是只有在这凤凰花盛开的季节才能看到的美景。

“运气真好,凤凰花每年只有这三个月开得最好,师父,你觉得如何?”

杜瑶光正看风景看得出神,这海水和海岸的交界处一片火红惹人注目,可是不多得的盛景,她自小便在昆仑极少外出,原来外界是有这么多美好的东西可以吸引她的。

“相传凤凰山中,藏匿着一只千年修为的凤凰肉身,那只凤凰早已历劫飞升——我只在书籍中听闻过此地,原来有如此美景。”

看着杜瑶光越发温柔的眼神和容貌,姜流突然生出一个想法,道:“师父,若你心愿已了,干脆就卸下掌门之位,跟我来此地隐居罢,这天下那么多好玩的东西,可不能光存在于书中。”

没有别人,只有两个人来此地隐居吗?杜瑶光如何不知道徒弟又在打什么小心思,便没有回答,但表情上显然是没有抗拒和不满的。

她招出那把姜流差点丢了性命才换来的碧血瑶琴,青红相间的琴身,和火红的凤凰花相互映衬,素手轻拨琴弦,弹出来的曲调,居然是姜流最为熟悉的声音。

听潮碧水曲——

海风吹起杜瑶光秀丽的长发和纯白的衣裙,一首仙曲,令万物突然寂静。

姜流已经无从去思考她从哪学会的这首曲子,也没工夫去想她是不是无意看到了他从昆仑遗族那里带出来的曲谱,反正,这首曲子此刻正在宛如天仙的她手上奏鸣。

他的脑海里除了美丽两字,什么也不剩下了,这满山的火红花朵和深邃的海景,都在杜瑶光的姿容前黯然失色。

谁能和你一样呢?不,应该说,谁能替代你呢?

没有人能替代你。

姜流的脑海里,那个曾经令他魂牵梦绕的身影,被眼前这个奏曲的白衣仙女盖上了,重合了,模糊了。

她的曲子成了海风,带着海水的咸味儿,吹在他脸上凉凉的,他突然满脑子的热血,那个名字几乎脱口而出。

“可惜,不是你。”

杜瑶光结束了弹奏,扭过头来看着他,眼神中一半是疑惑,一半是诧异。

“什么?”

姜流欣喜地看着,再一次在他面前奏出仙曲的碧血瑶琴,以及弹奏它的绝美女子,道:“可惜,那时遇到的人不是你,不然,我这一路何苦如此。”

这番话语,若是抛开他们的关系,只当是一个男子对一个女子讲的话,简直就是告白。

杜瑶光缓缓地,展露出一个倾倒众生的微笑。

美人如醉朱颜红,冰山融雪落凡尘。

除了他,没人见过她如此喜悦的样子。

在心底,某个她为她自己制造的枷锁,断开了。

姜流胸前的鹿魂玉佩,突然亮了,发出淡淡的青光,与此同时,杜瑶光也招出青玉缚,那把剑的剑柄,此时也一并发着青色的光芒。

两样玉器,似乎是受到主人的心绪影响,而互相辉映着。

杜瑶光从怀中掏出了一枚和姜流那块颜色光泽几乎一模一样的玉佩,除了没有断成两截,以及雕刻的图案不一样,其他的几乎都一样。

“师父,你……”

姜流看着杜瑶光手上那枚仿若是照着自己的鹿魂玉佩重新打造的玉佩,不知她意欲何为,但她的眼神中的温柔和暖意,似乎已经替她回答了。

“听说你这枚玉佩是你的救命恩人留给你的,是一名貌美的女子……对吧?”

杜瑶光语气有些僵硬,似乎不想问,但又忍不住。

她从门下弟子那里,听说姜流这块玉来历的时候,心里有些别扭。

姜流难堪地苦笑一声,道:“不会又是瑶歆师姐说的吧?”

杜瑶光大方地走上前来,把那枚刻着一柄形似青玉缚的玉佩递给姜流,道:

“玉碎了不吉利,看你很重视这枚玉佩,我便从后山的雕像底座上凿下来一块,叫人重新打了一枚玉佩给你,你……”

原来,那一日杜瑶光去了天路镇的玉器店,居然就是为了这个?姜流突然释怀地笑了,杜瑶光的日子除了练功就是练剑,居然专门腾出时间,为他付出了心意。

“那枚旧的,你想留着也可以……”

“旧的不去,新的不来,谢谢小薇。”姜流笑道。

被喊了小名的杜瑶光,红着脸别过头,冰冷气质全无,娇媚尽收姜流眼底。

谁能替代你呢……你该放下我了。

姜流回想起这句话,就像是想把从前的一切都抛却,重新开始那般,他取下那枚裂开的玉佩,一扔,便把它扔下了山崖,扔进了海底。

反正,都是用神女的灵玉雕刻的,旧的新的都一样。

他是有机会重新开始的,和杜瑶光在一起的生活,他已经忘了他这双手曾沾满鲜血了。

希望这样的日子永远也不会结束吧。

姜流把杜瑶光送他的新玉佩戴在颈上,淡淡的,发出青色光芒,正在和青玉缚的剑柄交相辉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