瑶妃匆匆入内,余光瞟了匍匐在地的骆国安一眼,亦随之跪倒在地,带着哭腔道:“臣妾冤枉,皇上明察。”
骆国安气愤难忍,猛地抬首,侧目瞪着瑶妃,厉声控诉道:“瑶妃,你的贴身公公于昨夜丑时到了御史台,未经允许擅自审讯了李明辉以及陆淮书,并对其用刑,证据确凿,你何冤之有?!”
他目光移至瑶妃身后一同跪下的叶公公身上,冷声率先戳破道:“还是说,瑶妃娘娘此番前来,是想告诉皇上,一切都是你身后那位公公自己的主意,让他替你顶了罪,将自己摘干净?”
他将她有可能的开脱理由先说了,想绝了她的路。
“本宫未曾有这般念想,”瑶妃亦抬首看向骆国安,比起他盛气凌人、怒不可遏的样子,她显得冷静多了,直接回应道:“的确是本宫授意叶公公去的御史台,让叶公公……”
“瑶妃认了!”骆国安没耐心听瑶妃说完,手指瑶妃,激动向着慕容信跪行了几步,道:“皇上,瑶妃已认罪,请皇帝立即惩治瑶妃!”
瑶妃在心里翻了个白眼,面上却万分委屈地仰头看向慕容信,说道:“皇上,臣妾不知何处得罪了骆大人,这些年骆大人一言不合便上本参臣妾,全部是些空穴来风的欲加之罪,现在更是连话都不让臣妾说了。”
她眉眼轻颤,像朵在风暴中摇摇欲坠的花,惹人垂怜的柔弱模样,哽咽道:“皇上,难道就因为臣妾来自民间,不是世家之女,骆大人便可以这般轻视针对臣妾吗?”
“简直是强词夺理,”骆国安气急,呼吸急促:“倒打一耙!”
瑶妃眼神哀怨看向骆国安,幽幽道:“那为何不见骆大人参过皇后娘娘一次?是不是只有像皇后娘娘那样的世家贵女出身,在骆大人眼里才是完人,不会出错?”
朝中无人不知帝后不合,宸帝慕容信不喜王皇后。
但无人知晓,慕容信厌恶的其实是王皇后身后的世家权贵,自从前大将军任长庚反了,他越发猜忌琅琊王氏,怕琅琊王氏成为第二个任家。
但瑶妃心知肚明,她甚至清楚,这亦是她受宠的原因之一。
慕容信这般宠来自民间的她,是在给王皇后难堪。
是以,她对骆国安这几句控诉是在拨弄慕容信心中的刺。
果不其然,慕容信黑脸,不再给骆国安发言的机会,冲瑶妃道:“说说看,你有何冤?”
瑶妃开口道出备好的台词:“臣妾昨夜让叶公公去御史台是去替皇上分忧的,臣妾知道皇上忧心五峰山财物被劫的事,而骆大人不知是为何迟迟不审讯,臣妾是怕误了可追回财物的最佳时机,是以……”
“血口喷人!”骆国安打断道:“瑶妃娘娘真是会模糊重点,颠倒黑白,后宫本不应该干涉朝政,无论臣是何原因未审讯都不是瑶妃娘娘可以深夜造访御史台的原因!”
他气得浑身发麻,当日他同宸帝禀告案件进展时,便暗示宸帝移驾御书房,偏偏宸帝不走,还许瑶妃旁听。
而她不仅旁听了,竟还敢插手干预!
宸帝真是……色令智昏!
骆国安再次狠狠给慕容信磕了个响头,恳切道:“臣叩请皇上惩治瑶妃!”
“若想为皇上分忧的是皇后娘娘,骆大人也会这般说吗?”
骆国安不再回应瑶妃,继续叩首:“皇上,后宫干预朝政乃国之大忌,此风不止,晋国危矣!”
“放肆!”慕容信顺手抓过桌上的砚台,再次狠狠砸向骆国安,“骆国安,你唱衰国运是何居心?怎么,你想另择君主?”
“臣惶恐,臣……”
“滚出去!”
太监给殿外的侍卫使了眼色,侍卫大步跨进来,强行将骆国安拉走。
砚台的份量远超奏折,他后脑勺被砸破,随着被拉起来的动作,鲜血往下滴落,从御书房一路滴到殿外。
瑶妃冷笑。
若要论揣摩拿捏宸帝的心,又有谁能胜过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