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说来,去偷东西是真的,只是没有偷到手?”
李全福围在火盆边,听了许文杰的解释,才明白过来为什么在张家没搜到东西。
胡三娘轻推了一下李全福,“冻傻了不是,若是偷东西不是真的,那夹子怎么跑到人家院子去?”
她不知道张小林与王秀才的关系,自然就没有想那么多。
就是觉得,其实许文杰用不着跟张家人扯那么多,直接报衙门去,再找她哥来查查,不出半日,真相必定分明。
倒是难为张荷母子三人在雪地里又是哭又是闹的这么久,也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方才母女三人随她回来的时候,虽然嘴上都没说冷。
可她瞧见了,母子三人的手都冻红了,尤其是张荷的。
许文杰赧笑,确实是没想到张三爷和张四爷这么能扯。
不过胡大与他并没有什么直接关系,且不说他没有把握王秀才的事情,单说这一而再,再而三的欠下胡大的人情反而不好。
想起妻子,许文杰连忙拉起张荷的手,关心道:“荷娘,你感觉怎么样?”
张荷脸色已红润起来。
刚才被胡三娘又是姜汤又是泡脚的招待,现在不仅气色好,手掌也热热的,只不过手仍旧是红的。
该庆幸的是前一夜被许珠珠的红珠子治愈过了,手上的冻疮已经好了,不然此刻只怕是又疼又痒,难以忍受。
许文杰满脸心疼。
怪他。
张荷瞧着自己丈夫都不顾外人在场,就拉着自己的手不放,一时红霞直上,赶紧抽开手。
温笑道:“我感觉挺好的,也没什么事,就是怕两个孩子会冻到了。”
此刻,张荷便想着晚点回去,再给两个孩子熬点去寒气的药。
胡三娘直接道:“省得你回去煎,我这里有年前给我家小子喝的,份量很轻,也适合孩子们喝,我现在去煎一副来。”
张荷忙说不用,可胡三娘已经火急火燎地拿药罐子去了。
回来见夫妻俩如此恩爱,捂着嘴笑,一时心中又有些羡慕,看着李全福呆愣愣的样子,没好气地白一眼。
李全福被瞪得莫名其妙,不过他心里还惦记张小林后续的事情,也不跟自己娘子计较什么,又接着将话题转了回来。
“我得趁着这两天没下雪,去镇打听一下张小林的事情,顺便问问我大舅哥是个什么情况。”
许文杰点头赞同,“李二哥说得有理,这件事最好是胡捕快来处理,方才能不出意外。”
不过他推测胡大并不在衙门,不然怎么会派那两个人来?
只怕李全福去了估计也打听不到什么消息,但推荐没说出口。
胡三娘觉得自家相公十分破坏气氛,而且还自知,顿时无语。
将张荷拉了出去,高高兴兴道:“荷娘,晚些就在我们家吃饭,我饭都煮上了,年前我爹送的腊肉还没吃呢,正好蒸点来吃……”
张荷怎么好意思?
赶紧委婉拒绝:“这怎么好意思,这腊肉可是稀罕的东西,你们留着自己吃好,隔壁浪费。”
胡三娘可不乐意,她娘家只有兄弟,没有姐妹,嫁来了这老鸭村,虽说邻里妇人也好相处,可总没有跟张荷处起来舒服。
所以十分喜欢张荷,拿她当自家妹妹看待,自然是什么都好东西都舍得拿出来。
张荷见劝不过,也就只好作罢,便想着让许文杰回家再拿些米面过来。
前夜里院子里的瓜果蔬菜,鸡蛋什么的都被狼啃得差不多了,垃圾站这两天也没时间打理,她们家现在也确实凑不出什么好菜。
只好多拿着米面过来,正好前些日子许珠珠念叨着要吃面条,想着今天时间还多,也可以做些,配上胡三娘的腊肉,味道应该不错。
听到张荷的指派,许文杰也不扭捏,与李全福说了声就往家里去。
路过张家的时候,正好见到张四爷从张小林家出来,见到许文杰的张四爷张了张嘴巴,什么话也没说出口。
张四爷虽有些假仁假义,到底没有明面上与许文杰过不去,因此许文杰也笑着颔首,算是打了招呼了。
彼时,村中的大槐树下还聚集着两个年轻人,许文杰认出了他们,就是跟着铁柱去报案的那两人,二人正交头接耳,似乎正在商量着什么事情。
见到许文杰过去,立马凑上前去,十分恭敬地打招呼,“许先生,你忙吗?”
