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代州办完了王汐的事情,孔盛东本来想顺带拜见一下李嗣本,探听一下河东道的情形和李嗣本下一步的计划。但是安平打听到李嗣本还在太原府未归,最后他只能去见了掌书记文思景。
两人在衙署里见了面,简单寒暄了几句,谈话进了正题。
孔盛东问道:“文大人,河东道局势稳住了,南边的战事也打胜了!不知下一步新晋王有什么打算?我们云州这边会有什么动静?”
文思景微笑着说道:“这次河东道晋王大权能顺利过渡,对我们来说是莫大的好事,虽说付出了些代价,但于河东道长治久安却极其有利。据李嗣本大人所言,晋王虽然年轻,但是有明主的气象,这次在潞州的会战打到最后,潞州城内军民死伤过半,百姓挖土为食,硬是等到了新晋王前去解围,晋王一到全城百姓和守城将军李嗣昭战意为之一振,合兵后一举击败梁国大军,还趁势连拿泽州等三州之地。期间晋王的指挥颇有章法,几次出击恰到好处,设计埋伏大梁军主力,斩杀大梁大将数十人、兵卒几万,所得辎重无数。可不要小看这次的胜利,老晋王自梁王自立之后,接连兵败,能守住潞州已经万难!新晋王第一次带兵出征,能取得这样的大胜,着实不宜啊!这次大胜之后其他的几个义子们也都心服口服,像周德威、李存璋这几位也对新晋王彻底臣服,以后调遣起来也会少了阻碍!”
孔盛东点头认可,说道:“是啊!这三四年河东军被大梁军全面压制,连败大小数十战,打得不成样子,加上东面幽州军的袭扰,河东道四处忙着御敌,好几年没过好日子了!”
“是啊!最近幽州军也乱了,最近听闻刘仁恭死后,两个儿子刘守光和刘守文互相征伐,打得不可开交,而且刘守文还重金请来吐谷浑部落散军和契丹军参战,连大梁国也分兵一部卷了进去,这对河东道也是好事,我们急需好好休整几年,以便将来北出攻击契丹,在南边阻挡大梁国朱温!”文思景头头是道分析。
“看来,李嗣本大人已经下决心要进攻契丹人?”
“不打不行!阿保机野心太刀,去年率军入侵云州十多次,今年不到半年又十多次,劫掠人口财物无计。在这样放任不管,契丹人骑兵敢突击到雁门关前面!话说到这里,我提醒孔将军一句,你们双宁营可要小心些,你们离契丹军太近!这几日又传闻,阿保机和朱温已经达成联盟,要共同对付我们。”
“谢大人提醒!双宁营自会多加小心!”
“此外,西面关内道凤翔军的李茂贞也不是善茬,这几年他年老昏聩,经常不知死活和我们产生摩擦。”
孔盛东说道:“目前凤翔军和我们云盛堂的生意来往还算顺当,但确如大人所言,凤翔军和党项军对我们的威胁也不小!西边这两股势力都存着渔翁得利的心思,所以不急于对我们动手,可从来没想过和我们和平共处。”
文思景说道:“回去好好休整一段时间,如果商队走幽州和宣州北的路线,要留意这些地方的驻军情况,李嗣本大人很关心这些,说不定什么时候便会问你们!河东军和契丹开战前,这些也是必须掌握的信息。”
“是!大人,我记下了!我这就命令商队每次往来都顺路侦察一下契丹那边的情况,过些天我们写个塘报给大人!”孔盛东回答。
“好!静静等等吧!李嗣本大人回来之日,出击契丹军的时间也就到了!”
两人足足谈了一上午,孔盛东这才和文思景告辞,溜达着出了衙署。等在外面的几人见他才出来,忙迎上去。
孔盛东说道:“难得来趟代州,你们都去各处走走看看!晚上都回云盛堂分号。冯英、梁安戊和我去见见李遥月!”
董傜难得出来一趟,她和其他人不熟悉,也要跟着孔盛东,孔盛东笑笑便随了她的心,领着几人走了小半刻到了李遥月的住处。
李遥月正好在家,门房通报后,几人被领到了正堂中,刚坐下,李遥月面带笑容出来见他们几人。
李遥月看看孔盛东身边几人笑着问道:“身边的人都换了啊!这个姑娘长得好看!”说完指了指董傜。
董傜倒也大气,忙说道:“谢遥月姐姐夸奖!我只是孔将军的门下清客,跟着来办事的!”
李遥月问孔盛东:“事情办好了?”
“办好了!刚刚又去见了文思景大人,听他讲了讲眼下的形势,顺便过来和你打个招呼!”
“好!应该去!我父亲快回来了!过几日他还要去云州,可能还要见你!你和文叔叔既然已经谈过,大概也知道怎么应对!”
“我知道!契丹人猖狂!河东军和契丹人免不了一战!”
“哎!看来避免不了了!阿保机有野心,不会满足于在草原上称雄!不打疼了会没完没了闹事!梁军新败,契丹军现在是我们的头号敌人。”
“没完没了打仗,河东道被围在中间四面临敌,什么时候我们的新晋王能打出一片和平就好了!双宁营也愿意为了和平去打仗!”孔盛东感叹。
李遥月笑了笑,心里知道孔盛东又在发牢骚,也没有多说其他,只是问了问双宁营前一段时间的行动和她熟悉的几人近况。
因为有其他人在场,两人不咸不淡聊了一会儿,李遥月要安排孔盛东留下来吃饭,孔盛东忙推说云盛堂分号还有事,起身告辞出了门。
离开了李遥月家,冯英问道:“为什么不再和李遥月多聊聊,问问出击契丹具体的事情?”
孔盛东还没回答,董傜说道:“问得越多,将来任务越重,保持些距离才好推脱,双宁营毕竟不是河东军正规编制,真上了战场又要拼死厮杀,我们这点人马还是别在两军对垒中胡乱出头!”
冯英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孔盛东却对董傜的话很认可,他深知双宁营于李嗣本已经捆在了一起,但是捆在一起不等于要一起去死战,契丹军可不是双宁营、加几个游侠能对付那种实力,能横扫大草原上各部族的军队,谁去对战也占不到便宜!只要把能做的事情做好,就算是为了河东道和李嗣本足够尽忠职守!
孔盛东问董傜:“你每天想不少事啊!这种事你也琢磨?”
董傜笑笑说:“我不琢磨事,我琢磨人!这样简单些!”
孔盛东哈哈笑了起来,说道:“说得好!琢磨人!有意思!董傜啊!你在双宁营当个参军富富有余,可惜了你是个女人!还是个漂亮、扎眼的女人,这反而让人很容易忽视你的才智!”
“多谢东家夸奖!不过东家说的也不全对!漂亮和才智没冲突!世上各色人等千千万,既漂亮又聪明的人也不少!”
“你很善于自夸啊!给个梯子就敢往上爬!哈哈!既聪明又漂亮的我见得少,既傻又丑的倒是常见!”
几人边说边朝着云盛堂分号的方向走去,在转过一道街角时,董傜向一边看了几眼,然后突然转身跟着孔盛东等人进入人流。孔盛东感到了董傜有些变化,问道:“怎么?看到什么人了?”
董傜摇摇头说道:“看到一个本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人!也可能我眼花看错了!”
孔盛东微笑说道:“你还会看错!?”
董傜笑了笑没答话,随着孔盛东进了云盛堂分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