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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子素衣长袄,头上的帽子压得低低的,逆光之下,许珠珠看不清他的面容,倒是那一双清澈的眼眸撞进了许珠珠的眼里。

如山泉凉凉,似浅又深。

许珠珠一反常态的乖乖坐在床上,任由着白大夫把着脉,她抽空上下打量,这才看清楚这位白大夫的面容。

看清后又有些失望。

泯然众人,不过尔尔。

这跟她的想象差远了,小说里这种时候出现的大夫应该都是绝世容颜才对,就算不是绝世,最起码也应该是个清秀的。

然后眼前的白大夫,小眼睛,塌鼻梁,脸上还有一些小雀斑,跟清秀都搭不上边。

这绝对不是容貌歧视,她许珠珠也绝对不是以貌取人的人,但主要是这个人都没她爹帅……

白禾眼瞧着眼前的小姑娘,一双剪水眼溜溜转,不时上下打量着他,不时又叹着气。

心中疑惑,以为许珠珠是害怕了,轻声安慰,笑道:“不要害怕,不是什么大问题。”

虽然长得不怎么好看,但是笑起来十分和蔼,声音也好听,许珠珠回了个灿烂的笑容。

白禾笑叹,小姑娘胆子还挺大。

张荷等人坐在火堆边,向一旁的许文杰问起了她心中的疑惑,其实许文杰也不是很清楚,还是李全福小声解释:

“……不是逃难,是前几日刚游历到隔壁村的,听说他祖父师承于前朝的苍耳派,明天就走了……”

苍耳神医,妙手回春,几次三番救前朝皇帝于性命之危,乱世雀起于江湖,盛世退隐于庙堂,从此销声匿迹,百年间从来没听说过有徒子徒孙出现,怎么突然就现世了,不会是假的吧?

不过看着男子娴熟的把脉手法,许文杰想,就算不是真的,起码看起来也是个不错的大夫。

张荷却十分感慨,还好遇到了,珠珠这孩子一向是有福气,这可是求都求不来运气,等她焦急的探头过去,白禾也把完了脉。

许文杰等人也都跟着凑了过来,“白大夫,我家孩子怎么样?”

白禾沉思片刻,又问早上吃的药在哪里,张荷急忙将药罐子拿进来。

里面还有一堆药渣子和还剩的药汤,白禾凑近闻了闻,才轻道:“没什么大碍,小姑娘受了寒,身体又虚,这么猛地药喝下去,内里自然会受不了。”

张荷等人恍然大悟,舒展了眉头,尤其是李全福,毕竟“罪魁祸首”是他送的炭,虽然他不是存心的,而且许文杰一家人也没有怪他的意思,可心里善良的他总觉得心里过意不去,如今总算是放心了。

许珠珠倒是得了个好借口,小声朝张荷嘟囔道:“我就说我不喝药的嘛!”

这倒是提醒张荷了,忙问:“还请白大夫给孩子开个方子,千万别伤了根本,落下什么病根。”

“自然。”

白禾颔首一笑,不动声色的打量着这屋子。

四面漏风,一张破床,补了好几个大补丁的被子,几木材堆上放着几个破了口的碗,一口锅,歪了嘴的水壶,凳子也没有,几人都是坐在木材上,还有那不知是什么布料一块一块拼接而成的门帘……

还真家徒四壁啊。

白禾心里感慨。

方才来的路上,他也听了个大概,这户人家是从北方逃难过来的,家境贫寒点也是正常的,当朝已有衰糜之兆,只怕以后,这样流落他乡的难民,只会越来越多,这大概就是父亲叫他现世的原因吧?

考虑到许珠珠家境的情况,白禾思忖着,在一旁写药方,众人都不敢打扰。

许珠珠背过身去轻轻打了自己两巴掌,刚好被一旁一直在默默关注她的哥哥看到了,许安微微一笑,表示同情。

他也不爱喝药,怪苦的,但他能忍,而妹妹忍不了。

药方写好,许文杰接过,素纸黑墨,笔走龙蛇,笔迹苍劲有力,许文杰忍不住感叹,想不到这白大夫看起来年纪轻轻,倒是写得一手好字。

许文杰他娘生病的那几个月,都是许文杰去抓的药,所以略微认得一点药材的名字,他定眼瞧了片刻,发现方子中都是一些很便宜的药材。

心中又不得对白禾多敬重了一分。

“爹爹,我也要看!”

许珠珠也想看,她扒拉着许文杰的手,许文杰笑着蹲了下来,刚好是许珠珠能看得到的高度。

这字写得十分有个性,是狂草,她一个字也看不懂。

许珠珠无趣的摆摆手。

许文杰无奈笑着点了点她的额头,许珠珠顺势往后仰,直接倒在了床上。

白禾还在那里嘱托张荷,指着他们家那个碗,耐心道:“……三碗水熬成一碗,这药一日吃一副就好,切忌不可用了晚饭就吃,否则药效没那么好。”

张荷都一一记下。

张荷从她的棉袄里掏出了一两银子。

买房买地买户籍,一套流程下来,他们家只剩二两银子,为以备不时之需,张荷收得死死的,就算是穿着打补丁的衣服,盖着破旧的改装棉被,张荷也没想过要去花这些银子。

可因为自己这没什么大不了的病了,爹娘却毫不犹豫的把银子拿了出来,许珠珠心里很惭愧。

不过白禾却笑着推辞,“我游历行医并不为钱财,只为行善积德,若是收了这钱,只怕功德不够。”

话说到这份上,张荷也只好收回了银子。

之后,众人一齐出门送白禾,许文杰意欲送白禾至隔壁村,也就是李全福媳妇胡氏的娘家。

白禾却拱手告辞,笑说不必,背着漆黑的药箱,渐渐消失在茫茫雪地里。

许珠珠望眼瞧去,只见男子迎风向日,脚步轻快,身上似乎镀了一层白光,有些刺眼。

听到许珠珠没什么大碍,一直在静心旁观的李全福也放了心,起身告辞,“既然如此,我就不便打扰,我家那口子说不定还等着我吃饭呢!”

许文杰挽留他吃饭,李全福推了,直说下次也罢。

许文杰只好作罢,送至门口,出门前李全福还偷偷问了许文杰那个用快递袋做的门帘是用什么布做的,看着滑不溜秋的,上次他来都没注意,也不知道能不能挡风。

许文杰笑说是去镇里的路上看到的,捡回来的,估计是那个富贵人家不要的布料,李全福不疑有他。

“今年入秋的茅草我还留着一些,不如拿来做个门帘,也比这块轻飘飘的布好。”

李全福几次三番的热心帮他们,还不图报酬,许文杰觉得实在是受之有愧,连忙笑说不必。

“等过些日子天晴了,我自己去河岸边割些芦苇来也是一样的,尚且用着,还是有些用的。”

李全福知道读书人骨子里都是有些傲气的,便不再多说什么,挥手辞别。

今年多灾多难,夏洪涝,冬雪灾,北边的仗打打停停好几年,今年又打了起来,还输了好些城池,不知道他那从军的哥哥怎么样了……

昨日他媳妇回娘家听他大舅哥说,又被破了一座城,北边来的难民都快把隔壁怀庆府能吃的草根都扒完了,这大冬天的,又大批难民马上要往他们府来了。

许文杰他们还算是最早的那一批,不知道往后却如何……

李全福满怀心事的往家里去,就见到自己媳妇正揣着手,在自家院门前徘徊着。

“三娘,这么冷的天出来做什么?”

胡三娘笑了笑,不说话,可李全福他心里顿时暖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