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怀身上都是雪，在几个小孩又要捏起雪球围攻他的时候，他举起双手求饶。
“哥哥我不行了，我再去找个人陪你们玩。”
他坐在雪地里，看到了步伐匆匆往外赶的季岑，忽然扬起声音喊。
“季岑，你上哪去？”
“爷爷还没回来呢，这么着急走啊？”
季怀的话里颇有点幸灾乐祸，如今季朝出事，大伯一家就指着季岑了，但谁不知道爷爷最不喜欢季岑，现在人还没回来，季岑就又要跑了。
季怀完全能想象到爷爷到时候的怒气，真是叫人高兴。
预料之中的，季岑并没有理会他，而是大步流星朝外走出，竟然还没吩咐司机，而是一脚油门下去，很快便没了影。
这时，季临开着车进了院子，从车上下来，他疑惑道：“阿岑这是去哪呢？”
季临是很温润的长相，说来，和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季朝性子最像，但只有季怀知道，面前这人可是吃人不吐骨头的笑面虎。
不止如此，还是现在极有可能顶替季朝位置的人。
想到这，季怀没好气耸肩：“谁知道呢，我哪管得了他。”
他这个堂弟，从当年被绑走一年后再救回，性格早就翻天覆地了，小小年纪，整的谁都看不透。
*
季岑赶到医院的时候，保安大爷还没走，看到他的出现，明显有点惊讶。
“你是不是也住在十八楼来着？”大爷疑惑，努力回想。
季岑点头，呼吸仍有些急促：“是。”
“哟，那太好了，他们正愁联系不上小丫头的家里人呢，你是她邻居，肯定知道了。”
“我工作还没结束呢，得快点回去了。”
季岑：“麻烦您了。”
大爷摆摆手：“你们是豪庭的住户，应该的，不过可惜那几个小混混，被他们跑了，不然就报警抓他们了。”
“混混？”
只听大爷继续道：“小姑娘生病了，估计在路边等车呢，那几个喝醉酒的混混，对她动手动脚的，被我赶跑了，算他们跑得快！”
大爷走远了，季岑却愣在原地，整个人如遭雷击般一动也不动，良久，他才回过神，轻轻推开了病房的门。
病房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消毒水味，白色的墙壁在柔和的灯光下显得有些冷清，却掩盖不了里面隐隐传来的嘈杂交谈声。
明念安静地躺在那，偶尔传来的仪器声响提示着季岑面前的一切都是真的。
他走过去，护士刚好检查完，见季岑进来，她问道：“你是明念的家属吗？”
季岑思索，点头：“我是她男朋友。”
“那她爸妈呢？没有家里人吗？”
“没有。”
明念从没提过她的家人，她不说，季岑多少也能猜到几分。
护士无奈叹气：“那行吧，待会过来签个字，把费缴了，她是急性阑尾炎，估计是长期饮食不规律，缺乏运动造成的，你以后多注意点。”
“好。”
护士走后，季岑将帘子拉上，思索着等明念醒了给她换个单人病房，这里实在有点吵闹。
季岑想，他不过半个月没怎么见她，怎么就把自己搞成这副样子。
这副脆弱又苍白，毫无灵动的模样，是想叫谁心疼？
难受了不知道联系他吗？
手机难道是摆设吗？为什么要一个人在外面等车。
最重要的是，他为什么当时不在。
想到保安大爷说的话，季岑的眸色深了深，不敢细想明念当时的无助害怕。
以后再也不会了，不管明念愿不愿意，他再也不要做那个守规矩的人了。
*
明念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次日下午。
冬日的下午，阳光带着一种慵懒的暖意倾洒下来，透过半掩的窗子，洒在少女身上，带来点点暖意。
看到她睁开眼，季岑放下平板，按响了呼叫铃，随后倒了一杯温水，用棉签沾湿，在她干涩的嘴唇上抹了抹。
明念觉得喉咙干的很，艰难到说不出话，一双眼睛却已经恢复了往日的神采。
“知道你渴。”
“等护士过来检查再说。”
季岑的语气算不上好，明念眨眨眼，乖巧的看着他，似乎有点不明所以。
那眼神仿佛在问‘你怎么在这？’。
还像是问‘你怎么这副语气’。
又像是在控诉，他好凶。
很快，护士进来，例行检查了一番。
“没什么大问题了，但是还得再观察几天，这几天清淡饮食，别少吃也别多吃，她现在的胃有点脆弱。”
“可以喝水，要上厕所就叫我。”
护士走后，在明念可怜巴巴的眼神中，季岑垂着眼又倒了杯温水，插上吸管喂到了她嘴边。
“喝吧，少爷头一回伺候人。”
“记得感恩戴德。”
散漫的语气，明念一听便知道，这人已经不生气了，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但明显季少爷已经把自己哄好了。
想到这，明念也心安理得的指使起了季岑。
“想看电视。”
“手机没电了。”
“水果可以削皮切块吗？”
季岑似笑非笑，扔下刚拿起的苹果：“要不要把我也削了？”
“额......”明念卡壳，心虚的鼓了鼓脸颊，将视线移开。
不一会，被切成小块的苹果被递到了面前，明念顿时眉开眼笑。
“吃吧，活祖宗。”
明念叉起一小块送进嘴里，见他的手机响个不停，好奇问道：“你不接电话吗？”
季岑低头扫了眼，按灭：“骚扰电话。”
另一边，季筠山看着再次被挂断的电话，额头青筋突突跳起，但碍于老爷子还在，只能勉强笑笑。
“行了，先吃饭吧。”季老爷子脸色沉了沉，抬手打断他想要解释的话。
季怀看热闹不嫌事大：“大伯，家宴季岑都不来，也太没规矩了吧。”
赵雯华笑笑：“前两年季岑还小，可他现在都快上大学了，下次可不能这么不懂事了。”
沈婉容本不想理会，但这母子俩说起来没完没了。
“阿岑还小，我们当然是要多加管教，就是不知道阿怀，上个月闹出的那个姑娘，解决了没有啊？”
“好歹有了你的孩子，可别太绝情。”
此话一出，不仅赵雯华和季怀脸色难看，季老爷子更是黑了脸。
一顿饭在尴尬的气氛和沉默中吃完。