“正要回家去呢!两位有什么事嘛?”许文杰礼貌回答。
两个捕快来的时候,很明显没带这么多银子,去举报的人惦记的赏银,自然也没有收到。
许文杰猜出他们要问的话,也不拐弯抹角,便直话直说,“若是要问举报的赏银,我记得律法里写得确实是十两银子没错的,至于能不能拿到这么多,还得看衙门里的人怎么说。”
两人听后都目光一怔,随后面露喜色,“有许先生这句话就够了。”
也没空听许文杰说话了,结伴又往镇上走去。
眼瞧着天色渐暗,许文杰忙劝:“明日再去也不迟,这天可不早了。”
十两银子,那可是五户穷人家一年的口粮,多大的诱惑?
两个年轻人怕夜长梦多,自然不肯等,直说不会有什么事,调头就走。
许文杰知道劝不过,也不再多言。
看着今天那两个捕快的模样,他觉得这两人应该拿不到多少银子,但也罢,二人想要拿到这银子也是合情合理的。
急匆匆朝自己家走去。
不多时,许文杰就“财大气粗”的从家里拎了半袋面粉,半袋子大米过来。
给胡三娘震得不知所措,绕着两袋东西团团转,“哎呀呀,这是干什么!好容易请你们吃一顿,又自己带米来了,这是来打我的脸来了……”
张荷忙笑着安抚她,但知道不起作用,直接拿孩子堵她:“嫂子,不值得什么,我是要做面条给孩子们吃,你要是这也不同意,那咱们一家可就回去吃了!”
胡三娘这才叹气首肯,嘴里还不停念叨着,“请客请成这样,这是怎么个事!”
边说着,又边没好气的招呼着在屋子里坐着的李全福出来帮忙揉面,“人家客人都知道来帮忙,你这屁股也是坐得下……”
屋子里的李全福听得满脸通红,嘟嘟嚷嚷从屋里走出来。
李家的院子里在这一天竟然比过年还热闹几分。
……
这边西厢房,因为大人们要商量事情,就将许珠珠和许安两个孩子赶去跟李全福的儿子做伴去了。
许珠珠拍着脑袋都想不起来,这小男孩儿叫啥,干脆就李哥哥,李哥哥的叫着。
还是他哥许安与男孩儿友好交流一番过后,才知道男孩儿叫李小墨。
许珠珠哈哈笑,“肯定是李哥哥太吵了,所以全福伯伯才取了这个名字。”
李小墨是个活泼顽皮的性子,开得起玩笑,便也跟着笑,“是墨水的墨,我爹希望我多读书,所以让我大舅舅取了这个名字,我还有字呢!”
许安不解,他爹爹说过,等他及冠了才给他取字,李小墨就比他大四岁,现在就取字了?
便疑惑发问。
李小墨听罢,挺起胸膛,很是骄傲:“是学堂里的先生取的,说以后我的字就取邦项,是一句诗里面的,代表刘邦项羽的意思。他们可是大人物,学堂里的人都羡慕我。”
字都有寓意,可这个字的寓意都是别人的名字,而且为什么是两个人的名字呢?许安没听他爹说过这样取字的,更加疑惑了。
许珠珠也不懂,她对这些东西不是很感兴趣,诗词歌赋更是不感冒,上辈子的诗倒是能记起来一些,不过都已经过了这么久了,早就上句窜着下句,也记不全。
好奇之下,就跑过去问她爹。
她爹正和李全福说话呢。
正巧李全福也知道这个东西,也一并问了许文杰。
许文杰过后就眉头一皱,也不说是哪句诗,只说学堂里的先生开玩笑的,并告诫李小墨,这字以后不要再用了,说取字不急,及冠再取也才有好。
李全福见许文杰郑重的模样,便也忙严肃嘱咐自己儿子,“许叔叔这么说,必定有道理,你以后不可再说自己叫这个字了。”
李小墨乖巧点头。
许珠珠不明白怎么回事,但他爹选择不说的话,一定不是什么好典故,自然就不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